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十二星座诡秘事件》异度社著 内容简介   十二星座有着十二个不同的古老传说,也有着十二种不同的性格与宿命。   你可曾想过,围绕在十二星座的身边出现过许多诡谲的、扑朔迷离的故事,这些故事或许在高校里,或许在Office里,或许在都市青年男女的小资生活里……   敢爱敢恨的白羊座、任性的金牛座、神经质的双子座、善妒的巨蟹座、骄傲的狮子座、爱挑剔的处女座、浪漫的天秤座、阴险的天蝎座、霸道的射手座、倔强的魔羯座、品味古怪的水瓶座、意志薄弱的双鱼座……十二种不同性格特征的人走在一起将爆发怎样的力量呢?   他们的身上有着怎样的过去?是爱,是恨,还是悬念丛生?他们能否战胜自己的弱点,能否团结起来,勇敢地揭开星座图背后的秘密?   真相近在咫尺,但险恶已超乎想象…… 第1个故事 白羊座:第S12号视频   作者:耶马   所有的男人都低下了头,除了杜宇生。所有的女人都泪流满面,除了苏雅。 楔子   女人的身体很凉,手指所及之处,细腻而柔滑。人却热情似火地迎合着,扭曲、缠绕……   秦松微有醉意,却亢奋异常。因为就在关灯前,女人邀请他共饮一杯不知名的酒,她说,这是可以快速抵达彼端的良药。   他一直是个直接的男人,大胆而热烈。他本想亮着灯,欣赏她皎好的身体,沉醉的表情。可是亮灯的条件是五千块,他便不再坚持。好在只是一夜欢娱,所以她的身体究竟有多美,并不在他过于好奇的范畴。在某些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心情下面,所有的女人都只有一个用处,那便是:打发寂寞,然后在离开时让寂寞体现得更加具体而真实。   秦松已是大汗淋漓,女人的呻吟声让他的欲望愈发不可遏止,就在快要到达顶峰之时,窗外一盏车灯划过玻璃射入。他不自觉地向身下看去,却瞬间静止在了那里。   他看到那床上的,根本不是一个香艳的女人,而是一具骷髅…… 第1章   视频里,苏雅又在语出惊人。   苏雅是某互动速配节目的二号女嘉宾,这是她出场的第八期,所有一路看过来的观众都不明白,这个女人的择偶观究竟还可以另类到什么程度。   例如这一次,当所有其他女嘉宾在看完场上那位男嘉宾表述自己有逛夜店的习惯录像后,都果断地灭了灯,唯有她的灯依然为他点亮,她说:“我喜欢流连夜店的男人,因为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这句话,无疑又将被收录入苏雅雷人语录。   特邀嘉宾星相学专家耿青忍不住问她:“什么叫有故事的人?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从某种意义上说,经历就是故事。那么有没有故事和是不是流连夜店有必然的联系吗?所以我想知道,你所指的是哪类故事?”   苏雅:“不堪回首的往事。”   耿青:“那也并不一定所有流连夜店的男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啊?也许他们就是喜欢玩喜欢疯呢?结果被你当作有故事的男人领回家,却发现其实对方就是一小混混,你怎么办?”   苏雅:“所有小混混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至少是童年的阴影。”   主持人:“那容易了,你想找男朋友的话,直接去夜店驻守就好了,你喜欢的男人全在里面。”   观众笑。   苏雅:“我只说喜欢这类男人,并不代表我就要做谁的女朋友。”   耿青:“我觉得苏雅的确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她来这里已经八期了吧,几乎每一次我都能听到她不同的择偶标准,而且每一次不仅仅是和自己上一次不同,还和所有主流观念都不同。”   苏雅:“一个萝卜一个坑,我相信我会等到适合自己的人。”   主持人:“我们祝福你早日如愿。好,现在因为你的这唯一一盏灯,我们进入下面一个环节。”   几乎所有人不用想都知道,这一次,她仍然不会坚持到最后。因为在大众眼里,她已经不是一个真诚想来速配的相亲者,而是一个想出名想疯了,借此节目炒作自己的虚荣女人。于是她的标新立异,她的另类标准,便渐渐成了市民们茶余饭后的笑谈,成了网民们口诛笔伐的目标,也成了名人们在博客上标榜自己低调的参照物。   果然,她的灯灭了。在男嘉宾最后亮出自己年薪百万的底牌之后。   她说,她不喜欢成功的男人。她觉得男人怀才不遇时才最动人。她最向往的爱情是聊斋女与落魄书生的故事,红袖添香夜伴读。   从娱乐节目《非诚勿扰》开始,这已经渐渐成为互动式速配节目风靡到泛滥的时代。每个周末,当你打开电视,你会发现几乎每个知名的卫视都在播放着类似的节目。而几乎所有网络电视的首页上,更是随处可见它们的身影。   而苏雅却有能力,利用短短的三周时间,就以绝对性的优势,压倒所有同类节目中脱颖而出的“红人”,成为一代新宠。   批判算什么,诟骂算什么,这是一个造星的时代,过程已经渐渐被人疏略,大家关注的只是结果。 第2章   直到最后一行字幕放完,秦松才缓过神来,这段视频结束了。   看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今晚,他还有个约会。   那个酒吧是他常去的地方,也正是在那里邂逅了那个女人。起初的熟识,是因为她所推荐的“蓝色露华浓”,再后来,便是那次匪夷所思的“艳遇”。   他是无神论者,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牛鬼蛇神。所以,他完全不能确定那个夜晚的遭遇究竟是一场梦境,还是另有隐情。   那天他过于惊吓地倒在了床上,许久之后才渐渐醒来,女人早已不知踪影。   所以他必须再见她一次,搞清楚这里面的缘由。   还是那家宾馆,还是那个房间。他掏出了五千块,放在女人面前。条件很简单,让她亮着灯,赤身相见。   女人的身材真的很好,但这并不是他想知道的主题。他伸手抚摸了过去,细腻柔滑,用肤若凝脂来形容也毫不过分。这和他那夜先前的感受并无二致。   女人笑着说:“在见过我身体的男人里,你是惟一一个敢再来找我的人。”   秦松问:“那天我究竟看到的是什么?”   女人于是说道:“那是鸽子血文身。平常显现不出来,只有喝酒之后才会现出文身的图案。”   女人说话间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几分钟之后,她的脸上身上渐渐浮现起一具完整骷髅的图案。   秦松直直地盯着她,倒吸一口凉气:“你的理想,是不是吓死所有和你发生过关系的男人?”   “我从没想过要吓唬谁,所以才为亮灯开了一个高价。我想不会有哪个男人那么傻,肯花五千块来看清一个无关女人的身体。”   秦松:“那你文身的初衷又是什么?”   “五十万。一个男人在离开我时给我的补偿条件。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在抛弃我之后,还让我为他守候一辈子。”   “五十万?你就肯接受?”   女人笑笑:“因为我需要这五十万,更想挑战奇迹。我想我总能等到一个完全接受我过去的男人。”   秦松无语地点头:“很有才,你完全可以去参加互动速配节目,一定能成为一代巨星。”   女人却落寞地笑了笑:“我的舞台不在那里,而是在床上。只有在开灯后依然敢正视我的男人,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我现在就正视着你。”   女人窍窍地笑了:“可是上一次,你并没有现在这样英勇。”   灯,再次灭了,伴着女人离去的脚步。   没有遗憾。这本就是一场闹剧。即使他成为了她想等待的那个“奇迹”,他也实在找不出不放弃的理由,他本来就不打算再爱了,就算还有力气去爱,又怎么会选择一个欢场中的女人?   可是莫明地,他却感到阵阵失落。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偌大的舞台,随着最后一盏灯的熄灭,他失去了最后的观众。   没有痴情客,哪有长明灯。   再多的奇迹与传说,都不会光顾一个无心的人。   又是一盏车灯划窗而过,秦松下意识地向窗外看去。却在刹那间,捕捉到一张紧贴着玻璃窗,已因挤压而略略变形的面孔。   1206,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房间号。   这是十二楼!   一股寒气由脚底上升,手上一颤,烟头掉落,在胸前发出“嗞嗞”的焦灼的声响。 第3章   那颗水泡很大,衣服滑过的时候便会隐隐地疼。   疼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知道它何时便会被磨破,而后发炎、溃烂……像每一段爱情结束之时的形状,惨不忍睹。   于是他索性脱光上衣,坐在电脑旁。   那个文件夹里,排列着十二个视频文件。从S01,到S12,只有最后一个文件,是上了锁的。   秦松随手点开了S04,苏雅出场的第四期。   那一天,有一个从头到尾看不出一点优点的男人出现在台上。一出场,灯就灭了一大半。所有的女人开始攻击他,从着装到气质再到口齿。男人却每有攻击,必定反唇相讥,不见半点风度。最后连主持人也看不下去了,只好转移话题,询问依然亮着灯的苏雅。   苏雅笑笑:“我亮着灯,不是因为觉得他英俊、有气质、口齿清晰。只是因为我喜欢脾气暴躁的男人。因为脾气暴躁的男人才更率真。”   举座哗然。   男人很自信地回应她:“谢谢你,你很懂我。我希望你的灯能为我留到最后。”   苏雅的灯却灭了。   她说:“对不起,我希望得到的回答是‘谢谢你,你很懂我,所以你的灯必须为我留到最后。’”   不想再看下去,关掉了视频。却只听“轰”的一声,电灯、电脑、所有的电器同一时刻陷入了沉寂。   停电了。   秦松忍不住一句国骂,打着了打火机。   手电已经握在手里,秦松走到楼道,向配电箱寻去。   世界上有千千万万座高楼,不一样的形状,不一样的材质。可它们总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楼道里的灯,始终是坏的。   黑暗的楼道里,秦松感觉手电照亮的已经不是面前的路,而是自己。那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感觉这一丝光亮已让自己无所遁形。   配电箱在十三楼至十四楼之间的转角处。黑暗中,一个白色的影子挡在了那里。   秦松停下了脚步,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影子也静止着,一动不动。   秦松很想将手电抬起,将那白影照个究竟,可是手腕处,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力气。也许,他是早已知道了那是什么,所以潜意识里才不想去追寻,让惊吓来得更彻底。   长久的对峙之后,影子终于动了。它缓缓地向着秦松的方向飘移。一步、两步……悄无声息。   秦松直感觉自己身上的每根汗毛都已经悄然竖起。就在白影逼近自己的瞬间,大吼一声,向家中冲去……   家里灯火通明,书房传来视频的声音。   秦松惊恐地揉了揉眼,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可是,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他不明白,即使就在刚才他离开的时候电来了,他的电脑又是如何自动开机的?   除非,刚才的停电事件,只出于一场梦境。   他扶着墙,走到书房的门口。电脑屏幕上,是熟悉的对白,熟悉的场景。   那正是那个被他锁上的视频:S12。   密码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急忙冲到电脑旁,将视频关掉,可是另一个窗口又弹了出来,还是那个视频。再关掉,再弹出,他如此坚持,它如此固执。直到最后,“嘭”的一声,系统崩溃,而家里的所有电器,再次集体罢工。   秦松迟疑地坐在那里,不想再动。   身后,却传来一个幽怨的声音:“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凌晨两点,酒吧的人依然很多。那个女人走了过来。她是这里的酒水女郎,偶尔会和客人出去过夜。   当然,这一刻的秦松,对她不再有半点兴趣。他刚刚从惊吓中逃离,即使需要女人的温暖,也不敢抱着一具“骷髅”去缠绵。他只是需要人群,需要酒,需要安全的空间。   虽然他还没有想好,如果他醉倒在这里,他可以去哪里过夜?家是不想再回了,至少今天。   女人却没有想走的意思,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口:“我有个姐妹,叫阿涩,一直挺喜欢你。想让我替她约你一起喝几杯。”   秦松没有拒绝。   他和阿涩一起叫了车,他只有一个要求,去她家过夜。   阿涩说的地名他没听清,他只觉得头很晕,有点疼,胃也不舒服,有种恶心的感觉。   这家酒吧的鸡尾酒真是越来越烈,秦松想,他只不过喝了一杯而已。   车驶到半道,胃里终于翻腾了起来,秦松立即叫司机停车,阿涩将他扶到路边,干呕不止。   阿涩去买矿泉水,让他先上车等她。可是再上车,司机一刻也没停地就把车开了起来。   “等等我朋友啊!”秦松喊道。   “等谁?你朋友在哪?”司机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   “就刚才那女人啊,她去买矿泉水了。”   “兄弟你不是喝高了吧?哪有什么女人?从上车开始,一直就是你一个人啊?”   秦松怔在了那里,向车外环顾了一圈。这是一条偏僻的小街,没有路灯,没有行人。也没有任何一家店铺还在营业。真的,没有阿涩的身影……   还没回过神来,车“嘎”地一下就停住了。司机说:“到了。兄弟,下车吧。”   秦松看了看车外,冷冷静静、阴阴暗暗,不远处,一团团黑雾笼罩了道路,根本看不清四周的环境。   “这是哪儿?”   “殡仪馆啊!不是你要来的吗?”他没有下车,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去了火车站。   那里有人群,有长椅,好让他稍作休息,等待天明。   他不想回家,至少在他搞清楚昨夜家里发生了些什么之前。也不想再去宾馆开房间,那玻璃外偷窥的脸,至今让他心有余悸。   而朋友那里,他其实并不确信,自己还有没有朋友。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呼朋唤友的人物,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在手机上群发一个聚会的短信,立即会有无数热烈的回应。每一场聚会,他都是核心。当然,核心的身畔,是那个娇巧可人的女孩。   可是后来,一切全变了。   生意失败,女友背叛,朋友疏离……   秦松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明白生活为什么这么离奇诡异,只是一个转身,世界所呈现给他的就是另一副面孔。   总还有一些经得起考验的朋友吧。秦松有时候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他已经渐渐失去了尝试的信心。他再也经不起拒绝的打击。更不愿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火车站便成了最好的去处。这里,至少有着鲜活的面孔,汗热的气息,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活在人堆里。 第4章   七点零五分,秦松在火车站的长椅上醒来,浑身僵硬,腰酸背痛,仿佛刚刚做过一场混乱的长梦。   他径直回了家。有些事情,必须抓紧时间,在白天里去进行。他先去了物业公司,查询了一下停电的事情。被告知昨晚一切正常,停电应该是个别原因。   物业派电工去查了他家的电路,没有问题。   电脑公司也来了,电脑只是需要重装个系统,没有太大毛病。   他想起了离家前最后听到的那个声音。声音的来源就在他背后。他把整个书房都搜遍了,都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重新坐到椅子上,他回头,看向声音有可能发出的方向。那是一个衣架,空的。昨天,他只是在上面挂上了自己脱下的T恤。   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是这样的声音。它究竟发自何处?难道世上真的有鬼魅?   他又想到了那个走路无声的白影。   当白影向他靠近的时候,他已经隐隐分辩出了,那是个女人,身上还带着一种熟悉的,安娜苏香水的味道。头发很长,直直地垂在脸上,他没有听到她的呼吸。   不想再多想,他决定趁着阳光正好,好好补个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黑。   八点四十,一碗热腾腾的泡面让他恢复了精神。他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相亲节目如期进行,原来又是周末了。   这是这档节目的第五十八期,也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一期。前面的五十七期节目,一共送出了九十九位女嘉宾,而这一期节目中,谁是第一百位离开的女嘉宾成了观众最关注的焦点。   秦松靠向椅背,眼神忧郁地盯着屏幕。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观看这档节目的习惯的。   他只记得,他曾经对这类节目根本不屑一顾。他认为作为一个男人,来看如此八卦的节目,于他简直是种耻辱。   可是那时候他有个女朋友,他敌不过那个女孩的死缠烂打瞎胡闹,非要枕在他的肩上让他陪着看,并煽情地说:“这绝对是一档集合了连续剧和系列剧特点的节目,女嘉宾是连续剧,男嘉宾是系列剧。不看前面,你将不会了解这些女人师出何门,而每一个男嘉宾的出场,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百般无奈,只有略作敷衍。   后来有一次,就是这样一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节目里的一场闹剧,让他的女友哭得稀里哗啦。   那一天,一个男人带着一束玫瑰和一只钻戒出现在台上,他说,他只为一个人而来,他的前女友,他要追她回来,向她求婚  女友扑进他的怀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哭着说:“如果哪一天我们不小心分开了,我也要去参加这个节目。如果你也肯用这样的方式去找我,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跟你结婚!”   秦松当时两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他随口应付着,却在心里很诚实地告诉自己,私底下怎样都可以,让他做这样哗众取宠的事情?不可能!   可是现在,他却迷恋上了这个节目。不仅每期必看,还在网上翻出了所有的历史存档。已经离去的,和刚刚出现的女嘉宾,他都很熟悉。   不知道是因为口味变了,还是期待看到某一个身影。   有时候也不禁暗暗嘲笑着自己,就算老天真的再给他一次机会,让她出现在屏幕上面,他敢不敢去追?   节目里没有苏雅。这个女人在第五十期节目之后,就已经销声匿迹。没有苏雅的节目,多多少少失去了些乐趣。   男人们多半不愿意接受一个“不正常”的女友,可是,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愿意去关注着那些太过另类的对象。这是一种八卦心理,所以,标新立异、哗众取宠者才有了生存的舞台。像芙蓉,像凤姐,还有曾昙花一现的“苏无常”。   节目越来越无聊,多半是一些拜金女们对贫贱男恶毒的攻击,对浮夸男热烈的追捧。   秦松突然很怀念苏雅那样的女人,希望有个不一样的声音出现,给观众一个同情弱势男嘉宾的机会。   还是去看苏雅吧。秦松关掉电视,去了书房。   S10,苏雅出现的第十期。   那是第四个出场的男生。没有学历,没有收入,却空想着未来可以创建一个如何如何的梦想国度,实现他人生的奇迹。   苏雅又是最后一个亮灯的女嘉宾。   问她理由,她说:“因为他是白羊座。我喜欢白羊座,也一直期待可以找一个白羊座的男朋友。白羊座男生难免好高骛远,特别是在年轻的时候。但是人的想象力有多远,生活就有可能走到多远。他也许只缺少一点点的行动力,就有可能将空想变成现实。而我就是一个非常有行动力的女人,我想他需要我的鼓励和支持。”   为了这一盏灯,节目继续。可是苏雅却对接下来播放的资料漠不关心。   她只问了男人一个问题:“如果你遭遇了女人的背叛,你会不会原谅她?”   男人握着话筒,欲言又止。   耿青忍不住插话:“你确定你这个问题问的是白羊座男生吗?”   苏雅说着:“当然。”   耿青说:“那我替他回答好了,不可能!”   男嘉宾笑笑:“是不太可能。”   苏雅灭了灯。   耿青说:“等等,我想问一下,这也是你灭灯的理由吗?那么我质疑你一下,你一直说你想找一个白羊座的男朋友,可是你究竟了不了解白羊座?”   苏雅摇了摇头:“我觉得还算了解吧。”   耿青继续说道:“那你难道不知道,背叛这个词,是白羊座男人字典里永远不允许出现的字眼吗?在他们眼里,和一个背叛过他们的女人重新开始,简直还不如去死。因为白羊座是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   主持人:“白羊座是完美主义者我听说过,可是原谅一个女人还不如去死是不是夸张了些?我可是听说白羊座男人挺有包容心的。”   耿青:“绝对不夸张!白羊座男人挺有包容心没错,可是遭遇过背叛后,立即会变身为世界上心眼最小的男人。很多白羊男人在遭遇过背叛后,即使内心再深爱着那个女人,也绝不允许自己回头。他们宁愿选择用放纵的方式来压抑自己的感情。当然,也不是绝对的,我就认识一个白羊座男人,曾经遭遇过女友的背叛,后来因为爱得太深了,实在放不下,又回了头。可是重新开始之后,他对女友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精神暴力。我们小时候看琼瑶剧里那种一会儿爱得死去活来,一会儿恨得天翻地覆的男主角,就是标准的遭遇过背叛的白羊座的范本。你和这样的男人相处,往往你都不知道说错了哪句话,或者用错了哪个眼神,他就又生气了,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你还得立刻敏感地感觉到自己错了,去哄他,请求他原谅。只有你这样做了,他才能觉得你好。当然因为他爱你,有时候他也会良心发现,会觉得自己对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为了补偿,会对你非常温柔。但是只要你一不小心又说错一句话,他又恢复他的歇斯底里,这就是一个轮回。那个朋友后来是因为他女朋友真心悔改,逆来顺受,很长时间过去了他才平复下来的。所以我总结了一下白羊座对待背叛的方法。要么,就是用最暴力的方式把你的污点挫平,不管你有多疼。要么,就是用最堕落的方式把自己描黑,至少要比你在他心目中更黑,以求达到心理平衡。所以我劝女人们,如果你不小心交上了一个白羊座的男朋友,又很不走运地背叛了他,最好不要尝试破镜重圆,除非你做好了陪他一起接受炼狱的准备。”   秦松关掉视频,不想再看下去。心底深处,某个地方狠狠地痛了起来。   是的,那个所谓的星相专家说得没错。他就是白羊座,就是他所描述的那类人。而炼狱的滋味,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有些后悔打开这段视频,让自己又记起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被酒精压抑下去的旧事。   看看时间,才十点多,他决定去喝一杯。   本来,他并没有打算再出去买醉的。因为既然诡异的事情在外面也能碰到,那还不如就窝在家里。该来的总会来,如果真是命中注定,那他宁愿在家里,而不愿暴尸街头,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他现在口干舌燥,浑身无力。刚刚睡了一个大觉,吃了碗泡面之后的精神抖擞的样子,瞬间又消散了去。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只有去喝一杯,才能让自己镇定。这个逻辑很奇怪,很不成立,却很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第5章   银行卡里还有一千块。他记得两个月之前,上面还是五位数。   秦松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知道那一杯“蓝色露华浓”需要二百三十元。而现在,一杯的量已经远远不够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格。   从前,是因为对未来有信心。现在,是因为对未来没信心。   而花完这一千块之后,他还可以干什么,他没想过,也不想去想。   他愿意想的,只是那些未及完成的宏图伟略。他觉得他还会成功,虽然连他自己也无法从他目前的状态中找到成功的蛛丝马迹,可是他依然这样觉得,毫无底气地,觉得着。   他只需要一些时间,从过去中走出。而没有钱,他的时间还剩多久,这个问题并不在他考虑的范畴。   一杯酒下肚,感觉好了很多。在重金属的音乐声中,他甚至有了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带着安娜苏香甜的气息。   他走了过去,深情地牵了她的手,深深地吻了下去。有血腥的味道从舌尖传来。他怔了怔,抬头,那美丽的面孔上已经鲜血淋漓,净白的皮肤斑驳龟裂而去……   我喝多了,是幻觉。他告诉自己。   酒吧里,惊叫的声音传来。   他在医院里醒来,头上缠了厚厚的绷带,原因是一场斗殴。   其实酒吧里的监控视频证实,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动过手。他只是一时冲动,去吻了一位女客人,而和女客人一起来的男人们,一拥而上将他群欧。最顺手的武器自然是酒瓶,所以他的头被砸了个稀烂,血流了一身。   警察已经守在一边,等着为他做口录。顺便告诉他,他的血液里被检测出海洛因的成分。他将接受拘留,除非找到保释人。   秦松有点蒙。迟疑地摸出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号码显示:查无此号。来电日期是前天半夜。他回拨过去,已停机。 第6章   他还是有朋友的,当那个叫朱鹏的男人替他交了保释金的时候,他简直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他的心里,他从来没有真正把朱鹏当过朋友。那是一个小里小气的男人,心胸不大,还很抠门。每次聚会都不会主动埋单,完全蹭吃蹭喝。印象中唯一一次受他邀请,客人只有自己一人,还是去他家里,由他亲自下厨。秦松记得很清楚,四菜一汤,国宴标准。酒是两块五一瓶的二锅头。   秦松之所以还愿意继续与他交往,只不过是因为他在交友上多多益善的性格,而且他也向来不喜欢在这些小钱小细节上去和人计较。但是,从心底而言,他觉得自己是没法和这样的人成为知己、兄弟的。他想象中的能与他割头换颈的兄弟,应该与他一样有着激昂的热血,不拘小节的生活作风,大气的人生态度。   这样的朋友当初比比皆是,可是当他群发出短信,拜托兄弟们来“捞”他出来的时候,回电的,却只有朱鹏一人。   秦松在心里淡淡地笑了笑,他想他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寂寞的缘由。   他不是看不清那些华丽的表象,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人性的虚伪,不愿意承认友情的脆弱。并且他自信他一直会风光无限,不会沦落到需要来鉴定友情的地步。   可是一切皆有可能。   当他被迫地看到了这太不完美的一切,除了一笑而过,他别无选择。   警察却没有立即放他回去,而是带他去了另一间拘留室。他们说,他们已经查出了,他的毒品提供者。   杜宇生,这个人对秦松来说并不陌生,他惨淡人生的始作俑者。因为他们共同爱着一个女人,那个曾经清纯无限,后来一夜之间走上灾屏,被万夫所指的女人。   苏雅。他的前女友。   他一直知道杜宇生,这个和女友青梅竹马的男人。他出身豪门,与苏雅家是世交,又一直热烈地追求着苏雅。   可他是白羊座,他那么自信,那么包容,他不相信两个人既然相爱,这些小小的追求者能带来什么隐患。他甚至不介意苏雅的家庭聚会将他排斥在外,却一直有着杜宇生的身影。   他相信他对苏雅的爱总有一天能打动她的父母,他相信他的能力总有一天能带给苏雅和杜宇生相当的物质幸福。   即使在他一时失误,而生意失败的时候,他也依然对未来抱有信心。只是他当时心情差了点,脾气急了点,对爱的女人缺少了一些耐心。只是他当时思绪乱了一些,精力分散了一些,他在重新调整自己的计划,忽略了身边的女人。   两人开始争吵,他依然不愿意低头。若是从前,他以一个成功者的姿态陪伴在苏雅身边,他还愿意哄一哄她。可是当时,他格外忍受不了自己低声下气的样子。   其实他们并没有正式分手。只是一场争吵之后,苏雅离家出走。   他冷静了许久,终于开车出去找她,却发现她正好擦干了眼泪,上了杜宇生的车。他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就回了头。而之后的事情,更让他不想再听任何解释。   苏雅的母亲打来电话,告诉他,苏雅已经和杜宇生订了婚,并且开始同居。   苏雅再来找他,是在一个月之后。她说她错了,她已经解除了婚约。她说之前他们其实有过太多误会,她必须向他解释。   他却只问了她一句:“你有没有上他的床?”   苏雅沉默了。他挂了机。   再然后,苏雅找到酒吧,他当着她的面与各色女人打情骂俏,左拥右抱,甚至带她们回家。他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只在心里默默心疼着她的眼泪。   最后那次,苏雅开走了他的车。她说:“你还需要资本,需要翻身的机会。而且你现在这种酗酒的样子,不适合开车。我把它卖了,钱打到你的账上,希望你好好保重。”   他很想冲上去抱一抱她,告诉她他已经原谅了她,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可就算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以他现在的状态,他能给她幸福吗?   第一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失去信心。   杜宇生看着秦松进门,一丝冷笑浮上了唇角。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知道你会来。”他说,“因为从一开始,我的决定就是同归于尽。我并没有打算过隐藏自己。”   “苏雅是上了我的床,那又如何?是我强迫她的。因为我已经等了她二十六年,我不想再等下去。她也正因为如此,才觉得对不起你,才答应了和我结婚。而她母亲给你打电话的时间,其实在我们订婚之前。这本来就是一场预谋。   可是你既然还爱她,既然她又选择了回头,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应该接受。是你的冷漠把她逼到了绝境。她为了打动你,不惜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受尽抨击。只因为相信你曾经那句随口敷衍的约定。   所有人都可以认为她标新立异,哗众取宠。唯独你无权这样理解。因为她所有的标准,都是对你无限的包容。当苏雅离开,我就已经有了决定。既然她那么爱你,而我那么爱她,我就有义务,让你去陪着她,永生永世。”   秦松默默地听着,胸口处已经止不住地抽搐。   杜宇生说:“我给了一个女人五十万,让她把自己扮演成一具骷髅。我希望酒精加上毒品的作用,再略受点惊吓,可以让你以最快的速度追上苏雅的脚步。可是我低估了你的胆量,或者低估了你的身体素质。我是后来才查到你的体检报告的,你的各项指标都正常,想让你死于脑溢血或者心脏病,有一定的难度。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那个穿白衣的女人是个演员,其实长得和苏雅并不像,所以我选择了在黑暗中让她出现。人在黑暗中,视角已经不再灵敏,嗅觉往往占了上风,熟悉的香水味道,足以以假乱真。   你的电脑是在你和女演员僵持的时候,我潜进你房间打开的。你视频的密码也不难破译,无非就是你们各自的生日,加上相识纪念日。   你应该记得,你的手机曾在出租车上丢过一次。其实你并不是丢在出租上的,而是我找人偷了过来。我存入了我的一个号码,放在独立的分组里,并下载了一段灵异音频作为分组铃声。那天,当我让人第二次掐断你家电源,我在窗外拨打了你的手机,所以你才能听到那个声音。   阿涩真有其人,只不过不叫阿涩而已。那个晚上,不过是她和出租车司机联手的装神弄鬼,很抱歉地,让你睡在了火车站里。”   秦松点点头,都明白了,解释都很合理。   他艰难地开口,问:“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还指望我能被你吓死吗?”   杜宇生笑笑:“这两个多月以来,你已经服用了大量毒品,并且已经不再满足于目前的这种剂量。过不了多久,你会尝试吸食,然后是针管注射。对一个正常人来说,吸毒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陪着苏雅,就让我去好了,留你在人世生不如死,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可以再给你三天时间做选择。如果三天之后你还选择活下去,我感谢你,再一次把机会让给我。”   秦松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这个消沉的男子,突然之间,恨意都散了,甚至有了一丝的惺惺相惜。   他真的是个完美主义者,他相信,爱情,是一切的最好理由。哪怕罪恶。 第7章   S12,秦松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打开了那个视频。   那是苏雅出现的最后一期。第五位嘉宾,是杜宇生。   他带了一束鲜花,一枚钻戒,像苏雅曾经想要的那样,看也没看别的女人一眼,直接向她当众求婚。   苏雅很安静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杜宇生深情告白:“苏雅,和我回去吧。虽然我知道你依然爱着他,你在这里等他,因为你和他有过这样的约定。可是已经十二期了,他不会来了,你早该清醒。   我不介意你不爱我,因为我曾经在你脆弱的时候乘虚而入,带给你伤害,这是我的罪过,我只需要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好好爱你,比当初更爱你,抚平你的伤口。   你真的不需要爱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站在这里,被那些不理解你的人攻击。他们不知道你经历过的事情,所以才不明白你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可是那样的误解,让我心疼。你的固执和坚持,更让我心疼。我觉得我有义务带你回去,给你安静的生活,忘掉过去。   苏雅,答应我好吗?嫁给我。就算不嫁给我,也请和我回去。就算你还想着他,我也可以陪你去找他。只是,不要再站在这里,自己虐待自己。你的这种自残根本伤不到那个狠心的男人,只能伤害你自己。”   所有的男人都低下了头,除了杜宇生。所有的女人都泪流满面,除了苏雅。   她很冷地笑了一笑,灭了灯,扬长而去。只留给观众一个沉默的背影。秦松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胃和心一起疼痛着,泪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他记得,那一期的节目,他看的是直播。   节目刚刚结束,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是长久的沉默。他知道是谁。他也知道,她是在等他最后的答复。   他百感交集。他也有过不顾一切的冲动,想和她说些什么。可是就是那么一点点顾虑,让他又咽回去。   从分手开始,他一直将自己置身于炼狱,他也知道,苏雅一定也过得很苦,那是另一种炼狱。可是即使都是炼狱,他也宁愿分开度过,他太害怕重新开始后的相互折磨,把那仅存的美好记忆都磨平,变成一对怨偶。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便不敢承诺她幸福。   于是,一个小时之后,他收到了苏雅跳楼的消息。他没能给她在人间接受重生的机会,她便选择了先行一步。   一切,都无法回头。   秦松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只有苏雅穿着白色裙子的身影,在眼前不停地飘浮。   他又看见了她,一如初见时的纯真与烂漫。   她是那样地爱着他,不管他曾多么暴躁、自我,不懂温柔。也不管他曾多么落魄、堕落、贫穷。   他是一个率直的人,这没错。可唯独对她的那份爱,他却没有在最后的关头说出口。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也没错。可是他宁愿一切都不要发生,让他的故事简简单单,只有她一个主角。   他勉强地扶着椅背,让自己站了起来,蹒跚地走到窗口。回头,苏雅离去的背影被定格在屏幕上。   他对着那个背影说:“宝贝,来生别爱白羊座。”   推开窗,夏季夜晚的热风扑面而来,他一跃而起,拥抱了过去……    第2个故事 金牛座:雨夜杀人事件   文/何许人   就在这时,我看到远处烂泥塘那边站了许多人,一辆大吊车拖着脏兮兮的汽车缓缓浮出水面。 楔子   午夜的街头飘着雨,一对青年男女正手牵着手在路边,像在等人。时候不早了,行人很少,车也少。远处雷声轰隆,有闪电划过,天边一片雪亮。一辆车忽然蹿出雨雾,失控地朝着那对男女撞了过去。速度实在太快,那对男女根本来不及躲避,身体被撞得飞了出去。   只听到闷闷地一声,保险杠变了形,司机慌慌张张地下了车,那两个人已经躺在距离彼此十多米的地方,痛苦地闭着眼睛。也许他们还在痛苦呻吟,两人身下全都是血,暗红色,混在雨水中渐渐蔓延成极为壮观的一片。 第1章   最近一年来,我几乎每晚都能梦到这熟悉的场景,梦中的司机就是我,被我撞飞的那对男女则是张阳和刘小芳。   张阳是我男朋友,刘小芳是小三,剧情有点狗血,因为我们还没正式结婚,所以张阳坚称他不过是劈腿,他还坚决认定刘小芳比我更适合做他的终身伴侣。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好笑,什么叫比我更适合,刘小芳是农村户口,非重点的大专学历,在事务所也不过是做助理。我怎么说也是正牌执业会计师,而且大BOSS非常欣赏我,董事会也传出消息,明年我极有可能成为合伙人。关于个人能力我就不多说了,谁都知道金牛座的女人是最完美的,踏实又聪慧,情商财商在十二星座中都是最高值。在这个房价高涨的年代,我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别墅,父母都是做生意的,我又是独生女,将来我要继承的家产,少说也有千万身家。   刘小芳不过是比我小了两岁而已,好吧,我承认她性格比我温柔,除此之外别无所长,一个真正的事业型男人,需要的不是能帮助他的女人吗?星座书上说金牛座的女人是十二星座最理想的结婚对象。第一,她绝不会是个爱闹脾气的骄纵大小姐;第二,她绝不会是挥霍无度的少奶奶;第三,当你邀请上司或生意上的朋友到家里做客时,她肯定会给他们留下绝佳的印象;第四,当你受到挫折时,她会给你坚实的支持。   如果张阳只是要个可以照顾自己生活的女人,大可以去请个保姆。也许很多人都会说我这个观点不对,但事实上越来越多的男人在选择结婚对象时首先考虑的就是对方的身家和能力。偏偏张阳在这点跟我杠上了,谁让他是该死的狮子座,唯一比金牛座更霸道的星座。好吧,我无能为力,但这并不表明我就要真的接受他俩在一起的现实。得不到的东西,我还可以毁掉,如果他们是真的相爱,就去天堂白头偕老吧。   就这样,我策划了一次谋杀。金牛座的人考虑问题当然是最周全的,自打那个杀人的念头冒出来以后,我就开始寻找最理想的谋杀方式。一则新闻给了我灵感,电视上一名富二代驾驶豪车以“70码”的速度把一名外地青年撞得飞出五米远,而后,他除了给予受害者家里一笔赔偿金外,得到的刑期并不长。明眼人全都看得清楚,这小子的行为跟杀人没什么两样,可法律的条款就是这样写的,他不用以命抵命。我欣喜若狂,原来真的可以杀人不抵命,如果是意外的话,这件事就更好开脱了。   一连几天,我都在网上搜索类似的事情,没想到比起这个家伙,杀伤力更强大的宝马女奔驰男层出不穷,他们撞死的可不止一人,五人,七人,甚至十三人,最关键的是,他们都被判死刑了吗?至少我没看到,貌似只赔了钱并吊销执照而已,甚至连他们有没有坐牢都不确定。关上电脑,我得到一个结论,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车祸更方便可行,更安全的谋杀了。   虽然我经常做那个梦,梦中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到车祸现场,但我当时根本就不慌张。所有进程我早就计划好了,出事前一个小时我打电话通知了保险公司,说我的车被盗了。把他们撞死后,我不慌不忙地开车逃走,在位于城郊的别墅区不远处,有一个不算小的烂泥塘,泥塘附近就是高速公路,我把车开上小路,沉进泥塘,亲眼看着那辆富豪车晃晃悠悠地冒着泡浸入淤泥中。   我的别墅在别墅区最高的小山坡上,拿一个儿童望远镜都能看到那个烂泥塘,每天我都可以确定那辆车没人发现。就算被人发现又怎样呢,那一定是窃贼干的,就算追查起来,一定会是窃贼把那辆车给偷走后,慌慌张张地上路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人,心里有鬼的窃贼害怕,只好把车给藏在烂泥中。追查起来肇事者也是那个莫须有的窃贼,谁会发现我的秘密呢。在此之前,我在公用电话亭里用一个电子变声器给刘小芳打了个电话,说她家里出了点事,老乡帮她妈带出一封信来,请她出来拿。那时候已经不早了,张阳是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的,我算准他们会一起出来,我要的就是他们两个全都死掉。我没料到当晚还会下雨,那真是老天的恩赐,雨水把路面上的痕迹全都冲刷得干干净净,这对我来说更有利了。   我心安理得地看着这两个眼中钉消失,后来他们真的死了,在我的世界中消失。为了撇清,我还特意去慰问过张家。面对伯父伯母,我说我跟张阳做不成夫妻还是好朋友,两位老人抱着我痛哭失声,都说刘小芳是个丧门星,还没进门就把张阳给克死了。至于那个刘小芳,我也大度地寄了不少钱去。放心,我真的不是觉得亏欠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形象做了个公关活动而已。   有些人活着就是帮人解决问题的,比如说我;有些人死了还给人添麻烦,比如说刘小芳。   所以,哪怕夜复一夜的噩梦也不能摧毁我。可就在这时我偏偏遇到了一件怪事,是它破坏了我完美的生活。 第2章   要说起这件事来,还得从我是金牛女谈起。   众所周知,金牛座的优点众多,出众的表达能力和敏捷的思维,金牛们都是良好的工作型人士,善于沟通和超凡的学习能力也让人印象深刻。另外金牛座的人大多拥有谦逊良好的人际关系,但没人知道我们有野心,我们还很擅长掩饰野心。选择让张阳死,除了感情上的因素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在事务所里是我成为合伙人最大的障碍。除了我可能当选为事务所的合作人外,最热门的人选就是他了。   当然,最终金牛干掉了狮子,我们金牛可不是好惹的,这可是诞生了希特勒和萨拉姆的星座。除了这些,我们金牛也有人性化的一面,比如说金牛座的人都是天生的美食家,我们是十二星座里最爱吃也最会吃的。   事情就出在爱吃上,那天傍晚我开着新买的宝马车准备回家,交通频道里的美食大搜查节目热热闹闹地说着一家新开的私房菜馆,菜馆由一对湖南籍的老两口经营,正宗湘菜是他们的招牌。   我一直都爱吃辣,虽然在这个天气炎热的南方城市吃辣的东西很容易上火,但那种让人兴奋的刺激也让人难以释怀。也许会出鼻血,也许会长痘痘,但比起过瘾的口腹之欲来说,算得了什么呢?食色,性也。色就算了,张阳之后我至今对男人都提不起兴趣来,人活着总得有点嗜好,我才不会虐待自己的胃。   辣子鸡丁,双椒鱼头,干锅牛蛙,还有时下最新鲜的凉拌马齿苋,汤则是娃娃菜煮芋头,我第一次去那家私房菜馆就点了这些。   “妹子,你一个人能吃完吗,菜的分量都不小呢。”点菜的是一位面目和善的老头,看起来五六十岁,操一口浓重的湖南腔普通话。   “吃不完就打包吧,您尽管上。”这几样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块钱呢,我也不喜欢别人在我点菜时指手画脚,但这种不良的情绪我通常都会隐藏起来。   点完菜,我打量起这家小馆子,看样子最多也就一百个平方,藏在一条巷子里,如果不是听到广播的介绍,我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来这种巷子。可就是这么小的一家馆子里却满当当都坐满了客人,想来这菜色肯定有过人之处。厨房那边传来一阵浓郁的茶油香,紧接着我听到爆炒声,让人垂涎的菜香不停地传来。   “妹子,这是我们送的外婆菜配馒头,你先吃着,菜很快就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妈端来一个藤编小篮子,篮子里摆着四瓣切开的老面馒头和一叠外婆菜。   多少年没吃过这种外婆菜了,我外婆就是湖南人,我爱吃辣完全来自她的遗传。馒头松软,热乎乎的,外婆菜是晒干的蔬菜经过盐渍处理过的,用馒头夹着外婆菜,大大地咬上一口,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小馆子的效率不错,没过多久菜就上齐了,这顿饭我尽量克制着却还是吃撑了。味道实在太好,让人没法停下筷子。结账的时候老头惊喜地发现我居然把所有菜都吃干净了:“妹子,真看不出啊,你这么苗条还挺能吃的。”   “是你们的菜太好吃了,我连饭都没顾上呢。”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忽然发现那位正冲着我微笑的大妈居然有几分面熟。   我多盯着她看了两眼,很快就发现为什么面熟了。大妈长得简直就是刘小芳的老年版。那弯弯的柳叶眉,那白皙的皮肤,还有笑起来嘴边的两个小酒窝,只是多了些皱纹和色斑,尤其是她们说话时的神态,更有种难以描摹的相似。我忽然想起刘小芳的老家就在湖南,该不会这么巧吧,他们会不会是刘小芳的父母呢,算起来刘小芳的父母应该正是这样的年纪。   “大叔,请问您贵姓啊,下次我还要带朋友来吃。”我多留了一个心眼,做事保险也是我们金牛座的风格。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姓万,你就叫我万叔吧。”大叔笑盈盈地收着钱,脸上的皱纹笑得像朵花。   原来姓万,这让我松了口气。虽说并不怕刘小芳,但如果她的父母知道我就是她的情敌,肯定不会对我这么客气,在我的饭菜里下了毒也说不定。   就这样,我成了这家湘菜馆的常客,每个星期总得来上几次,有时候还带朋友来。慢慢地熟了,万叔给我们的菜总比别人上得更快,分量也更大,送的点心除了外婆菜配馒头,还有锅巴粥和花生苗一类的道地小吃,都是大酒店里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东西。更让我高兴的是,后来万叔还自酿糊子酒,那酒比甜酒度数要高一点,比正宗的米酒度数又低一些,乳白黏稠香甜可口,让人喝了还想喝。   我发现,只要每次喝过糊子酒,当晚我准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不会做任何梦。因为使用的是土制酒药,就算喝得再多也不会上头。这酒可真是太好了,自从常喝以后我在冰冷的空调房里也不会感觉手脚发冷,偏头疼也好了不少。我从万叔那儿定了一百斤,打算自己喝一些,剩下的再送些给父亲。   我唯一的禁忌就是大妈的那张脸,我总是刻意地躲避着跟她正面接触,我不愿见到她,看到她总能让我有种刘小芳还没死的错觉。不论点菜还是结账,我总是等到万大叔忙完再找他,从不麻烦大妈。   尽管如此,我还是把这家湘菜馆当成了自家厨房,吃过这里的美味佳肴,再吃任何寡淡的潮州菜杭州菜都没了胃口。张阳和刘小芳在我生活中的记忆越来越淡,有时一连几天我都会忘记拿起望远镜看一下远处的那个烂泥塘。   肚子饱了,精神也更好了,工作状态也是前所未有的积极。大Boss最近表扬我好几次,成为事务所合伙人的事也被提上了日程,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走出了那片阴影,完全忘记了那两个死人。 第3章   这天我心情不错,因为帮一家大公司成功避税八百万,对方给了我一百万的私人酬金,还坦诚这件事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就像我也不会把他们漏税的事告诉任何人一样。某种程度上,我已经成为这个城市里五成以上大企业的利益共同体,一荣俱容,有钱大家赚。每位大客户都有自己的背景和人脉,而只要我需要,他们都会为我提供尽可能的帮助。这半年来,我已经逐渐成为这个城市里最炙手可热的女人,客户们会带给我无穷的财富和力量。如果张阳泉下有知,一定会因为当初没有选择我而后悔吧。女人不一定要靠男人,没了他,我的人生会更精彩。   告别寡淡无味的西餐酒会,我带着那位给了我一百万的大客户去了万大叔的小馆子。说起来,这位大客户跟我还有点小暧昧,他叫姜伟,明里暗里约过我好几次。带他来我最喜欢的私家菜馆也是想看看他跟我是不是吃得到一块儿去,如果他能吃辣,我没准会答应下次的约会。   那天天气不太好,雨下得不小,所以客人不算多。车只能停在巷子口,我们同披一件风衣,一路笑着冲进了小馆子。在门廊整理衣服的时候,我以全新的目光打量着身边的男人,他不像张阳那样帅气,却有种成功男人独有的睿智和淡定,我打心眼里喜欢这种成熟,心不由得动了动。   这还是自从张阳死后,我第一次对姜伟动心,盯着他的眼神不由得柔软下来。他也感觉到了我的变化,抖干净风衣上的雨水,又帮我披在肩上。我感激地笑笑,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虽然只是短暂的一闪而过,却足以令我心惊。   我看到了刘小芳!   没错,是她,那瘦削的小脸蛋,那单薄的身子骨,我绝不会看错,这女人化成灰我都认识。   我揉了揉眼睛,定睛再往刚才刘小芳出现的地方看去,如果不是幻觉那就是我见鬼了。   “你怎么了?”姜伟关心地问我,他握着我的手那么温暖,而我的手却凉得刺骨。   “没怎么,咱们进去吧,我饿坏了。”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见鬼了,这种天气下走阴兵也是有可能的。从小爱学习的我除了对数字敏感外,对神秘文化也很感兴趣。走阴兵,又叫阴兵过境,民间不少地方都会出现这种情况,通常在下雨的时候,尤其是雷雨交加的时候,可能会见到身着古装的士兵,甚至在紫禁城的大院里也有人看到过死去多年的宫女们。除了画面,有时伴随而出的还有声音。   这当然不是真的闹鬼,用科学的解释来说,这种情况其实是大自然在雷电交加时把当年的画面像录像一样储存了下来,时隔多年,当类似的天气再度出现时当年的画面便重现了。虽然我一直没搞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储存下来的,但科学家的解释不容置疑。   可如果真是幻影,为什么刘小芳会盯着我看了一眼?我记得很清楚,她的眼睛是盯着我的,就在我发现她的视线后去注意她时,她的目光闪躲着,然后我揉眼睛的工夫她才消失的。   当天的菜比平时都要好,难得的碰上了刚送来的新鲜黄鸭叫,做了火锅,又点了个毛家红烧肉,还有万叔猪脚和特色凉拌地木耳。鱼鲜肉美,姜伟吃得赞不绝口,没想到他不但能吃辣,而且比我口味还重,不住地表示以后要常来。可我的欣喜没有预料中那么多,就连平时最爱吃的菜也变得食之无味,满脑子都是刘小芳的影子,她看我的那一眼,已经深深地留在了脑中。   这家店果然还是跟她有关系,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出刘小芳跟万大叔之间的关系。一个姓刘,一个姓万,难道他们是亲戚?可就算是亲戚的话,刘小芳的鬼魂为什么来这里?她看我的那一眼里,分明不是陌生人的表情,她还记得我,她知道是我撞死她的吗?她会不会找我抵命?我的碗里第一次剩了菜,没吃完。   结账的时候,万大叔看到了我碗里剩的菜,面露忧色地问道:“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不是,刚淋了雨,可能感冒了。”我摆摆手,掏出钱包。   “今天就算是我请客吧,妹子,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万大叔难为情地说,看得出来,他说这话是做了思想准备的。   “瞧您说的,别这么客气,您有话尽管说。”我摆出只有面对客户时才有的职业微笑,料到大叔有事相求。   其实事情不大,万大叔做生意的这个地方是租来的,原来的租金是每月一万,现在房东见生意火爆,把租金提到了三万。之前他们没签正式的合同,但是口头约定过一年内不涨价的,可现在房东说如果他们不按三万的租金交的话,就要把地方收回,租给别人。虽说店里生意不错,但他们的菜价都定得比较低,赚头并不多,加上老家还有老人病了,每月得寄回去不少,去掉开销剩下的也就不多了。他们是外地人,知道房东是明摆着欺负自己,却也没办法,请不起律师,只好来向我咨询一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平时我常来,我带来的朋友也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他知道我可能会有办法,所以特意向我求助。   “这样啊……”我支吾着答应道,我很想说我只是个会计师,并不是律师,这方面帮不上太大忙。   “老板,你家的菜这么好吃,我还想下次来继续吃呢。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你把房东的姓名和住址告诉我,剩下的事情我来办,保证他不会涨你的房租,还会补你一份十年不变租金的合同。”身边的姜伟抢在我前面拍着胸脯说。   “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婆,你看,我说得对吧,我就知道他们是有办法的人。”万叔高兴地吆喝着大妈,然后毕恭毕敬地对着我们鞠了个躬,“以后你们尽管来,天天来都行,全都免费。”   姜伟爽朗地大笑,高兴地拍着我的肩。我知道他是在讨好我,他是有黑社会背景的,在道上也算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所以他做的生意必须仰仗我的手才能洗白。可惜,他本事再大也只能解决活人的事,死鬼他就没有办法了。想到这里,我又烦了起来。 第4章   姜伟说话算话,答应帮万叔搞定就真的搞定了。三天后,他的助理给我送来一封有房东亲手摁下指印的正式合同。   晚上,姜伟过来,陪我一起把合同送去给万叔。万叔招待我们吃了最丰盛的一餐,他们夫妻二人恭恭敬敬地对我们道了谢,姜伟很高兴,拉着我喝了不少糊子酒。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出门的时候胃里有些翻涌,视线也变得模糊。姜伟去上厕所,让我在门口等他,我蹲坐在门廊前的台阶上,忽然感觉到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是刘小芳!我打了个寒颤,酒醒了大半。   人都是有第六感的,科学家们说,远古时期的动物都有第三只眼,存在我们的后脑,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第三只眼逐渐退化,退到了脑子里,我们已经看不见也摸不着了。可解剖学上它还真的存在,那只眼睛变成了一个腺体,保存着感应光线强弱的能力。天晴的时候,人的心情总比天阴和下雨的时候要好得多,这全是因为那个腺体的存在。   我木在原地好一会儿,迟迟不敢回头,心想如果那第三只眼真的存在,怕是现在已经瞪得大大的了。我真的能感觉到背后有人,虽然我没回头,却能感觉到一身惨白的她正站在离我距离不到十米的身后。我不停地为自己打气,刘小芳算什么东西,她活着的时候我都没怕过,死了也不用怕她的鬼。   “嘿,久等了。”姜伟的大手忽然拍在我肩膀上,差点把我的心吓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咱们先不急着回去吧,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这会儿的我很怕独处。   “好啊,咱们在巷子里走走吧,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小时候就是在这条巷子里长大的。”姜伟很男人地搂着我的肩,把我拢到他身边。   我们慢慢地走着,看两边那些残破的小楼和巷子里住着的年迈的老人。年轻人谁都不愿住这样的地方了,有钱人早搬了出去,如果不是这里还可能被征收可能拿到一大笔钱的话,大概这些老人也不会留在这里。   巷子的尽头,有一家奇怪的小店,门外挂着个让我看不懂的招牌,门里黑洞洞的,不知道卖的是什么。姜伟说那里住着一个问米婆。   “问米婆,是算命的那种神婆吗?”我好奇地问道。   “没错,是算命的那种,以前的那位很准,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姜伟回忆往事,还颇有感慨。   “我想去看看。”我心里抹不去刘小芳的影子,心病不除怕是又要做噩梦了。   “不用了吧,现在这位是她的女儿。听说一点也不准,就知道骗钱,很多人都不来了。”姜伟打量着我,忽然关切地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事的话找我比神婆有用得多。”   听到他这么说我当然很宽心,不过那件事我还是不想让他知道,只好改口说算了,只是好奇而已。   话虽这么说,但那晚我被吓坏了,我梦到七窍流血的刘小芳站在我背后,无时无刻不跟着我,就像香港的老鬼片一样,她牢牢地趴在我的背上,不停吸收阳气,让我四肢冰凉脸色泛青,日渐萎靡。终有一天,我因阳气耗尽而死在她身下,死的时候只剩下皮包骨头,比做鬼的她还不如。   天不亮我就从床上爬起来,自己找问米婆去了。   那间屋子比外面看起来还不堪,屋里没有燃香,却有浓浓的香味。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檀香,而是特制的线香。那个女人比我想象得要苍老,看不出她究竟多大年纪,那双眼睛却似能看穿人心。   我刚一进门还没坐定,问米婆只瞄了我一眼,却说出让我心跳加快的话来:“姑娘,你有罪孽在身啊。”   “依大师所见,我有何罪孽?”我心一惊,谁说这女人不准来着,我看她可是准得很。   “罪与孽,不可说。你心知肚明。”问米婆低下头摸着一串黑黝黝的念珠。   “还请大师再帮我看看,如何才得解脱。”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   “那个东西缠得很紧,我能感觉到它怨气很重。怕是简单的做法是不能赶它走的,它回来,是想带走一些东西。”问米婆挣脱我的手,轻轻地摇着头。   “大师,不管花多少钱都可以,还请你多多帮忙。”我明白她的意思,要她做法当然会有所消耗,我也不会让她做白工,马上掏出钱包。我们金牛座的人只会把钱花在值得花的地方,不该花的绝不花,有人以为我们很吝啬很爱钱,其实根本不是那样。   “钱当然是要的,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赶她走,也许把她激怒,反而惹得她现身也说不定,那样的话你可就危险了。”问米婆眯起昏黄的老眼,眼角的皱纹深刻成一圈又一圈。   “那我该怎么办?”我拿着钱包的手,不知该进还是退。   “我只能帮你做个法事超度试试,至于能不能度走它是不能保证的。剩下的事,你去找我师兄看看吧。”问米婆按住了我的钱包,她的眼睛瞥到了里面厚厚的粉红色人民币。   我对爱钱的人总是放心的,通常开得出高价的人都有点真本事,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这阵子我跟姜伟的感情有了突破性进展,他的确是个很理想的结婚对象,虽然有着黑社会的背景,但现在的他已经在积极洗白了,做的生意也日渐正当化。跟他结交的不是商界巨贾就是政界要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我需要的正是他这样的男人。而他也信任我,全世界只有我看过他的账本,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钱。按我们现在的速度交往下去,两三个月后我们就可能结婚。我就要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除了自己的事业,还有与众不同又出类拔萃的男人,只要我们结合,就是强强联手,绝对的双赢。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能阻拦我奔赴幸福的脚步,只要真能把刘小芳那个死鬼赶走,就算再多的钱我也愿意付。 第5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鬼都可以,更何况是人。   我给了问米婆一笔钱,她帮我做了场法事,这场法事可不是要超度刘小芳,我才不要她进入六道轮回,对于看不惯的家伙,我宁可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亲眼看到问米婆用银刀划开食指,她用血把刘小芳的生辰八字写在小木偶上,口中念念有词,念一句就把一根针扎在小木偶上,她的诅咒我听不懂,但见到她的那副样子我绝对相信这样做多少会有效,最后她用一把锋利的小斧头把小木偶的头劈开。   木渣四溅,小木偶的头裂成两半,光是看着我就觉得爽。这还不算,后来我还去见了问米婆的师兄,一位很有风度的老神棍。据说他是真正的茅山后裔,比问米婆更擅长驱邪避讳之法。花了一万块,我得到了老神棍给的朱砂符咒,他用一条黑狗的血混合上等朱砂写出来的咒文,虽然我看不懂那些字符,却完全相信这些字符拥有神奇的力量。   那些符咒有些被我贴在家里,有些被我随身戴在身上。果然感觉好多了,我刻意回避去万叔的小馆子吃饭,已经不再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以为一切真的这么简单,可如果真是这样就过去了,我也没必要把一切写下来了。   就在我打算把这件事忘记的时候,万叔的老婆,万大妈找上了门来。那天上午开过会后,疲惫的我很怀念糊子酒的味道。家里的酒早就喝光了,这阵子我都是靠着那些酒度过漫漫长夜的,只有喝醉才能完全入睡,可一旦睡着噩梦又接连不断。好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究竟要不要去买些酒呢?我正想着酒,酒却送上门来了,秘书说外面有位大妈要找我。   我真傻,居然不知道大妈姓刘。同为湖南人,她跟刘小芳长得那么像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她们真是母女。   困难的年代里万大叔是穷得叮当响的单身汉,饿得顿顿喝稀粥,这才入赘到当时是贫下中农的刘家当上门女婿,刘小芳的外公是村支书,家里比其他人家要稍微宽裕,刘小芳也就随了母姓。   当然,刘大妈来找我不是闲着没事来说故事的。她来找我是因为她早就知道我是谁。她说知道我就是在刘小芳出事后寄钱给她家的人,还知道我就是张阳的前女友,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张阳却忽然爱上了她女儿,她很抱歉。   我心想,抱歉有用吗?如果抢了人家的老公只要说声抱歉就可以解决的话,世界就没天理了。   刘大妈不仅道歉,另外还说他们不打算继续做生意了,老家有事,打算收拾收拾回去,以后也不来了。上次托我帮了那么大的忙,可现在那铺子也用不上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她们老两口特意酿了两百斤糊子酒送我,以示感激。   刘大妈的话说得还算客气,但我能看出她眉目中藏着心事,生意那么好,她怎么会甘心走?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这原因,也许牵涉到我。   我跟在刘大妈身后下了楼,果然,她走过马路后跟一个女人见面了。我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是刘小芳!她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跟刘大妈走在一起,她非但没被问米婆的诅咒给弄进地狱,反而法力更高强了!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   见到她后,我的腿居然软得走不动了。好日子没过上两天,我又回到了惊吓之中,我的脊背又发起凉来。   我又去见了问米婆,原本需要经过方家的菜馆,但我害怕又见到刘小芳,绕了远路。我说我付了那么多钱却不管用,不如拆掉她的招牌,没本事就别做这行生意。   “我上次不是说过吗,不保证一定有效。现在看来一定是对方怨气太大,十有八九是死于非命吧。问米有三个禁忌的,一不能问至亲,二不能问枉死冤魂,三不能问无名无姓,其实上次帮你已经破了第二条戒了,耗损我不少元气啊。”说到这里,问米婆鬼鬼祟祟地看了我一眼,“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法子罪孽更重,我怕你不敢答应啊。”   “说,没有什么我不敢做的。”事到如今,我什么也顾不上了。   “如果用这个鬼最亲近的人的鲜血,沾过刀,再把那刀刺进鬼的心脏,就能让她灰飞烟灭。别说是不入六道,连渣都剩不下了。”问米婆试探地看着我,带着点挑衅。   难道又要杀人?跟刘小芳最亲近的当然就是他的父母,看万叔慈眉善目的样子,看他那蔫呼呼的好脾气,怕是从小到大都把刘小芳捧在手心里的吧。虽然我不是没杀过人,但这次要动手的可是跟我无冤无仇的老人。   我们金牛座的人做事万无一失,我现在的事业蒸蒸日上,万一出点纰漏那可就前功尽弃了。我不要,我不要冒险,要冒也可以让别人去冒。   不知问米婆怎么看穿了我的心思,居然直言不讳地提示道:“要是自己下不了手,就让别人干吧,反正效果都是一样的,需要的话,我能帮你提供合适的人选。”   问米婆当然是想赚点中介费,我知道这个城市有不少人都买过凶杀过人,我的客户中也有过这样的人。但是这件事我不想再给问米婆知道,她毕竟是个外人,我不能信任她,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第6章   我把事情跟姜伟说了,我知道他那种阅历的人什么都能看出,所以我没撒谎,说的都是真话,包括张阳是我前男友刘小芳是小三,包括那场蓄意制造的车祸。说的时候我是提心吊胆的,万一被他发现我是如此狠毒的女人,居然可以杀人的女人,他还会爱我吗?会放心地跟我结婚吗?   他爽朗的大笑很快打消了我的担心,他说:“真没想到,你居然跟我一样性格,有仇必报,就喜欢你这样直爽大方不虚伪的性格。老天注定我们要在一起,这个忙我帮定了,杀个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真的觉得有鬼存在吗?刀子不会扎在空气里吧,那个女人我们也能看见吗?”   “就算为了让我安心好吗?不管她存不存在,只要这么做了就行。”以我的学历和年纪,本应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可现在的情况不由得我不信,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刘小芳出现了。   “好,为了你,这人杀定了。”姜伟的气概让我联想起古代英雄,“其实这么点小事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力量,就算我不帮忙也有大把人帮忙。”   杀人这件事,在姜伟嘴里说出来,就像去买个LV的包包,买件范思哲的外套一样轻而易举。我喜欢他这种样子,什么也难不倒的男人,才是真正配得上我的真命天子。我满心欢喜,终于放下了思想包袱。是啊,姜伟说得没错,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力量,就算不找姜伟帮忙,随便找个大客户都能帮我解决的。区区贱民的人命一条,杀死他还不跟捏死只蟑螂一样。我的心不知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坚硬,这么狠,变得让我也觉得陌生。也许杀人是能带来力量的,杀过人的人跟没杀过人的人,拥有着截然不同的力量。   刘小芳,上次杀了你是我不对,这次可就是你逼我的了。谁让你鬼鬼祟祟地跟着我,谁让你死了还要来找我。我知道,如果我不下手,下手的可就是你了。金牛座的女人,永远不会被动。   虽说姜伟答应帮我杀人,但我们金牛座的人都喜欢掌控全局,我要求所有进程都得被我看见。按照我的计划,姜伟的手下先去打听了万叔一家人离开这个城市的日子,小饭店已经不做生意了,他们正在收拾东西打点行李,大概这两天就要回去。   此事宜早不宜迟,正好,我还担心夜长梦多呢。   那天晚上我守在办公室里,为自己做不在场证明,姜伟的手下给我打了个确认电话,告诉我他正在出发去杀死万叔的路上,我说等他好消息。刚挂断电话,就有人敲门了。这个时间秘书已经下班,我得自己去看,没想到门外等着的是刘大妈,在她脚边放着两壶大大的糊子酒。   “妹子,不耽误你吧,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这几天我一直想着你,总觉得上次来送的那点酒太少了,不够表达我的谢意。”刘大妈笑得很憨厚,可我却觉得她心里有别的念头。   想了想,我还是把她让进屋来,既然她来了,我就也把这场戏演到底吧。假装客气地给她倒了茶,留在她这里多聊一会儿也好,正好保证她不会回去破坏我的好事。   “其实我心里有话,一直想对你说。”刘大妈端着茶,很客气地看着我,“小芳那次车祸住院后花的钱都是你寄的那些,本来我们还着急,我跟你万叔都没本事,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大子也拿不出,要不是你的那些钱,小芳的命肯定保不住。”   “你说什么?你是说她没死?”我一下子懵了,这老太婆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她该不会想吓唬我吧,她知道了什么,知道肇事的人就是我吗?   “她没死,这孩子命大,张阳死了,她也没死。”说到这里,刘大妈试探地看了我一眼,“在医院住了两天她就醒来了,醒来后就跟我们说是你撞的她,她看到了你的车牌号码。我知道这孩子是不甘心呐,当初她要跟张阳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很反对,为了这事我们还吵过一架。她总说怕你知道她没死,就让我们对外面说她已经死了,反正不想再去那家公司上班,对外面的人就说丧事没操办,知道她活着的人也就不多。出院后她也不太敢出门,总是呆在家里,后来我们开了那家小饭馆维持生计,她也就整天待在后厨帮忙。”   原来是这样,我听得连气都忘了喘,张开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妹子,你是好人,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看出来了。上次还请你帮那么大的忙,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跟他爸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可小芳那孩子总是不知好歹,总说你会对她做出不能预计的事来。我知道,车祸对她的精神打击很大,张阳又死了,现在她的精神全垮了,这完全是胡说。这几天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了,还总想来找你,我跟她爸都快拦不住了,这才想回老家。也许换个环境,让她见不到你,对她的精神恢复会有些帮助。”说了这么多,刘大妈一直是愧疚的口吻,“妹子,我们这次回去就不打算再出来了,我已经请亲戚帮忙给小芳介绍对象,你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都会记在心里,我在这里谢谢你了。”   大妈深深地鞠了个躬,我忙把她搀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愣愣地收下那些酒,送她下楼。 第7章   送完刘大妈下楼,我就接到了杀手的电话,他说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能想得到,刘大妈回去的时候忽然发现刘小芳的胸前插着一把刀,早已停止了呼吸,万叔也身中数刀躺在血泊里。万叔没死,他只是失血过多,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就醒了过来。他还记得杀手的相貌,刘大妈报了警。她再也没来找我了,我想她八成是猜到了什么,小芳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真的。是我撞的人,也是我叫人杀的她。   刘大妈是个看起来特别老实忠厚的人,但我很了解,往往是这样的人梗起来比那些不老实不忠厚的人更有爆发力,他们做出的事更让人不可预计。   公安部门的人来找过我,但我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据,再加上姜伟的幕后运作,这件事很快就被掩盖起来。媒体们对此事一致缄口,收过我足够分量的红包谁也不会报道,以刘大妈一个外地老太婆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查出事情的真相来的。   按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就该放心了。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最近胃口很不好,人也瘦了不少,对工作对姜伟全都提不起兴趣来。   最近又有两条新闻让我特别关心。第一条是根据市民举报,警方抓获一男一女两个老神棍,因其骗术高超有不少善男信女,装神弄鬼地居然骗到总数达到七位数的钱财。我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那两个人我都认识,女的是问米婆,男的则是她师兄。警方说两个神棍的所有钱都被冻结,希望其他被骗的市民去警方登记领取。   原来是被骗了,我对着自己冷笑了一声,说起来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居然会被这么两个小骗子给骗得团团转,还搞出了命案,我真是太傻了。钱就当打水漂了,当然不会去要,我可丢不起人。   第二则新闻是一个对社会强烈不满的神经病患者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闹市街头拿刀杀了好几个小孩。事情闹得很大,全国人都很关注。我要说的重点不是那个神经病,而是出事后领导去医院探望受伤的儿童。就在这时,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婆忽然冲出去拦住领导喊冤。   古时候常有这样的事,喊冤的人拦住大官的轿子,大官就会说一句带回衙门之类的话,说不定一件千古奇案就这么破了。   可那是古时候,现实版的剧情是那个喊冤老太婆被工作人员给拉走了。领导当没看见,继续微笑着去探望儿童。其实这样也没什么,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重点在于最后那个老太婆喊了一句:我女儿死得冤枉,你们不帮我,我也去杀人!   那是则文字新闻,豆腐干大小,夹在报纸的角落里。没有图片,我却不禁想到那个喊冤的老太婆会不会就是刘大妈。死亡并不能终结这个故事,让我害怕的是还有更多的人可能被牵扯进来。   我第一次意识到,也许我不该杀人。站在别墅的窗前,我追悔莫及地对着窗框砸了一拳,手很疼。张阳死的时候,刘小芳出事的时候,也很疼吧。这念头真不该冒出来,我这是怎么了,良心发现?   就在这时,我看到远处烂泥塘那边站了许多人,一辆大吊车拖着脏兮兮的汽车缓缓浮出水面。    第3个故事 双子座:背影杀手   文/牟智平   她们是一对双子座女孩。她愿意永远去相信,她深爱着她。 第1章   最近,宜安大学的热门新闻是,路雨的情敌出现了。   其实这个世界哪有男人不花心,就连女人都逃不过花心的名目,情敌真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可路雨是谁啊,宜兴市著名房地产商路宇飞的宝贝女儿,曾经夺得世界级拉丁舞冠军的校花级人物,所以就连她的情敌都值得全校师生集体嚼舌根。   只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个叫姚遥的女孩不过是一个初中就辍学的小混混,常常穿着一件五颜六色的蝴蝶衫,妖娆的瓜子脸上涂满了劣质的化妆品,被学校外面的酒吧一条街冠名为“女流氓”。按照围观者的话来说,如此低俗肤浅的资质,连当路雨情敌的资格都不具备。可是,上帝偏生爱对世人开玩笑,赐予了她一颗死皮赖脸的心。她每天都死守在校门口的石阶上,对着卫晨吹出暧昧的口哨,把那张白皙的脸吹成了好看的苹果红。   素来竭力保持形象的路雨,虽然没有千金小姐的飞扬跋扈,但是面对如此锋芒在刺的挑衅,再容忍便真正成了笑柄。所以,她拉着好朋友安桢,跟姚遥大吵了一架。安静的女孩往往是不怒则已,一惹便分身出七零八落的人格,变成几十张嘴的怪物,把姚遥教育得狗血淋头。只是很可惜的是,姚遥根本不屑于这风雨式的教育,居然不顾死活地走过来,把烟头摁在路雨的手背上,还吹出一个带着鄙夷的口哨,便大摇大摆地晃悠到对面的商场去了。   若不是好友安桢的劝阻,路雨肯定会完全失去那淑女形象,直接撕了姚遥的瓜子脸。可是谁叫她是首富路宇飞的女儿,怎么可以当众丢了父亲的脸,让传媒们有得头条可写呢?还好有安桢陪伴在她的身边,这个温柔的女孩还是她的初中同学兼高中同学,总是一脸清丽的笑容。所以就算她不相信卫晨,也会相信安桢的话,卫晨肯定不会辜负她的爱情。   恰好姐姐路雪出现了,那张苍白到消瘦的脸庞摇曳在街道转角处,被往来的人群反复湮没与遮盖,瞳孔里的伤口让人心疼至死。如果路雨没有记错的话,自从姐夫黎耀的外遇事件暴露之后,姐姐便再也没有来学校看过她。路雨自然格外欣喜,兴奋地对安桢说道,安桢,我姐姐来了,先不陪你啦。   姐姐真是瘦了。曾经那么珠光宝气的脸,为了追逐到所谓的爱情,放弃了未完成的学业,甚至不顾父亲的强烈反对,硬是下嫁给贫穷的姐夫。是的,是下嫁。那时的姐夫只是一名钢铁工人,成天在高温里没死没活地干着,却没想到有天能攀到姐姐这高枝,还拿着姐姐的巨额嫁妆开了一家小公司。后来,姐夫当初那千依百顺的温柔全被狗吃了,还在报纸杂志上弄得丑闻不断,气得父亲直想跟姐姐断绝父女关系。   哎,果然是生生相惜的姐妹,爱情路都是如此辗转。两姐妹好久没见面,话题全在彼此的爱情里泛滥开来,十三楼的空气里全是咖啡的苦涩味道。姐夫变本加厉了,开始喜怒无常地打姐姐,那双纤细的胳膊颤抖地伸出来,全是鞭子和烟头的痕迹。即使是富甲一方的父亲也无可奈何,因为姐姐始终不愿意离开姐夫,谁能拗得过爱情的坚持呢?   她们算是找到了共同话题,路雨也气鼓鼓地伸出了手,把那个烟疤掀给姐姐看。关于坏女孩姚遥的恶毒言语,也口无遮拦地冒了出来。话刚说到这里,姚遥居然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自然是听到了路雨的恶毒话语。不过她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脸上甚至满是恐惧的痕迹,失神地向后倒退着。直到最后,她被一片熟悉的影子狠命地拽着,拉到了楼上的露天咖啡厅。   真是一片熟悉的影子,到底是谁和姚遥在一起呢?路雨顿时感觉到头疼,不过姐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慌张,只是心疼地低着头,轻轻吹着那片烫伤的痕迹,幽怨地说道,妹妹,不要怀有太多的仇恨,上帝总会我们安排好一切,所有的爱情都会拥有圆满归宿。   结果当路雨离开咖啡屋后,上帝果然翻转了一个掌心,将她的爱情转移到安全期。姚遥死了。刚才还那么不可一世的妖娆女孩,将蝴蝶衫变成了虚伪的翅膀,美轮美奂地跳出露天咖啡厅,轻飘飘地落了下来。满目尘埃的广场里,仰着一张四分五裂的脸,到处都弥漫着劣质化妆品的味道。那双纤细的胳膊软绵绵地伸出来,手背上赫然印着一个烟疤,上面的血静默无声地蔓延着。   路雨被吓得倒退了几步,却并没有幸灾乐祸的快感,仰望着半空里的露天咖啡厅,似乎又看到那片熟悉的背影,悄然离开了拥挤的人群。刚好姐姐从车库里跑了出来,她顿时害怕地钻到了姐姐的怀抱里,紧紧抓住了姐姐的手。只是姐姐的手极其冰凉,并没有给路雨带来任何安慰,倒是嘴角里那若隐若无的笑容更让人颤抖,她那么轻佻地说,你瞧,她死了。   最后不知什么时候,安桢突然从人群里挤过来,总算给了路雨一个踏实的拥抱,同样害怕地问道,路雨,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死了呢? 第2章   无论一个人有多么坏,既然已经死了,就没必要再耿耿于怀了。   可是离开警察局的时候,路雨还是忍不住骂了起来,姚遥害得她第一次进了警察局,被关在那个憋屈的黑屋子里,做了生平第一次笔录。谁叫她教训姚遥的时机不对,导致众多学生口词一致:在姚遥跳楼之前,路雨曾和她有过剧烈的争吵。所以她莫名其妙成了姚遥在跳楼之前所接触到的最后一个人,自然成了警察的首要盘问对象。   幸好还有“路家千金”这张名片,路雨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被警察们翻来覆去地问个底朝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家里的饭菜早已冰凉,不过路雨完全没心思注意饭菜,因为饭桌旁的报纸完全吸引了她的目光,多么惊世骇俗的标题啊——首富路家千金,疑是为情谋凶。   宜安市的媒体也太雷厉风行了吧,只不过一下午的工夫,便砸出如此轰轰烈烈的新闻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路雨还不如当场跟她吵一架。   事情的关键还不在于报纸,路雨更加关注的问题是,父亲的表情扭曲得不轻。他本来一直坐在饭桌旁,目光沉寂得让人恐惧,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哪知她走近饭桌的时候,父亲却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狠狠地甩了甩报纸,如暴狮般咆哮道:“臭丫头,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脑袋开始乱抽筋啊?没事去招惹野小子不说,还学会报复情敌蹲警察局去了,要不是我跟警察局疏通了关系,你还有命回来吗?我警告你,马上跟那个叫卫晨的小子断了关系,否则别指望我再管你了!”   这样的反应,跟当初他得知姐姐选明日广告--朱小姐(812695647);择姐夫简直如出一撤。可路雨不是姐姐,能任凭父亲没心没肺地骂,她不甘心地还嘴道:“我根本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不需要你出面帮我!姚遥的跳楼根本与我无关,安桢可以当我的证人,姐姐更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何况这件事根本与卫晨无关,凭什么要我离开他?”   “姐姐”,这两个字可是父亲心中的疼啊!他的脸上划过一丝悲伤,眼神里却全是冷漠,指着路雨的鼻子道:“我警告你,不要再提那个臭丫头,以前死活不肯听我的劝告,最后自找苦吃了吧!她不是我的女儿,就算是她死,我一辈子也不会再认她。”   说完之后,父亲气冲冲地离开了,只剩下一桌冰冷的饭菜,让路雨感觉到这座房子的空旷。母亲在世时,那时的生活多么美好啊,母亲总是变着花样做很多可口的食物,父亲从来都不会对她们发脾气,姐姐也没有遇见那倒霉的爱情,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地坐在餐桌旁,有说有笑地过完一天又一天。可是现在呢,母亲在两年前的车祸里意外身亡了,姐姐处于无奈的家庭暴力中,只剩下暴躁发狂的父亲和表面光彩内心孤寂的她,游离在这偌大到空洞的房间里,像失心人一样飘来飘去。   刚想到这里,一阵女孩的哭声飘进耳朵。路雨被吓了一大跳,佣人徐婶应该下班了,哪里来的幽怨哭声?结果循声一看,居然是姐姐站在门口,那单薄的骨架似乎要被月光揉碎了。她显然是听从了路雨在咖啡厅的劝告,回家来看望父亲的。只是刚才那句“她不是我的女儿,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认她”来得太过凶猛,让姐姐本来就对父亲怯懦的心,变得更加举步不前了。   又聊到姚遥的离奇死亡,现在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怀疑路雨是杀人凶手。根据警察的鄙夷眼光推测,他们的确是依仗父亲的面子才放过了她。谁叫她口口声声说曾看见姚遥死前和一个熟悉的背影发生过纠缠,却又说不出那个“熟悉背影”的名字呢?那个背影真的很熟悉,只是任凭路雨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背影的真实面目。   只可惜姚遥是个可怜的孤儿,其死亡的真实原因没人愿意去多闹腾,再加上“路家千金”的名片,警察索性下了一个“跳楼自杀”的论断。可是即使这样,学校里所有人都还对她指指点点,完全把她当成了被包庇的凶手。所以,路雨始终感到不甘心,那个臭丫头自杀也好被杀也罢,都是与她完全无关的事情,凭什么要她来背负这不明不白的罪名?于是,她突然俯在姐姐耳边,轻声地说道:“姐姐,姚遥肯定不是自杀,我要查出她的死亡真相。”   姐姐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吃着冰冷的饭菜,那手背上的烟疤醒目得刺眼。顿时,路雨不自觉感到自己的手背也在疼,心里的惆怅感哗啦拉地飘了过来,没想到素不交往的姚遥居然在死亡之前,给她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姐姐居然吃完了所有饭菜,眼泪扑腾扑腾着,终于从眼睛里溢了出来。凉薄得让路雨想起了某个下雨天,姐姐为了让父亲接受姐夫,在门口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可那时的动情之间,怎么又会想到现在的绝情彻骨呢? 第3章   第二天凌晨,外面的天空还未亮,一片灰蒙蒙的白。   很不走运的是,向来贪睡的路雨居然被胃痛折磨醒了,那胃里似乎生出了不安分的虫子,害得她不断地跑厕所。父亲最近迷恋上太极拳,总是很早就会起床,却没有半分关心她的心思,反而冷冰冰地说道,谁叫你昨天吃那么多冷饭冷菜,活该受罪!记得我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尽快跟那个叫卫晨的臭小子断绝来往!   路雨自然不敢说是姐姐吃光了所有饭菜。如果让父亲听到“姐姐”这两个字,而且还知道姐姐回来过,他肯定会大发雷霆,没准还会把她一脚踢出家门。不过她还是有些莫名地伤心,父亲太不了解她了,像她这样的女孩,压根不会像姐姐一样,能够忍受冰冷的饭菜,还有艰难的爱情。她只是无法割舍对卫晨的爱,那样干净纯粹的脸庞,在某个阳光灿烂的草坪里闯进了她的心里,从此再也没有走出去过。何况他又不是姐姐的黎耀,卫晨家世良好成绩优秀,父亲凭什么要求她放弃这爱情呢?   想到这里,路雨索性不再理会父亲,捂着痛得翻来覆去的胃,一路跑到了学校。如此冰凉的清晨,只有寥落的学生在走动,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正得意自己总算早到了一次,结果胃又不听使唤地痛了起来,只好急匆匆地跑向厕所。谁知她刚想进厕所的时候,却突然再次发现那个熟悉的背影——是硬拽着姚遥到露天咖啡厅的背影!   胃还在不安分地痛着,路雨强忍着跟上了那个背影。熟悉的凌乱长发,熟悉的白色长裙,熟悉的轻曼脚步。如此逼厌的熟悉,却驱赶了路雨所有的记忆,她始终想不起这个背影的名字。   那个背影左晃右晃,最后停在了空旷的天台上,四处都是呼呼作响的风。继而是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是略带沙哑的笑声:“我还正想找你呢,没想到你还主动来找我了。说吧,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接下来的声音更加不可思议,同样是熟悉的声音,与背影对话的人居然是安桢!她的语气里似乎有些恐惧,颤抖着说:“我知道,是你杀死了姚遥。不过我和路雨不会对任何人说出真相,但是求求你放过我和路雨,我们绝对不会揭发你!”   这个背影,居然还是安桢所熟悉的人!   路雨开始在脑海里搜索,从初中到大学的所有同学,都被她过滤了一遍。只是她的思绪总在被某种东西干扰,反而是安桢那瑟缩的背影,让她禁不住开始感动,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孩从来不会像其他女孩一样,嫉妒她的美貌和才华,死心塌地地成为了她的好朋友。   静谧的空间里,那个背影的双肩颤抖了一下,却并没有即刻回答,反而步步走近了安桢。路雨突然很想冲上去,把那个背影撕成碎片,让安桢那瞳孔里的恐惧永远消失。不过关于真相的渴望,抑制住了她的冲动,她继续捂着疼痛的胃,等待着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过了很长时间,那个背影才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屑的冷笑:“可惜她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还口口声声在警察面前指证我呢,既然你如此清楚我的凶手身份,那么实在是抱歉了。”   锐利的刀光,在清晨阳光到来的瞬间,划破了路雨的目光。汩汩的血顺着匕首,从安桢的胸膛里安静地流出,染红了她的白衬衣。那片恐惧的瞳孔终于消失无踪,从此路雨再也不能寻找回,安桢那透露着喜悦的清澈目光。   远处的钟声刚好敲了七下,宜安大学的学生陆续涌进了教室,路雨终于反应过来,迅速地扑上前试图抱住那个背影。只是那个背影的力气大得出奇,毫不费力地挣开了她的双手,旁若无人地离开了天台。惟独那双无意回眸的眼睛,让路雨莫名感觉,她似乎认识这个背影有一千光年。   手忙脚乱之中,路雨匆忙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才心疼地抱着安桢那逐渐冰凉的身体。面对那殷红的血液,她完全忘记了正在回暖的天光,断断续续地说:“安桢,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千万不要闭上眼睛。你不是说过,以后要当我和卫晨的伴娘吗,我还等着那一天呢……”   安桢的脸色已经完全苍白,瞳孔里剩下涣散的光,嘴唇发抖到说不出话来。她努力地抬起了软弱无力的手,轻轻地触摸着路雨的脸庞,露出了异常明媚的笑容。只是那微凉的掌心,穿越过皮肤蔓延到心底,直扎出冰锥般的疼痛。   直到医生抬走安桢的时候,路雨才敢确认,安桢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那偶然露在空气里的手背,再次出现赫然的烟疤,路雨的手背便又开始疼起来。她拼命地挤进卫晨的怀抱里,想掏光他胸膛里的所有温暖,泪水却无休止地流下来,打湿了他的黑色运动服。   唯独那清晰的听觉里,有一个声音在喃喃而语,一切都会平息的。可是,这到底是安桢的声音,还是卫晨的声音呢?路雨全然无法得知。 第4章   谁都会猜测到,下一个死亡的人,肯定会是路雨。   尽管父亲再次摆平了警察局的纠缠,路雨还是不愿逃离所有的是非,决定寻找事情的真相。只可惜学校的监视器太差劲,只拍下一个模糊的背影,所以她只能依靠发散性思维去揣测,那个背影的目标显然只是姚遥,只不过她和安桢不小心目击到姚遥在临死之前的一幕,所以那个背影才对她和安桢谋生了杀意。   既然如此,那背影肯定是姚遥的仇人。可是经过路雨多方打听,“女流氓”姚遥在酒吧一条街的名声居然还不算坏,很多人一听到她的名字就会露出惋惜的神情。原来表面上痞里痞气的姚遥,实际上拥有着一颗乐于助人的心,还资助过不少孤寡老人和孩子。只是酒吧服务员的身份,模糊了她的心灵,覆盖了她的单纯面孔。   所以路雨只能推测,杀害姚遥的背影,肯定是她的情敌。当然,姚遥喜欢的男孩是卫晨,所以姚遥的情敌也是她的情敌。看来就算她没有目击到背影和姚遥在一起,那个背影也会来找她,安桢或许只是平白无故牺牲的对象。   但是,路雨还是继续侦查着卫晨的一切,就连当初和卫晨处于热恋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关注过他。结果不查不要紧,一查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看上去那么简单纯粹的卫晨,居然是个花心大萝卜。而且关于姚遥的事情根本不是他所说的那样,其实并非姚遥缠住他不放,而是他在酒吧里死缠烂打追上了姚遥,却在得到她的身体后又抛弃了她。原来姚遥每天守侯在校门外的石阶上,不是想横刀夺爱抢走她的卫晨,而是想寻找回属于自己的爱情。   当路雨知道这些真相的时候,她的全身变得冰冷,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家。结果父亲又开始责骂,本来就难过到想死的她一时冲动,没头没脑地跑出了家。   那天下着暴雨,无处可去的路雨跑到了姐姐家,姐夫还没有回来,姐姐心疼地收留了她。接着她开始断断续续地叙述,所有的话语里,全都是卫晨对她的好。多么好的男孩啊,会弯腰为她系鞋带,会背她走过水洼,会吃掉她的剩饭。可是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呢?   聊到中途,姐夫突然回来了,怀里还有一个妖娆女人的发嗲声。只是姐姐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冲上去给那对狗男女两耳光,而是拉着她躲到了衣柜里。五颜六色的衣服散发着潮湿的味道,那么漂亮的姐姐,拥有着这么多漂亮的衣服,却很久都没有心思再穿了。   衣柜外的动静大得出奇,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女人锐利的尖叫声,连肌肤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到刺骨。路雨用力地捂着耳朵,却依然能感觉到姐姐的颤抖,那冰凉的肌肤冻结了她的心口,这就是姐姐口口声声所要的爱情吗?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掐死那个可恶的女人,还有那个不知好歹的畜生。只是姐姐那哀求的眼神,制止了她的冲动。   外面的情欲起伏,终于从高潮熬到了落幕,姐夫带着女人离开了。路雨愤然地爬出衣柜,没心没肺地骂了很久,姐姐却保持着双手抱着双脚的姿势,依旧神情僵硬地蜷缩在衣柜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路雨急了,生拉硬拽加低声相劝都用上了,姐姐却始终不肯离开衣柜。   回头看到那狼藉不堪的双人床,还有那散发着恶臭的空气,路雨突然产生了莫名的愤怒,她顺手拿过剪刀,对着双人床狠命地刺去,把所有床上的物品都剪成了碎片。结果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姐姐居然自动离开了衣柜,赤脚站在漫天的布料碎片里,高高地仰起了脑袋,冷幽幽地说:“妹妹,我们不能再纵容男人,他们应该为自己所做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居然是表情严肃的父亲,路雨低垂着脑袋,忍不住哀求道:“姐姐总是被姐夫欺负,爸爸,为姐姐报仇,好吗?”   父亲显然一眼就看到了虚弱地躺在卧室里的姐姐,可是他并没有理会路雨的请求,径直拽着她的手,语气强硬地说:“若不是念及父女情谊,我当初就不会给她那么多嫁妆了。不过那些嫁妆,早已经割断了我和她的一切,她的老公多恶毒也与我无关。”   最后,路雨还是被父亲拽回了家。那张宽大的床上,曾经承载着她和姐姐的童年,温暖得让人心生怀念。她下了一个决定,要在背影杀死她之前,解决卫晨那该死的爱情,还有姐姐的不幸婚姻。   当路雨知道这些真相的时候,她的全身变得冰冷,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家。结果父亲又开始责骂,本来就难过到想死的她一时冲动,没头没脑地跑出了家。   那天下着暴雨,无处可去的路雨跑到了姐姐家,姐夫还没有回来,姐姐心疼地收留了她。接着她开始断断续续地叙述,所有的话语里,全都是卫晨对她的好。多么好的男孩啊,会弯腰为她系鞋带,会背她走过水洼,会吃掉她的剩饭。可是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呢?   聊到中途,姐夫突然回来了,怀里还有一个妖娆女人的发嗲声。只是姐姐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冲上去给那对狗男女两耳光,而是拉着她躲到了衣柜里。五颜六色的衣服散发着潮湿的味道,那么漂亮的姐姐,拥有着这么多漂亮的衣服,却很久都没有心思再穿了。   衣柜外的动静大得出奇,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女人锐利的尖叫声,连肌肤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到刺骨。路雨用力地捂着耳朵,却依然能感觉到姐姐的颤抖,那冰凉的肌肤冻结了她的心口,这就是姐姐口口声声所要的爱情吗?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掐死那个可恶的女人,还有那个不知好歹的畜生。只是姐姐那哀求的眼神,制止了她的冲动。   外面的情欲起伏,终于从高潮熬到了落幕,姐夫带着女人离开了。路雨愤然地爬出衣柜,没心没肺地骂了很久,姐姐却保持着双手抱着双脚的姿势,依旧神情僵硬地蜷缩在衣柜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路雨急了,生拉硬拽加低声相劝都用上了,姐姐却始终不肯离开衣柜。   回头看到那狼藉不堪的双人床,还有那散发着恶臭的空气,路雨突然产生了莫名的愤怒,她顺手拿过剪刀,对着双人床狠命地刺去,把所有床上的物品都剪成了碎片。结果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姐姐居然自动离开了衣柜,赤脚站在漫天的布料碎片里,高高地仰起了脑袋,冷幽幽地说:“妹妹,我们不能再纵容男人,他们应该为自己所做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居然是表情严肃的父亲,路雨低垂着脑袋,忍不住哀求道:“姐姐总是被姐夫欺负,爸爸,为姐姐报仇,好吗?”   父亲显然一眼就看到了虚弱地躺在卧室里的姐姐,可是他并没有理会路雨的请求,径直拽着她的手,语气强硬地说:“若不是念及父女情谊,我当初就不会给她那么多嫁妆了。不过那些嫁妆,早已经割断了我和她的一切,她的老公多恶毒也与我无关。”   最后,路雨还是被父亲拽回了家。那张宽大的床上,曾经承载着她和姐姐的童年,温暖得让人心生怀念。她下了一个决定,要在背影杀死她之前,解决卫晨那该死的爱情,还有姐姐的不幸婚姻。 第5章   还没过多久,卫晨对路雨说:“宝贝,跟我回家吧。”   其实卫晨曾多次表示过,想邀请路雨到他家去玩。以前的路雨只是单纯地认为,他是想她走进他的世界,以此坚固他们的爱情。可是她现在却突然明白,什么狗屁不通的爱情,他只不过是想骗她上床。说不定上床之后,她的下场就跟姚遥一样惨,不过她不会像她那么傻去挽回爱情,她会毁灭卫晨的一切。   所以这次,路雨答应得格外爽快,顺从地跟他回了家。是布置得非常有品位的房屋,天花板上的钢琴式灯具格外别致,在木地板上映出明亮的光芒。对于她的到来,卫晨似乎格外兴奋,在厨房里为她做着精致的水果拼盘,还说等一下会有惊喜给她。   紧接着,电视剧里的俗套剧情出现了,卫晨神秘兮兮地走进了卧室,还叫她五分钟之后进去。路雨轻蔑地笑了,如此骗女孩上床的伎俩,也太过于白痴了吧。不过五分钟之后,她还是怀揣着属于自己的心计,向楼上的卧室走去。   哪知刚走到门口,一声尖锐的惨叫就传了出来。路雨的心口一紧,禁不住透过门缝望过去,那个熟悉的背影再次出现了!还是那条长到脚踝的白色长裙,凌乱的长发晃荡在纤细的腰部,让路雨的思绪回到了某个湿漉漉的秋天。对,就是一个湿漉漉的秋天,路雨见过这个熟悉的背影。   此刻,卫晨正躺在地板上,痛苦地捂着脸庞,鲜血穿过十根手指头,无情地落在地板上。而那个背影正坐在卫晨的身上,尖刀一遍又一遍地刺向卫晨,从脑袋刺到腰部,每刀都没有落在致命的位置,却刚好让人走向最挣扎的深渊。   莫名其妙的,路雨爆发了所有的勇气,突然冲进了卧室,掐住了背影的脖子,喘着气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死姚遥和安桢,还有卫晨呢?   那个背影拼命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路雨这才反应过来,她如此用力地掐住了背影的脖子,背影怎么可能回答她的问题呢?于是,她稍微松开了双手,再次提高了嗓门,激动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激烈的言语之下,那个背影似乎被震慑了一下,喉咙里终于发出干涩的声音,他们不都是你所恨的人吗,那我杀死他们,不是刚好帮了你吗?   是啊,姚遥抢走了卫晨,卫晨欺骗了她。就连那么善良的安桢,都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关于目击到背影的事实。路雨顿时有些恍惚,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谁知就在这恍惚的瞬间,那个背影突然将尖刀塞进她的右手,还反抓住她的右手,将那把尖刀狠狠刺向了卫晨。这一次是心脏,绝对的致命伤。卫晨发出最后一声低吼,双眼凝视着路雨,最终停止了呼吸。   路雨都快疯了,害怕地扔掉了尖刀,甚至来不及再次质问那个背影,便握着拳头离开了房屋。哪知刚离开房门,她就一头撞到了一对中年夫妻,他们正提着满满的菜蒌,眼睛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可是当他们看到路雨双手的鲜血时,所有慈祥的表情都立刻消失了,立刻冲向了楼上的卧室。   警察到来的时候,那个背影早已从窗台离开了,卧室里只剩下卫晨千疮百孔的身体。路雨又对他们描述着那个背影的形态。这已经是她生命中第三次面对死亡的笔录了,若不是学校监视器里那个陌生背影的模糊存在,警察肯定早该把她当凶手了。只是她现在才知道,卫晨的花心已经成为了过去时,他是真心爱着她的,他还从来没带过女孩回家。所以,他想要给她的惊喜是,见到他的父母。   一直到警察离开后,卫晨的父母都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坐在客厅里无声地抽泣着。幸好都是本性单纯的父母,完全没有将罪过推向路雨,反而抓着她的手,难过地说:“你就是小雨吧?小晨经常在我们面前说到你,他说要让你成为我们的儿媳妇,可是现在……”   想到自己还曾有过报复卫晨的念头,路雨的懊悔终于汹涌了。安慰卫晨的父母很久之后,她情绪惆怅地跑到了卫晨的卧室,他不是叫她五分钟之后去卧室找她吗,他原本想要给她看什么呢?   卧室里的窗台上,放着一盆鲜艳的牡丹,香味却被血腥掩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路雨叹息着坐在床上,却觉得屁股被硌得生疼,她掀开床单一看,下面全都是“水晶之恋”果冻,刚好在床上摆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她顿时泪流满面,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她最喜欢吃“水晶之恋”果冻。   离开卧室的时候,路雨只拿走了一样东西,卫晨抽屉里的相册。里面全都是她的照片,照片的背面还写了很多话,全都是卫晨想对她说的话。那些“水晶之恋”果冻,寂寞地堆积在空荡的床上,再也等不到人来吃了。 第6章   如果失去了友情和亲情,还有什么存活的意义呢?   路雨的答案是:完全没有意义。所以她决定自杀。连背影的真相都不想再寻找,不过在自杀之前,她想要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帮姐姐逃离姐夫的魔掌。既然姐姐不愿离开姐夫,那么让姐姐逃离的惟一方法,就是杀死姐夫。   那天,姐姐去了健身房,说要为姐夫减肥。路雨便有了机会,拿着姐姐给她的备用钥匙到了她的家里。她给姐夫打了一个电话,装作很急地说道:“姐夫,姐姐在家里闹自杀,你快回来看看吧!”   若是男人狠了心,哪会顾得上女人的死活。姐夫听到这个消息完全没有任何反映,冷冰冰地说:“路雨,你是不是神经病啊,没事别跟我瞎胡闹!”   路雨都快疯了,害怕地扔掉了尖刀,甚至来不及再次质问那个背影,便握着拳头离开了房屋。哪知刚离开房门,她就一头撞到了一对中年夫妻,他们正提着满满的菜蒌,眼睛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可是当他们看到路雨双手的鲜血时,所有慈祥的表情都立刻消失了,立刻冲向了楼上的卧室。   警察到来的时候,那个背影早已从窗台离开了,卧室里只剩下卫晨千疮百孔的身体。路雨又对他们描述着那个背影的形态。这已经是她生命中第三次面对死亡的笔录了,若不是学校监视器里那个陌生背影的模糊存在,警察肯定早该把她当凶手了。只是她现在才知道,卫晨的花心已经成为了过去时,他是真心爱着她的,他还从来没带过女孩回家。所以,他想要给她的惊喜是,见到他的父母。   一直到警察离开后,卫晨的父母都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坐在客厅里无声地抽泣着。幸好都是本性单纯的父母,完全没有将罪过推向路雨,反而抓着她的手,难过地说:“你就是小雨吧?小晨经常在我们面前说到你,他说要让你成为我们的儿媳妇,可是现在……”   想到自己还曾有过报复卫晨的念头,路雨的懊悔终于汹涌了。安慰卫晨的父母很久之后,她情绪惆怅地跑到了卫晨的卧室,他不是叫她五分钟之后去卧室找她吗,他原本想要给她看什么呢?   卧室里的窗台上,放着一盆鲜艳的牡丹,香味却被血腥掩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路雨叹息着坐在床上,却觉得屁股被硌得生疼,她掀开床单一看,下面全都是“水晶之恋”果冻,刚好在床上摆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她顿时泪流满面,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她最喜欢吃“水晶之恋”果冻。   离开卧室的时候,路雨只拿走了一样东西,卫晨抽屉里的相册。里面全都是她的照片,照片的背面还写了很多话,全都是卫晨想对她说的话。那些“水晶之恋”果冻,寂寞地堆积在空荡的床上,再也等不到人来吃了。   没办法,路雨只好使出了杀手锏,极具预谋地说:“姐姐真不想活了,还说要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你,所以你还是赶紧回来吧。”   这是最能吸引姐夫的事。尽管他是那个小公司的负责人,可是其实公司所有的资料都被姐姐保管着,想要完全地独自拥有那家公司,还需要姐姐的配合。所以他千方百计地为难姐姐,就是想逼姐姐离婚,交出公司所有的资料。谁知道姐姐会这么痴情,宁愿守着不爱自己的丈夫,也要坚持这段婚姻。   姐姐的卧室里已经换上了新床单,是鲜艳夺目的红色棉布。路雨换上姐姐最喜爱的长裙,对着镜子精心地化妆,很快描出一张玲珑的桃花脸。其实她和姐姐长得很像,只是由于姐姐长期被姐夫压迫的原因,她在气质上更胜一筹。当然,她没有忘记穿上那双最心爱的高跟鞋。   路雨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要跟身强力壮的姐夫硬碰硬,无疑是鸡蛋碰石头。所以她决定先勾引姐夫,在这个计谋上她是绝对有胜算的。还是姐姐结婚的时候,姐夫就曾将手放在她的细腰,暧昧不定地说:“你比你姐姐更漂亮呢,早知道我就娶你了。”   刚刚准备好一切,门铃声便响了起来。路雨迈着轻盈的脚步跑过去开门,对姐夫露出一个诱惑的微笑。素来好色的姐夫一怔,双手顷刻爬上了她的身体,果然中了她的圈套。他们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踉跄着倒在了鲜红的双人床上,卧室里又响起肌肤摩擦的声音。   顿时,路雨又想起那个封闭的衣柜,还有那些潮湿的衣服。所以,她终于不能再继续演戏,右手摸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剪刀,用力地向姐夫那赤裸的身体刺去。刚才还在狂躁的身体,顷刻像瘫软的泥巴,服帖地趴在了她的身上。她还能清晰地感觉到,姐夫并没有死,鼻子里还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可是她突然失去了杀戮的兴致,那恶心的汗臭让她不由自主地推开了姐夫,跑到卫生间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过了很久,路雨才缓过气来。可是当她抬头一看,镜子中居然再次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白色的长裙上沾满了血迹,凌乱的长发里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她终于知道,那个背影为什么会如此熟悉了,原来那是姐姐啊!   姐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路雨的存在,温柔地坐在姐夫的身边,脑袋轻轻地放在他的身体上。只是右手上那把剪刀,在姐夫的背上游刃有余地雕刻着,伤口深得看不到尽头。她的左手抓着一根香烟,拼命地在姐夫身上用力地戳着!那疼痛,离奇地感染到路雨手上的烟疤,是撕心裂肺的痛。   明明预谋好一切的路雨,反而害怕得尖叫了起来,飞也似的跑出姐姐的家。她跑了很远,才慌张地蹲下来摸出了电话,拨打了父亲的电话号码,声音颤抖着说:“爸爸,不好了。姐姐,姐姐杀死了姐夫!”   半个小时之后,父亲领着警察过来了。路雨像抓到救命的稻草,死命地抓住父亲的胳膊。她带着父亲和警察回到了命案现场,姐姐的背影跟前几次一样,再次消失无踪了。这次,她没有再对警察描述那个背影,而是哭泣着说:“是姐姐,姐姐杀死了姐夫。”   那一刻,父亲的怀抱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暖。路雨用力地呼吸着,却闻到牡丹花开的味道,她想到了卫晨。 第7章   或许,父亲在宜安市的势力太过庞大,姐姐的谋杀案居然无人追究。   后来的时光很冗长,路雨每天都跟在父亲身边,奔波于许多医院。他似乎得了很重的病,每次一到医院就说要输液,便让她跟一个叫李医生的中年男人聊天。那真是一个有趣的中年男人,每次都会给她讲好听的笑话,逗得她捧腹大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在那么开心的笑话里,路雨都会昏沉沉地睡过去,而且总是会做关于过去的梦。那时候,姐姐还牵着她的手,走过很长很长的巷子,去宜安市的最南方学跳拉丁舞。她没有姐姐聪明,跳舞老是找不到节拍,老师还常常训她。不过姐姐不会嫌弃她,还会耐心地指导她,在那场世界级的拉丁舞决赛里,本来最有望夺冠的是光彩照人的姐姐,可是她却在最后关头选择了退出,让路雨顺利成为了冠军。   醒来的时候,路雨眯着眼睛告诉李医生,若不是遇上姐夫,姐姐本来该是很幸福的女人呢。她曾经爱过一个单纯的男孩,每天都会来接她上学放学,还会买“水晶之恋”果冻给我吃呢。   只是任凭路雨如何回忆,都无法再想起那个男孩的模样。李医生便温和地拍打着她的背部,又开始给她讲笑话,让她再次回到了梦境。这次她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终于看清了男孩的容貌,原来是卫晨。对啊,姐姐最初爱过的那个男孩是卫晨,只是没想到后来,她会莫名其妙爱上姐夫,从此抛弃了卫晨,所以卫晨才会一度花心到消极。   路雨的额头开始冒汗,她在再次苏醒的时候跑回了家,慌忙拿出从卫晨卧室里拿走的那本相册,细看才发现照片中的女孩原来都不是自己!她现在才知道,卫晨始终都没有爱过她,他之所以跟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她有一张和姐姐相同的脸。   想到这里,路雨开始恨姐姐,她想去报警。结果当她回头的时候,姐姐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脸上还是那熟悉的微笑。她轻轻地说:“妹妹,你想去干什么呢?我可是你的姐姐啊,把拉丁舞冠军的位置让给了你,把温柔的卫晨让给了你,你怎么能对不起我呢?”   路雨向后倒退几步,全身都颤抖起来,她想起那个湿漉漉的秋天,为了缓解姐姐和姐夫的关系,她带着他们到宜安山的森林里出游,没想到姐夫却早已对姐姐动了杀心,想要找机会把她推下山崖,制造意外失足的假象。幸好她机灵,立刻拆穿了姐夫的阴谋。所以她走上前,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当初若不是我,你早已被姐夫害死在宜安山。”   可是姐姐似乎并没有领情,反而离她更近了。接着,路雨听到了刀埋进皮肤的声音。她低头一看,腹部上插着一把锐利的刀,黏稠的血液顺着白皙的双腿流下,在地板上形成一条冗长的河流,河岸周围似乎开满了牡丹花,花丛的深处埋葬着卫晨的微笑。   路雨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还在医院里,李医生依旧坐在她的身边。模糊的听觉里,她听见李医生对父亲说:“星座学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契合着人的性格。就像双子座的女孩生性敏感,往往会在不经意之间衍生出多重人格,所以才会做出非常理的事情。”   温顺的姐姐和诡异的姐姐,在路雨的大脑里不断地绽放着,腹部的疼痛开始不断蔓延。可她还是不愿去责怪,尽管腹部的疼痛已经深入骨髓,因为那不是姐姐的真实本意,而是姐姐在姐夫的压抑之下,无意衍生中的另外一个暴力人格。所以,她愿意永远去相信,她深爱着她。   奇怪的是,父亲并没有带路雨去看望姐姐,而是沉默地带着她去了墓园。是啊,很久没有来看望母亲了。路雨突然很想告诉母亲,请她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哪知,父亲却带着路雨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尽头才停下了脚步,墓碑的方寸之间,是姐姐那张明媚若花的脸。   顿时,路雨的记忆再次迎来湿漉漉的秋天。那天在宜安山的时候,她的确阻止过姐夫杀害姐姐,可是姐夫却告诉她,卫晨和姐姐其实还有联系。而姐夫的手机上,全都是姐姐和卫晨的照片。结果,她失去了所有阻拦的意念,眼睁睁地看着姐夫将姐姐推下了山崖。所以,其实早在三年前,姐姐已经坠崖身亡。   父亲紧紧抱住了路雨,这次她终于读懂了父亲的心。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穿着白色长裙,故意弄乱了头发。继而是滂沱的鲜血,是她将抢走卫晨的姚遥推下了高楼,是她杀死了前来质问姚遥死亡真相的安桢,是她将卫晨的身体折磨到千疮百孔,是她设计杀死了不断来骚扰的姐夫。原来那个熟悉的背影,从来都不是姐姐,而是自己啊!   铺天盖地的泪水里,路雨的视线晃悠悠地穿过了父亲的肩膀,清晰地看到姐姐的出生日期:路雪,生于一九八六年六月六日。她想起来,路雨,同样生于一九八六年六月六日。她们,是一对双子座女孩。    第4个故事 巨蟹座:花圃里的断手   文/喂小饱   杨卓不说话了,他从背后亮出一把锋利的剔骨刀,面带微笑地朝我走来…… 第1章   五一假期结束,报社里又恢复了忙碌。   经过主编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在劈头盖脸地训美编杨卓。主编把屁股压在桌子上,宝姿小套装很拧巴地卡在她赘肉明显的身上。   我猫着腰,趁她不注意,一闪身进了编辑部。大家都到了,见我进来纷纷默不出声地跟我打招呼。坐我对面桌的付晴从电脑前露出脑袋,打量着我说:“黎小楠,你总有穿不完的新衣服!”   我一边开机一边说,“哪有,都是打折的便宜货。”   “我前几天去商场见过你身上这件衣服,都没敢翻吊牌,真羡慕你。”付晴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大眼镜。   我输入密码,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来给文毅发了条信息,亲爱的,谢谢你的礼物。   这时候,杨卓从主编办公室走出来,立马又恢复了平时的嬉皮笑脸。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他坏笑着走过来说:“小楠,你穿这么花枝招展,就不怕坏人盯上你?”我瞪他一眼,“坏人是你吧!”大家都笑了。   杨卓脸红了,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还别不信,前两天咱们J市有个漂亮女孩就失踪了,警方至今没有任何线索。”   “杨卓,你又在瞎编了吧?这回我们可不会再上当了!”付晴做了个鄙视的眼神。   “就是,上回说什么有个女人穿粉色的裙子,结果被人给奸杀了,吓得我再也不敢穿粉色系的衣服了!”我忽然想起杨卓之前的谎话,和付晴联合起来讨伐他。   杨卓缩了缩脖子,小新一样肥短的眉毛皱起来,像两只蠕动的蚕宝宝:“之前的确是我瞎编乱造吓唬你们的,可这件事是真的!”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我们家的《J市生活报》递给我,指着副刊中缝里一则寻人启事说,“喏,你看。”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照片登在上面,下面写着资料:吴雯丽,二十二岁,J市人,于4月27日晚间失踪,至今未归。还附带着吴雯丽家人的联系方式。   我一看版头,是几天前的报纸,对杨卓说:“或许是出去玩了,没准过几天就回来了,年轻嘛,都爱玩。”   “吴雯丽是我曾经的老邻居,她家庭条件很不好,出事后她妈来求我刊登寻人启事,我就自作主张排进了版面。”杨卓吐吐舌头,“你们都看到了,主编刚因为这事儿把我骂了。”   “想不到你这么有爱心!”付晴赞许地说,然后又问,“可是这次只训了你十几分钟而已,不像是主编的作风嘛!”   “她临时接到一个市民来电,就让我先回来。”杨卓说。   “不对啊,咱们报社本来就有刊登寻人启事的业务啊,难道说……”我伸手点着杨卓,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呀,我没收那500块的版面费,被主编发现了,要扣我一周的薪水。”   杨卓的声音突然小下去,然后扭头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我回头,看到主编站在门口。   “黎小楠,你又迟到了!”主编陕西口音很重。   我起身,不安地看着她。   “刚才我接到市民提供的新闻线索,水岛小区出现了命案,你去采访一下,算是将功补过。”主编的眼睛分明在笑,我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死人了?”我有点紧张。   “确切地说,只是发现了一只人的断手。”主编的声音陡然升高,“你快去快回,必须赶上下午报纸下厂前把稿子写出来。”   “我会把版面给你留出来,要加油哟!”说完主编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第2章   我在水岛小区门口下了车。   这里在J市的城郊结合处,到处是十几年前的老建筑。几辆警车从里面开出来,我一直看着它们呼啸远去,才走进小区。   小区没有保安,甚至连大门都没有,只有四个大柱子光秃秃地立在那里,根据彼此之间的间隔空隙来区分大门和偏门,上头贴满了一层一层的小广告。   里面很安静,原本是花圃的地方长满了草,路面也坑坑洼洼。我在拐角的地方见到了一个老太太,眼光很犀利。   “你是记者?”老太太说话了。   “是啊,您就是刚才给《J市生活报》提供新闻线索的刘女士吧?”我打量着她。   “叫啥女士啊,都一把年纪了。”老太太爽快地笑了,她又指着我脖子上挂着的记者证说,“我看到这个,就知道你是干啥的了。”   我有点惭愧,这记者证其实是主编的,我的丢了,新的还没有补办下来。   随后我跟着刘老太来到她家里,一开门,我就被一股浓烈的中药味给熏得差点背过气去。刘老太看出了我的不适,抱歉地说,“王记者,要不我们就在外面聊吧?”   我在心里偷笑,这老太太把记者证上主编的名字当成了我的。我也没解释,连连回道:“没关系,我们屋里谈吧。”   刘老太是个明白人,知道我也不会用她家的茶碗,所以连水都没有倒。我们在逼仄的小客厅里坐下,就开始聊起来。   “警察刚从我家离开,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刘老太搓着手,继续道,“今早我起床,就寻思在小区跟前的那块空地上种些菜。你知道,现在菜价那么高,像我们这种人家真的吃不起了。那是块好地,草又高又肥,我费了老鼻子劲才清理出一小块来。我又用锨把里面的石头清了出去,你猜怎么着?这一掘就掘出个黑塑料袋来。我当时心里就想,该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就用铁锨把袋子给划开了,这一看不要紧,我吓得心脏病都快犯了,那是一只人手,肉都快烂没了!”   坐在对面的刘老太脸色煞白,眼珠子却在咕噜咕噜转。我觉得屋子里阴嗖嗖的,换了个姿势坐,突然忘了自己是来采访的。   v“那估计是个女人的手。”刘老太语出惊人。   “警察说的?”我问。   “不,是我猜的。”刘老太笑了,嗓子里像是堵着一口浓痰,让人听着很不舒服,“我年轻的时候在农村老家种地,经常会挖出来以前那些死人的尸骨。”   “哦。”我轻声应着,脑子里却在回想着在编辑部时杨卓说的那件事。那个失踪的吴雯丽,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但愿不要,那样的话,她生存的可能性就十分渺茫了。   “您的周围,最近有没有发生过怪事?”我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偏了,毕竟我不是警察,更不是来查案子的,我的职责就是挖掘出这件事情的噱头,然后给主编一个交代,最好引起市民的强烈反响,这样我还会有奖金拿。   “哪有哦,我很少出门的,一个孙子就把我累得半死。”刘老太摆摆手。   这时,我感到背后有股细弱的风涌来,下意识地扭头,看到身后的门打开了一道缝。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正当我准备继续跟刘老太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在那道门缝靠下的位置,有一双诡异的猫一样的眼睛,在瞪着我。 第3章   我终于知道刘老太家的中药味是从哪里飘出来的了。我看不清那个孩子的模样,他那双大眼睛像夜里的星星,冲着我忽闪了几下。   “王记者,你不要怕。”刘老太起身绕过我走到门前,准备把门关上,里面的人明显紧张了起来,我听到有锁链撞击的声音,于是伸直了脖子扭头去看。   我看到一只枯瘦如柴的小细胳膊伸了出来,死死扳住墙沿不肯撒手,锁链稀里哗啦的响声更大了。刘老太显然力量更胜一筹,她用力将那几根小手指掰开,然后用力一推,哐当就把门带了过来。关门声巨响,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安地望着那扇死死关闭的门,正对上刘老太的眼睛。   那眼神里满是凄凉,好像全世界的悲哀都融在那双眼睛里,很快,就有眼泪流出来,刘老太赶忙伸手去擦。   “您没事儿吧?”我问,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这样一来,她更伤心了,哽咽着对我说,“我这孙子精神有问题,他父母几年前就去世了,我一个人养着他。”   我看着眼前的老人,心里一阵难过。   告别刘老太,我赶回报社,只用十几分钟就把主编交代的采访新闻写好了,给她的时候,主编赞许地冲我笑笑。我知道她城府很深,心里多少有些得意。   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杨卓就凑过来问:“怎样?采访感受如何?”   我有气无力地说:“警方把那一片都搜遍了,也只找到一只断手。估计是杀人后进行肢解,这只是其中一个抛尸现场。”   “好可怕啊!”付晴小声说了一句。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穿得这么花枝招展了。”我对付晴说,“没准真的会被坏人盯上。”   “你这话……难道你也怀疑那只断手有可能是吴雯丽的?”杨卓的话严肃起来。   我点了点头:“老太太猜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我就想,会不会是那个失踪女孩吴雯丽的。”   编辑部里一下陷入了沉默中,真要是那样的话,吴雯丽的母亲就太可怜了。我也注意到了杨卓的变化,他一声不吭地坐回电脑前。   杨卓虽然有时候言语有些轻佻,但他是个善良的男人,此刻他一定在想该怎么对吴雯丽的妈妈交代。我登上QQ,给杨卓发过去一句话:“警方还没有确切结论,你先不要着急,等调查清楚了,我们再通知吴雯丽的妈妈。”   杨卓给我回了个笑脸。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掏出手机,发现收件箱里有文毅的信息:宝贝儿,我做了摇滚水煮鱼,等你回来吃。   我心里泛起一阵甜蜜,一天的忙碌都抛在了脑后,主编前脚离开公司,我后脚就冲了出去,挤上了回家的大巴。   我和文毅是大二下学期认识的,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彼此都对我们的人生充满信心和期待。他是个典型的巨蟹男,恋家,不善与人交往。文毅是个年轻的画家,他的画全部通过渠道卖给国外的收藏者,有时一张画的收入比我干小编辑一年的薪水还要多。但在圈子里他却默默无闻,也很少跟外界联系,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一个人画画,然后在我回家前把晚饭做好。文毅说,除了画画,他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和我在一起。   一进家门,我就看到文毅手里握着个望远镜朝窗外望着。   我感到好奇,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然后把脸贴在他身上,文毅身上有种很好闻的气味,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我就这么跟他说。   “看什么呢?不会是偷窥哪个女人洗澡吧?”我说着也要往望远镜跟前凑。   “哪能啊!”文毅回过身来一把将我抱住,“我在观察街边路灯上的两只鸟呢!”   我不信,抢过来要自己看。果然,按照他的指点,在街道分岔口的地方,立着一根法国式的街灯,白色光秃秃的杆子,顶端悬着一盏灯。   “你再往下一点。”文毅笑着把我的视线拉低,然后问,“看到没有?”   我看到两只麻雀停在灯杆高处的小分叉上,并排立在上面。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刚说完,就看到其中一只鸟跳跃着来到那个分叉的边缘,然后俯下头来撞击着边缘的切面。我不解,问身后的文毅,“它们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把脸埋在我的长发里。   我只好重新架上望远镜,继续观望着。这时候,另一只麻雀也震动翅膀飞到分叉的切面跟前,用尖尖的小嘴,一点一点啄着。   似乎总是不能成功,两只麻雀忙活了一阵子,双双飞走了。   我回头,发现文毅的脸上露出欣喜,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满足。 第4章   晚饭后,我把碗筷拿去厨房清洗。   一切收拾妥当,我又洗了一些水果回到客厅。客厅没有开灯,电视机正在播一档本市方言类新闻节目。屏幕变换的光映在文毅脸上,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我走过去,脱掉拖鞋躺在文毅怀里啃苹果。   “J市最近不太平啊。”他忽然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最近不太平?”我问,眼睛却盯着电视,上面在讲一个女人出轨,盛怒之下的丈夫用钥匙把她的两只眼珠子挖了下来。   “真他妈不是人!”我心里感到一阵害怕,黑暗中我摸索着握紧文毅的一只手。   “你要小心。”文毅又说。   我气呼呼地坐起来,对他嚷,“我小心什么?我又没出轨!”   文毅一愣,随即扑哧笑了,他把我揽回怀里,柔声说,“宝贝儿,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   “哦?”我又咬了口苹果。   “刚才你在厨房洗碗,没看到之前的那则新闻,说是水岛小区那边挖出了一只断手。”文毅捏捏我的脸。   “我早知道了。”我回头看着他,“今天我还特地去采访了那个发现断手的老太太。”   “她说什么了?”   “估计跟你看的新闻里差不多。”我顿了顿又说,“那老太太挺可怜的,儿子和儿媳都死了,自己拉扯着一个孙子,她孙子精神还有问题。”   “真可怜。”文毅感叹。   “我怀疑那只断手,有可能是一个前段时间失踪的女孩的。”   “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前几天夜里失踪了,再没有回家。”我又想起寻人启事上那张青春的脸。   “宝贝儿,以后晚上下班我接你吧?”文毅突然很郑重地说,我扭头看他,却被他认真的表情逗乐了。见我没回答,他又说,“那就不要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出门了。”   “那你还给我买那么多衣服干什么?”我撅着嘴环住他的脖子。   “我只想你在家里,穿给我一个人看。”   又看了一会儿电视,文毅就去一旁的画室了,那原本是一间卧室。我歪在沙发上,想等夜里十二点的重播,看看那则断手的新闻,没想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上班,我有些无精打采,杨卓一进门就直奔我走过来。   “哇,今天穿的这么保守!”   “去!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白他一眼。   杨卓没有像平常那样继续胡扯,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那只断手不是吴雯丽的。”   “你怎么知道的?”早晨从床上持续到现在的困乏一下烟消云散,我精神抖擞地看着杨卓。   “昨晚回家后,我看了关于断手的新闻报道,上面还给了那只手一个特写,真恶心啊!”   “说重点!”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想踹他一脚。   “别急啊,马上就说到重点了。”杨卓看了看墙上的钟,估计是快到主编上班时间了,他语速明显加快,“我老觉得那只手就是吴雯丽的,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些难过,毕竟是曾经的老邻居嘛。那晚我翻出以前的老照片,其中有一张是我和我妈以及吴雯丽母女的合影。吴雯丽的手很规矩地放在腿上,我注意到,她的小指头居然跟无名指一样长!”   “还有这种人?”我的嘴巴呈现出O型。   “是的,其实小时候也听我妈说起过,吴雯丽的小指和无名指一样长。但是昨天新闻报道里那只断手的指骨很正常,所以说不可能是吴雯丽的。”   断手不是吴雯丽的,又会是谁的呢?我心里多了份担忧。   “黎小楠。”主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我紧张地看了杨卓一眼,那家伙坏笑着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我战战兢兢跟在主编身后,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女人想干什么。   “小楠啊,今早客服部的人跟我说了,咱们报纸昨天刊登的那则关于断手的新闻反响强烈,报纸的销量也跟着上去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说。   “很好。”主编笑了,“这个事件呢,还是继续由你来负责跟踪报道,争取做得精彩一些。”   我心里暗暗骂自己嘴欠,说什么不好呢,非要说这么虚伪的话,报应来了吧。 第5章   我决定再去一趟刘老太的家,看能否挖到更多的线索。   临行前,我跟主编提出申请,要美编杨卓做我的搭档。考虑到编辑部还有两名美编,主编很痛快地答应了。   我们到的时候,刘老太刚给孙子熬完药。   杨卓也有些受不了屋里怪异的气味,呼吸都有些困难。   刘老太给自己盛了碗粥,坐在小椅子上,边跟我们聊天边吃。   “您还真是疼孙子,先忙完他的事情才想到自己。”杨卓是自来熟,屁股还没坐热就跟刘老太搭上话了。   谁知刘老太说:“我一天两顿饭,现在一顿,下午一顿,吃得太早,容易饿。再吃第三顿饭,就没法省钱了。”   这话我听得一阵心酸,心里暗暗自责来的时候居然忘了买点东西。   “我们这次来,是想跟您打听更多关于那只断手的事情。”我说。   “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刘老太低头喝了口粥,又对我说,“昨天你走后,又来了好多警察,他们把整个花圃都翻遍了,再没找到什么。”   “您还有事情瞒着我们。”我突然说,刘老太惊讶地抬头看着我,又看看杨卓,没说话。   刚才,我和杨卓进来小区,我指着一块有挖掘痕迹的地方说:“刘老太就是从这里面挖出那只断手的。”杨卓看了看说,“不对啊,整个花圃被隔成很多个小块,那个刘老太怎么就偏偏选择在这块种地?”我一惊,连忙数了一下,刘老太挖出断手的是花圃的第六块,而花圃从头至尾一共被隔成了十八块。是啊,怎么会这么巧?   “您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帮您,但是您必须跟我们说实话。”杨卓也劝刘老太,“如果您经济上很困难,我和黎小楠可以向报社反映,呼吁整个社会都来帮助你们祖孙二人。”   我悄悄用鞋跟踢了杨卓一下,真是言多必失,他把我的真名字都告诉了刘老太!好在刘老太没在意,听完杨卓的话以后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仰头看着他问,“记者同志,你说的可都当真?”   “当真!”我和杨卓异口同声。   “我就想治好我孙子的病,其余的都不奢求,只要能治好他的病,我吃得再差心里再苦也愿意。”刘老太说着眼泪都要下来,连杨卓都被她的真情打动了。   “请您先告诉我们更多关于断手的线索吧。”我恳求道。这做法有点卑鄙,就像是一场交易,但如果能给她们祖孙带来福音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更震撼的线索,那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刘老太一伸手,把碗放到了桌上,然后忧心忡忡地说道:“其实,我是知道那里面有只断手的。”   我和杨卓惊得差点没有叫出来,双双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眉目慈祥的老太太,难道她是知情者?又或者她杀了人?我的大脑在想到这几种可能性后,悲剧地短路了。   屋子里的中药味似乎更浓了,我瞥了眼放在桌子正中的花瓷碗,里面有冒着热气的中药。   “我孙子脑子有问题,但一直很安静,把他锁在家里多久他都不会哭闹。但是差不多两周前,他整个人突然性情大变,开始大喊大叫,还摔打东西。我就去医生那求了个药方,喂药的时候,我孙子突然对我说话了,他说‘楼下种了一只手’。我又惊又喜,因为孙子从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但是后来我仔细一琢磨,这话太让人害怕了,什么叫楼下种了一只手?于是我就问他,可他总是一直哭,什么也不肯说了。”   “您继续说。”我用录音笔把刘老太的话全部记了下来。   “那以后,孙子性情越来越狂躁,越来越频繁地重复那句话,就在前天晚上,他突然冲到阳台上,发疯地拍打玻璃。我吓坏了,知道他想下楼,但又怕他这个样子会吓到周围邻居,只好等到天黑下来,给他戴上墨镜,我们才下了楼。孙子的脚步越走越快,而且一边走一边哭,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真怕出什么事,所以当他在那地方突然站住不走时,我不由分说拽着他回了家里。那一夜我没睡着,反复在想那块地里会藏着什么东西。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里面挖出了断手。”   “您孙子怎么知道里面有只断手的?”杨卓比我还要急切。   “唉,这就是我刚才为什么不愿意跟你们说这件事的原因。估计我孙子看到了有人往那块地里埋东西吧。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我担心对我孙子不利,于是这件事警察那边我都没说。”   我惊讶地看着刘老太,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能让我们见见他吗?”杨卓忽然站起身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紧闭的房门,那里面很安静。   刘老太点点头说:“正好药快凉透了,我给他端进去。”   我们跟在刘老太身后,进了那间房门紧闭的卧室。   她叮嘱我们:“记得不要开灯,他讨厌强光。”我和杨卓在后面狠狠点头,盼望着能赶紧见到那个小男孩。   屋子里的空气沉闷得快要让人窒息,见到小男孩的第一眼,我在无尽的恐惧中生出一种绝望。那是一双怎样眼睛啊,比正常人的眼睛还要大三分之二,像漫画人物一样占据了脸部相当大的一部分面积。   如果仅是这样,顶多会让人惊奇,但那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有着黄褐色玛瑙一样的眼球,在昏暗中滴溜溜地注视着我们。   男孩长了一双名副其实猫的眼睛! 第6章   我被吓坏了,死死抓着杨卓的手,他的手心里也全是汗。   “小双,来吃药了。”我听到刘老太叫他的名字。   小双没有预想中的情绪暴躁,随即我听到又响起锁链声,小双喑哑着嗓子靠进奶奶怀里。他不过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那双可怕的猫眼里分明流露出对我和杨卓这两个陌生人的恐惧。这样想着,我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刘老太用勺子喂小双喝药,他很配合地张开小嘴。我打量着他,如果不是因为长了一双令人恐惧的猫眼,小双会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他有着尖尖的下巴和白皙的皮肤。   “这孩子的眼睛怎么了?”杨卓试着把话说得平淡,不至于伤到老太太的心。   刘老太并不是很介意地说:“天生的,前几年他爸妈活着的时候带他去过不少大医院,医生都吓了一跳,以前谁都没见过这样的病例。”   我和杨卓都试着跟小双进行沟通,但是毫无成效,他那双猫眼一直低垂着,甚至都不看我们一眼,唯有瑟瑟抖动的身体在告诉我们他的惊慌。   回到客厅,我和杨卓准备告辞。刘老太突然抓住我的手,然后又畏缩着松开,她对我说:“王记者啊,麻烦你回去跟你们领导说一说我们祖孙的处境,请帮帮我们吧。”   我看着苍老卑微的老太太,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我说:“大娘,您放心吧,回去之后我一定尽心去办!”杨卓也安慰道,“您就放心吧!”   我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钱塞到她手里,谁知刘老太连声说着:“不能要不能要,今早已经有人来给过我五百块钱了!”   我一愣,扭头看杨卓,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毫不知情。   回到编辑部,付晴就对我嚷:“小楠,你快来看!”我端了一杯水走过去,发现她正在逛我们《J市生活报》的论坛。   论坛开通好几年了,一直不是很热闹,上头让我们几个新编辑当论坛管理员,平时就负责杀杀小广告,还有就是收集新闻线索。   付晴指着一个帖子说:“你可真能耐啊,昨天那则新闻一登报,今天论坛就跟着火起来了。”我小声读着帖子的题目:大家都来818发生在身边的凶杀案。   “靠,这有什么好八的?”我大骂无聊。   “你看这个。”付晴拖动鼠标,一直拉到某个回复上停下。我看见上面有会员留言:十几年前,J市发生过一起杀人碎尸案。被杀的是个女人,警方只找到了死者的头部,裹在她生前的一身粉色衣服里,其余部分至今没有找到。   “看到没有,是粉色的衣服哦!”付晴说。   “那又怎么了?”刚说完我就顿住了,杨卓曾经跟我们说过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女人被人肢解的事情,难道是真的?我看了看杨卓的座位,那里空着,回到编辑部他就被其他两个美编叫去开会了。   下班回到家,文毅已经做好了饭。我决定先洗个澡,于是拿了睡衣走进浴室,热水淋在我的肌肤上,可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却总也挥之不去。伸手拿沐浴露的时候,我猛地闻到一股中药的味道,一闪即逝却又如此浓烈,那是一种不可复制的气味,我确定那是刘老太家里的味道!   那味道好像能渗透进衣服里,回到编辑部,隔着一张桌子付晴都能闻到。可是,我换下来的衣服都扔在卧室里,这里怎么会有刘老太家里的中药味?我的视线落在座便器上的脏衣服上。巨蟹男总是很懒,文毅的衣服都是我负责清洗的。我拿起那件上面有多墨染荷花的T恤,凑在鼻尖一嗅,那股中药气味让我心跳加速。   匆匆洗完澡,我走出浴室,看到文毅又在摆弄他的望远镜。   “又在观察麻雀?”我问。   “是啊!”文毅兴冲冲地把视线从上面移开,看着我,伸手把我拉到他怀里,“宝贝儿,你要不要看?”   我拿过望远镜,朝上次那盏街灯的方向看去,依旧是两只麻雀,在那个断面周围飞来飞去。我不知道还是不是上次那两只,但是它们忙碌的身影却如此相似。我突然生出疑问来,那个断面里到底藏着什么,以至于那些麻雀锲而不舍地赖在周围不肯离开?   直到看得眼睛酸痛,两只麻雀都反复在那里折腾着,我扭头,又看到了文毅脸上的兴奋。他好像得到某种满足一样,露出舒服享受的表情。   我感到十分不舒服,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一无所知。   吃饭的时候,文毅不时给我夹菜,饭后我们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偎在他怀里,一切照旧,但是我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像是有东西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   终于,在文毅起身去画室的时候,我问他:“你去那个老太太家里了?”   文毅停下来,回头看我,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他说:“是啊,祖孙俩挺可怜的。”   “你速度可真快。”我说。   “是啊,只要十分想做一件事,总能做到。”文毅说,“那个分尸的凶手也是这样,心里一定特别想杀人。”   “你该跟我说一声的,还冒充我们单位职工,害我琢磨了一整天都没想出头绪。”   “没什么好说的。”文毅说完推开门,走进了画室。   客厅没开灯,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我越想越觉得文毅刚才话里有话,越想越觉得害怕。 第7章   早上还没到单位,杨卓就打来了电话。   “那只断手又有新线索了。”   “真的?”我声音陡然高上去,车里的乘客都吓了一跳。   “我从警局得到消息,那只断手是一个女孩的。她尸体的其他部分都被肢解,扔在城郊的出租屋内。喂?小楠你在听吗?”   “我在听。”我深吸一口气,问他,“能帮我打听到那个女孩出事的地方吗?我想亲自去看一看。”   “这个嘛……”杨卓思忖一下,说,“那好吧,你等我消息,我打听到就立刻跟你联系。”   我在最近的车站下了车,又给主编打了个电话,她很支持我的工作:“好好干,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一会儿我让杨卓来一趟单位,给他派一辆车。”   我在路口徘徊了大概有十分钟,电话就响了,杨卓说:“打听到了,在高家集画家村,但具体路线我还不知道怎么走。”   “不用打听了,我知道怎么去。”   高家集画家村最早是美食一条街,全国各地的美食在这里都能吃到,但几年前一场大火把这里烧得不成样子,美食街也从此没落,后来很多年轻的美术工作者在这里租房子,并且将作品出售,就成了今天的高家集画家村。我之所以对这里如此了解,是因为三年前我曾跟文毅在这里居住过,那时他还是个无人问津的画手,后来被国外的展览机构发现,我们才有钱搬进市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杨卓开着单位的那辆破面包车,带着我驶进了画家村。   这个时间并没到客流高峰,很多店铺刚开门,我十分喜欢这个将艺术和商业融合在一起的地方。   下车后,我们沿着商业街一直往里走,又转过一个弯来到一片住宅区。远远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等在那里。   “您就是王先生吧?我们是《J市生活报》的记者。”杨卓迎上去跟男人握手。男人点点头说,“刚才警局已经有人跟我交代过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们。房子已经被警察暂时封锁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我听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出事那间房子的主人。   “跟我们讲讲您发现尸体的经过吧?”杨卓打开录音笔。   “这几天有位房客接连向我反应,说那间房子半夜里老是有人在哐当哐当砸墙,邻居受不了了,就去敲门,但总是没人开。今天我正好有时间,就过来了,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情。”   “能跟我们谈谈现场的情况吗?”我问。   房东的脸一下就变得十分难看,他突然说:“太残忍了,尸体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然后全部用大钢钉固定在墙上,那情形像是个屠宰场!”   我和杨卓都吓了一跳,我又问房东:“现场还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吗?”   “有啊!”房东回答得干脆,“房间的地上和墙上沾着好多水粉颜料,还有不少画画的工具。”   “那女孩是画画的?”我问道。   “不,听说是外地来J市打工的。”房东说,“她很少出门,但有个住在附近的房客跟她接触过,女孩跟那房客说自己家里住着一位画家,她在给他当模特。”   我明白了,是有人把女孩杀死后,将她肢解后的身体钉在墙上,然后进行绘画。什么人这样残忍呢?失踪的吴文丽是不是还活着?我心烦意乱。   “刚才警察问我话的时候很不客气,那语气就好像我有犯罪嫌疑。”房东说罢叹一口气,“要是刘老太婆还在这里该有多好,准保发现死人的是她。”   “刘老太婆是谁?”杨卓皱着眉头问。   “哦,是我以前雇的清洁工,前段时间她跟我说自己遇到了贵人,搬去了市里。”房东兀自说着,“刘老太婆有个傻孙子,长了双人见人怕的猫眼睛!”   刘老太捡到了被害女孩的断手,而随后房东又在她曾住过的地方发现了女孩其余的肢体,我脑子里蹦出一个声音——这绝不是巧合!   刘老太到底还有什么隐瞒了我们?   跟房东告别后,杨卓和我快速回到车里,然后掉转头向市里开去。   画家村距离水岛小区并不远,一路上我脑海里不时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把女孩拆开的肢体用钢钉钉在墙上,然后坐下来,调好水粉,开始作画……   我的手机这时候响了,是付晴打来的。   “小楠,我发现一件事情,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吧。”我看了眼专心开车的杨卓。   “还是那个粉色女人的事情。”付晴说,“为了求证,我私下联系了那位论坛会员,没想到他居然收藏了十几年前关于这件事的报纸,那个女人叫王新兰,临死时确实穿了一身粉色的衣服!那女人没有结过婚,只有一个儿子……”   “那又怎样?”不等付晴说完我打断她,“等我回去再说好了。”   然后我挂掉电话。   “怎么了?”杨卓笑着问。   我突然扭头看着杨卓:“你之前跟我说过有个穿粉色衣服的女人被人杀死后肢解地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听大人们跟我说的。”杨卓又问我,“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我没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几个光秃秃的石柱。   水岛小区到了。 第8章   刘老太对我们的到来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我开门见山地问她:“你没有跟我们说实话,那只断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刘老太低头不语,杨卓说:“要知道报假案是犯法的,如果我们报警你肯定要进去,到时候小双可就没人照顾了。”   这话很管用,刘老太抬头看了我们一眼,问:“我说实话,你们还会不会报警?”   “不会。”杨卓说,我知道他只是缓兵之计,如果知道了凶手是谁,无论如何都是要报警的。   “那只断手,最早不是埋在楼下的花圃里。”刘老太说话了。   “是在高家集画家村里吧?”我突然说。   刘老太太恐慌起来,颤声问:“你们都知道了?”   “不,我们想听你说。”   刘老太低声回忆着那件事:“我在画家村干清洁工,晚上就和小双住在房东先生提供的小屋子里。有天半夜,小双出去小解,回来后情绪就变得很狂躁,非要拉着我出去。他指着胡同里一扇没有关的门,硬要进去,然后他还开始哭。我进了那个院子,在屋内发现了被卸得七零八落的尸体。这时候,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挡住了我和小双的出路,并且告诉我,那个女孩是他杀的,他问我是想合作,还是想死,我选择合作。接下来,他给了我不少钱,要我搬出画家村,在水岛小区租了这栋房子。我还按照他的指示,把断手埋在楼下的花圃里,随后又挖出来,然后报警,并且给你们报社打了电话。他特别叮嘱我,一定要给《J市生活报》打电话。”   为什么一定要给我们报社打电话?凶手又为什么要刘老太报警?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能肯定的是,这里面隐藏着一个恶毒的阴谋。   “那个杀人的凶手现在哪里?”我问。   “他今早刚来过,已经是第二次了,又给我留下五百元。”刘老太说。   我的心狂跳着,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是真的。刘老太说的那个人,是文毅。我扭头对杨卓说:“先不要报警,我有点事情要解决,一会儿再联系你。这里暂时就交给你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杨卓追下来,递给我一个东西。我一看,是一把开了韧的匕首。   “有些事情我不想多问,但是安全第一。”杨卓冲我笑笑。   我接过来,塞进了包里。   快到家时,我让司机在路口停下,然后我走到那盏路灯底下,仰头朝上看着。   那两只麻雀依旧在上面忙碌着,飞来飞去,不时叽叽喳喳叫两声,叫声有点凄凉。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执著?   我喊住从身边走过的一个民工打扮的人,问他:“你会不会爬树?”   那人狐疑地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我从钱包里取出一百块钱,塞给他说:“帮我看看那上面有什么东西!”   民工接过钱喜笑颜开,二话不说就爬了上去,路灯柱很光滑,他爬得很费劲,好不容易爬上去,两只麻雀惊得飞到了一边。他伸手从断面里扯出一大团东西丢下来,我走过去一看,是废弃的画纸。   再看下去,我愣住了,这全部是文毅用过的画纸。   我忽然又听到上面的民工发出一声惊叫,接着就看到从上面滚落下来几个黑糊糊的小东西,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我用手捂住胸口,弯腰去看地上那几团黑糊糊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滚,恶心地快要吐出来。   那是几只已经高度腐烂的小麻雀,眼睛紧闭,爪子蜷缩着,像是婴儿的尸体。   民工像猴子一样顺着杆子滑下来,嘴里咕哝着对我说:“真是作孽啊,把小鸟堵死在里面,难怪那两只老鸟不肯走开!”   我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愤怒,攥着那个纸团快步朝家中走去。   文毅没在家,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感觉度日如年。我的视线落到文毅的画室门上。我很少去那里面,因为文毅不喜欢别人到那里面去,我只是定期进去打扫一下。   但是此刻,我分明看到那扇门上赫然多了一把锁!   他为什么要上锁,他在防什么人吗?难道是我?我禁不住站起身,走到画室门前,他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吗?   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脑子一热,我在厨房找来一把锤子,哐当哐当一阵猛敲,锁被我砸断了。   推开门,里面拉着窗帘,我随手摁下开关,灯亮的那一刻,我的呼吸也跟着止住了,我看到正对着我的那面墙下摆着一幅画。   画面上,用脏乱的色彩画着血淋淋的被肢解的尸体!   “小楠,你在干什么?”文毅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我转身,恐惧地看着他,可以跟他保持着距离。   “那几只小鸟,是你用纸把它们堵死在里面的,对不对?”我大声质问他。   文毅显然有些意外,他低下头,然后说:“是我干的。”   “变态!”我对他吼,“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小楠……我……”文毅试图跟我解释,我粗暴地挥了挥手,“不要说了!你太可怕了!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女孩?”   文毅吃惊地抬头望着我:“我没有杀人。”   “你还狡辩!”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你把她的尸体进行肢解,然后还画了下来!”我一指身后那幅恐怖的水粉画。   “不,小楠,那不是我画的,是前段时间有人突然寄给我的,虽然是血腥了一些,却有一定的美感,我就没舍得扔掉。”   “骗子!”我斥责着,“你接下来是不是也要把我杀掉然后肢解?”   “小楠,别这样……”文毅的眼神里满是疼痛,他朝我走了过来。   “别过来,你别过来!”我叫着,但无济于事,文毅还是一步步朝我靠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慌乱中我摸到了那把匕首,一咬牙,大吼着刺向文毅的胸膛。   文毅缓缓倒下去,躺在我的脚下。 第9章   “嘭!”门被关上了,我回头再看的时候,画室里还有一个人——是杨卓。   他很享受地看着我痛苦的样子。   “嘿,这下完满了,你终于把心爱的人杀了。”杨卓的脸在灯光下泛着青色的光。见我没反应,他又说道,“那女孩是我杀的,那幅画也是我画的,然后寄给了文毅。”   像是挨了当头一棒,我呆傻地盯着他。   “吴雯丽早就已经被我杀死了,我们是老邻居,我喜欢了她很多年,但她却在夜总会当了坐台小姐,我恨极了,就杀了她。后来,我又爱上了外地来J市打工的女孩,原本以为可以好好生活下去,有天我发现她手机里居然有吴雯丽的手机号,逼问之下,原来她也曾是坐台小姐,而且在跟我恋爱的时候仍旧出去接生意!于是我把她也给杀了。那晚,刘老太拿了我的好处,她决定跟我合作,因为那些钱足够她拿去给孙子把病治好。”   “你胡说,小双脑子有问题,怎么可能治好?”我打断他的话。   “小双脑子其实没问题,他只是患有重度的自闭症,如果妥善治疗,还是有机会治愈的。”杨卓说。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设下陷阱一步步引我走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此刻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我曾经是个自闭症儿童,不能跟人交流,甚至不能表达自己的感情。在我八岁那年,妈妈王新兰带我去看病,我们没有钱,医院不接待我们。我妈妈就找到了医院的主任,在他的办公室里出卖了自己的肉体,事后,我被留下来接受治疗。但是我一直忘不了那件屈辱的事情,即便妈妈是为我才做出的牺牲,我也无法原谅,于是在一个深夜里我把她杀了,警察并没有怀疑到我身上。”说到这里杨卓满脸是泪,他忽然指着我说,“那个医院主任就是你的父亲!我忍辱负重,病情居然奇迹般地好转起来,终于可以跟人正常交流。等我长大了,想要回来报复时他却已经患病死了,所以,我决定报复你!”   “你或许不知道吧,我是典型的巨蟹男,我可是很会伪装的哦!”杨卓说着咧嘴笑了,“我隐藏起自己的心事,你们以为我很快乐,可是我的痛苦却在心底咆哮着,像是硫酸一样折磨着我的心!”   “你不配做一个巨蟹男!”我涕泪交加,“文毅也是巨蟹,他的好是你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哈哈,那个懦夫!”杨卓笑得更加阴森,“他确实很爱你,所以害怕失去你。你为了获得报社编辑的工作,不惜向单位高层出卖你的肉体!文毅早就发现了,但是他把愤怒和仇恨发泄到那些小麻雀身上,本质上跟我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很没种,连我都不如!”   杨卓不说话了,他从背后亮出一把锋利的剔骨刀,面带微笑地朝我走来…… 第10章   付晴敲了敲主编办公室的门。   她走到办公桌前,递给主编一张照片:“主编,这上面是失踪的吴雯丽在十几年前跟她母亲的合影哦!”主编接过去,又指着照片上另一对母子说,“他们是谁?”   付晴笑了:“她就是当年那个被杀死后肢解的粉红女!您再看她手里牵着的那个小男孩,是不是有点面熟呢?”   主编仔细看了看,还是摇头。   “告诉您吧,他就是我们编辑部的杨卓!”付晴献媚地说,“主编,杨卓曾经可是自闭症儿童,精神有问题的,让这种人在我们编辑部,您不害怕吗?我男朋友也是美术专业的,刚毕业,不如让他来接手杨卓的工作?”   “嗯,那我考虑考虑。”主编点点头,随即又问,“付晴呀,你是不是巨蟹座的?”   付晴很惊讶,瞪大眼睛问:“您怎么知道的?”   “巨蟹座爱八卦,都有不为人知的小阴暗哦!”主编似笑非笑,“因为我也是巨蟹嘛!”   等付晴走出办公室,主编接到一个电话。   “已经办妥了?”   “嗯。”那边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哼,为了一份工作,居然敢去勾搭我丈夫,死有余辜。”主编的声音很冷,她又小声说道,“杨卓,安全起见,把付晴也做掉吧,她知道的太多了。”   “好。”电话里传来一下一下的磨刀声。    第5个故事 狮子座:心灵感应   陆新宇替她承担了所有的罪恶,他的爱让她羞愧不已。他爱她,但是她却利用他做了一件罪恶的事情。   风雨如书 楔子   月白星稀,轻风微凉。   灰色的教学楼孤单地屹立在惨淡的月光下,诡异得如同地狱里的楼宇,静静地在月色里浮动,仿佛张牙舞爪的虚影,却又那么真实。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本书来,借着月光看着上面的文字,嘴里轻轻念着:“希腊人于公元前270年提出星座文化,根据夜空星宿分布又划分为十二星座。后人根据十二星座结合生辰日期,详细规划了每个星座所属的时间段以及性格特点。比如,白羊座的人性格坦白、开放;双鱼座的人依赖性强。每个星座预示着一种文化,代表着一个故事。”   风有些大了,如同一个个看不见的幽灵在呜咽,把本来就鬼魅森然的黑夜映衬得更加恐惧。   今夜,注定是个恐怖之夜。   他继续往下面读去,“狮子座,作为十二星座第五个星座,拥有着敏感、高傲、不甘平凡的特点。这些特点如同一把双刃剑,越是刺痛对方越是伤害自己。”   “砰”,躺在地上的女孩用力撞了下地面,微弱的月光下,他看见女孩向自己投来了哀求的目光。   “一个人的时候,不是不想你。”他轻声哼起一个曲调,这是女孩最喜欢的歌曲,现在她用这首曲子送她离去。   亡灵之曲,在午夜悄然响起。一同响起的,还有他们曾经美好的回忆 第1章   2009年的夏天,叶小凡的生活开始变得生动起来,每天晚上她都会准时收看湖南电视台最新的快乐女声。众多的选手里面,她喜欢的选手是一个独立特行的女孩——曾轶可。让叶小凡喜欢她的原因是一首歌,因为那首歌的名字和叶小凡的星座一样,叫做——狮子座。   叶小凡喜欢研究星座,因为她相信数千年前那些发明星座的希腊巫师一定运用了毕生的巫术,才让每个星座的文化都和属于它的人的性格丝丝入扣,所以每天在医院,叶小凡总喜欢问身边的人关于星座和性格的问题。   今天三号病房七号床来了个新病人,护士长让叶小凡负责。她推着医护车来到三号病房门口的时候,同事郑玉一把拉住了她。   “小凡,你可得小心点啊!这个病人很可怕的。”   “可怕?他不会是精神病吧?”叶小凡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听说他白天和正常人一样,到了晚上就会咬人,像吸血鬼一样!反正你留点神!”郑玉说完戴上口罩离开了。   带着疑惑与好奇,叶小凡走进了病房,然后她一眼看到了七号床的病人。那是个男孩,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清秀,正坐在床上翻看一本书。   “陆新宇,该吃药了。”叶小凡把配好的药拿起来,放到了病床旁边。   陆新宇抬眼看了叶小凡一眼,翻身转到了另一边。   “陆新宇,该吃药了。”叶小凡又喊了一次,声音大了些。   “你能摘掉口罩吗?”陆新宇把书放到旁边说话了,他的声音有一种温和的磁性,听起来特别舒服。   叶小凡皱了皱眉头,把药放在桌子上,转身推着车子向前离去。   “美女,你是狮子座的吧?这么高傲,开个玩笑也不至于不管我吧!”陆新宇又说话了。   “怎么,你对星座有研究?”叶小凡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   “当然,一个人的性格代表一种星座。看你刚才那样子,真是典型的狮子座性格。还好你遇见我,要是别人投诉你这种对病人的态度,我看你怎么办。”   陆新宇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药放到了嘴里。   叶小凡还想说什么,病房外面走进来两个人,为首的竟然是一名蓍察。陆新宇看到进来的几个人,脸色顿时一变,把手里的水杯往桌子上一扔,转过身去。“陆新宇,你配合点好不好?”身后一个男人厉声喊道。   “这里是医院,你们别影响其他病人,说话可以轻点吗?”叶小凡皱了皱眉头,瞪了那个男人一眼。   “不好意思。”那个警察歉意地笑了笑,走到了病床边。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不用问。如果你们问,就去问刘佳吧!”陆新宇没有等那个警察说话便开口了,声音冷漠而尖锐。   “你这孩子,想要急死我们啊!刘佳不是死了嘛,你要不说清楚,你会有大麻烦的。”刚才那个大声喧嚣的男人生气地说道。   “好了,看来我们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先回去吧!”那个警察无奈地站了起来。   “你好好想想啊,你要真愿意当杀人凶手,我看你到了地狱怎么见你爹你娘。”那个男人摇了摇头,跟着那个繁察走了出去。   叶小凡看了看陆新宇,他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对于刚才的话无动于衷。叶小凡忽然很想知道在陆新宇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2章   叶小凡是在晚上值夜班的时候知道了陆新宇的故事的,虽然以前她非常不喜欢郑玉和其他护士叽叽唆喳坐在值班室里/V卦,但是这次却完完整整地听完了她们的话,同时她也了解了在陆新宇身上发生的事。   陆新宇是南城大学的一名大学生,因为他对人冷漠,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孤僻的性格让他离人群越来越远,但是他却和一个叫刘佳的女孩关系非   常好。刘佳是外语系的系花,长得很漂亮,每天都会有很多男生向她示爱,但是刘佳从来不会正眼看他们。   陆新宇和刘佳的关系自然遭到了一些男生的妒忌,于是他们在一天晚上找到了陆新宇,对他进行了侮辱与群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陆新宇在受到欺负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一个发了疯的恶魔一样,他冲向为首的几个男生,张嘴向他们的脖子咬去。   根据当时随后赶来的保安的描述,陆新宇死死咬着一个男生的脖子,嘴上的血滴落下来,他的眼睛闪着野兽般的光芒,简直就是一个吸血僵尸。所有的人都吓呆了,那个被他按在地下咬着脖子的男生,甚至吓得都尿了裤子。   从那以后,整个南城大学开始流传关于陆新宇的流言,说得最多的便是他是一个吸血俚尸,很多人甚至看见他都躲着。只有刘佳依然像以前一样和他在一起,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和看法。   三天前,刘佳被人杀死在学校的水房。目击者称他们看到是陆新宇杀的,因为当时陆新宇正在咬着刘佳的脖子,当然经过后来警察勘査,刘佳并不是陆新宇杀害的,他只不过是在刘佳死后咬了她的脖子。   发生这样的事情后,学校再也容不下陆新宇,于是借机把他送到了医院。这也是他来这里的原因。   “真是个恐怖故事啊,你说他会不会是西方流传的卟啉病,据说这种病就和吸血鬼一样喜欢吸食鲜血。”听完郑玉的话,一个护士说话了。   “不会吧,卟琳病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再说卟啉病的病态最主要是肤色惨白,你看他的脸色挺健康的!”另一个护士提起了反驳意见。   “好了,你们别说了,晚上小凡还要给陆新宇送药呢!”郑玉瞪了她们一眼,站了起来。   叶小凡没有说话,走出了值班室。她没有想到陆新宇的故事竟然如此诡异,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小说。不过她更理解,一个性格孤僻,还有奇怪病症的男生在学校不愿意和其他人在一起,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说到一起的朋友,又出了意外。   此刻是夜里十点多,整个住院部很安静,大多病人已经睡着了。叶小凡来到了三号病房,推开门她看见陆新宇竟然没在病床上。   “美女,你找我?”正在叶小凡疑惑的时候,他从旁边阳台走了出来。“我还以为你跑了。”叶小凡笑了起来。   “怎么会?我很喜欢这里,再说我要跑了,你不是该挨骂了?”陆新宇说着转身向阳台走去。   叶小凡跟着他走了过去。   三号病房的阳台可以看到医院外面的景色,远远望去,灯火万家,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这个医院好像很多人怕我。为什么你不怕?”陆新宇望着夜色忽然说话了。   “是吗?也许,她们只是不了解你吧!”叶小凡不知道该怎么说,随口说了一句。   “你了解我吗?”陆新宇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叶小凡的眼睛。   “我,也许吧,不过至少我觉得你不是个坏人。”叶小凡笑了笑。   “她也说过这话,可是……”陆新宇的语气忽然低沉下去,跟着竟然抽泣。   “你是说刘佳?”叶小凡试探着问了一句。   他拾起了头,眼睫毛上沾着泪花,在光线下折射出彩色的光芒,如同他的故事一样,让人沉迷留恋,迫切地想知道结局。 第3章   “我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刘佳时的情景,那次我一个人在图书馆读书,因为一个座位和别人吵了起来。对于争吵我本没什么兴趣,可是那次的争吵却惊动了老师,后来是刘佳帮我解的围。”陆新宇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她长得漂亮,很多男生都喜欢他,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愿意跟我做朋友。有时候,我甚至想她是不是喜欢我,可是这样的猜测并不准确,她对我只是像朋友一样。”“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的,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缘分吧!”   叶小凡接口说道。   “刘佳也这么说,她说任何东西都是看缘分的。如同星座性格一样。可是,我没想到后来她会出事。我想都是因为我她才会出事,她一定是被那些男生害死的。我从小就是个不祥之人,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出事。”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抬眼看着叶小凡问,“你怕吗?”   “那都只是意外,你不要想太多。刘佳的事情替察在调査,你更应该向警察说清楚,这样才能把凶手尽早找出来。”叶小凡看着陆新宇的眼睛说。说实话她心里的确有些恐惧,但是她更害怕自己的躲闪会让陆新宇更加仇恨这个世界。   “我已经跟瞀察说过很多次,那天我接到刘佳的一条短信,说她在水房见个朋友,她怕自己有危险,希望我能来接她。当我来到水房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咬她脖子?”叶小凡忍不住问了一句。   陆新宇猛地转过头,先前柔和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冷漠,他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愤怒:“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叶小凡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他的情绪会因为这个问题变得如此强烈,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嘱咐他吃药,离开病房。   这个晚上,叶小凡几乎没有休息。郑玉和其他护士在一边玩电脑,她则坐在旁边拿着一本星座书发呆。虽然她没有问陆新宇的星座,但是从他的事情分析来看,陆新宇也是狮子座,狮子座的人喜欢把事情藏起来,很少和人倾诉。叶小凡相信刚才他之所以发火是因为她碰到了他心底的秘密。   吸血鬼,难道陆新宇真的得了嗜血症?这样的例子,国内的确有几例,大都和异物癖属于同类病,但是那几例也没有像他一样咬人喝血,他这样的病症简直如同吸血值尸一样,不但令人恐惧,更是匪夷所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小凡听见一个凄厉的尖叫声,整个值班室的人都惊醒了。她们蜂拥着冲了出去,循着声音来到了住院部的卫生间,清洁工人正蜷缩在地上,一脸惊恐地指着里面说:“杀人了,杀人了!”   叶小凡第一个冲了进去,然后她看见一个女人躺在卫生间的地上,白色的病号服上全部是殷红的血,最让人恐惧的是她的脖子上有一个明显的伤口,那个伤口像是被什么咬开的一样。   “是李兰,三号病房的李兰。”郑玉认出了地上女人的身份。   “快报警啊,快报警!”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 第4章   警察拉开了一条简单的警戒线,叶小凡又见到了上次那个警察。他叫高成,是刑警队的队长,之前叶小凡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但是这次她却改变了态度。   高成简单看了一下现场情况后,来到了三号病房,他把陆新宇喊到了一边,显然,这个疑问不但高成有,整个医院知道陆新宇故事的人都有。   陆新宇对此不做任何解释,即使李兰的家属指着他咒骂,他也无动于衷,也许他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谩骂与指责。   因为之前医院曾经对住院部进行整修,之前的摄像头也没有修理,所以并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资料。唯一的目击证人是三号病房的另一名病人谢明军,他说半夜的时候看到李兰和陆新宇因为开水的问题争吵起来,后来李兰便出去了。   因为谢明军的话,让李兰的家属更加怀疑凶手就是陆新宇,他们甚至说陆新宇是吸血俚尸。   “我没有。”陆新宇的回答永远是这三个字,然后便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任何事情讲究的是证据,虽然陆新宇的嫌疑非常大,但是却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所以,警察只能安慰家属,更多的是希望能从陆新宇身上査到什么。   一直到下午时分,医院里面才安静下来。对于李兰的意外事故,医院也非常重视。他们更希望瞀察能早点把事情査出来,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病人家属交代。   叶小凡已经在医院呆了一天一夜,她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医院。她的父母都是退休工人,他们把房子腾出来让女儿住,一是他们想去乡下安享晚年,二是那里距离叶小凡上班的医院也比较近。   回到家里,叶小凡往床上一躺便睡着了。虽然心里还是有很多事情,但是疲乏不堪的身体却已经无法承受。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铃声惊醒了,她摸索着把手机拿到耳边,按下了接听键。   “美女,你没上班吗?”一个温和的男声传进了叶小凡的耳朵里。   “谁啊?”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我是陆新宇,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叶小凡一下蹦了起来,先前的困意一扫而光。   “我收到一个人的恐吓信,对方说看到我杀死李兰了,并且拍下了当时的过程,对方让我准备两万块钱,否则便把我行凶的视频传给警方。”陆新宇淡淡地说。   “那,那你到底杀人了吗?”叶小凡问道。   “废话,如果我杀人了,我会打电话告诉你这件事吗?我没杀人,不过我很好奇是谁拍下了我杀人的过程呢?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看看?”陆新宇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害怕别人听见。   “好啊,如果你没杀人,我一定帮你作证。”叶小凡痛快地答应了。 第5章   在医院的后院,叶小凡见到了陆新宇。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单衣,那封信其实是张打印纸,上面的内容和他电话里说的一样。   两人按照信上的地址来到了医院后院的铁门,叶小凡不知道对方干什么,   要知道铁门的后面就是医院的太平间。作为护士虽然她对于死人和尸体早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美女,你相信我是杀人凶手吗?”陆新宇忽然说话了。   “废话,我要相信你是凶手早报警抓你了,还会大半夜陪你来这里?对了,你是什么星座的?”叶小凡白了他一眼反问道。   “我,大概是狮子座吧?”陆新宇皱了皱眉头说。   “还骗我,什么叫大概是狮子座?我看你是典型的天蝎座,光顾自己的感受,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叶小凡笑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那个人还没有来。叶小凡等得有些急了,她一会儿还要回去签到。陆新宇坐在一边不作声,时不时四处看看。   “呼哧”!叶小凡忽然听到一个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一股热气吹到脖子上,她一转头看到陆新宇正靠了过来,他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正准备向自己的脖子咬去。   啊!叶小凡一下跳了起来。   陆新宇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嘴里的呼吸越来越重,眼睹也闪着野兽般的光芒,他直直地看着叶小凡,仿佛看着他的晚餐一样。   “你,你怎么了?陆新宇?”叶小凡叫了起来,难道杀死李兰的凶手真的是陆新宇吗?如果让别人看到眼前这一幕,所有的一切都会拍板认定。   “谁,谁在那里?”突然,铁门后面的太平间传来了一个怒喝声,是值班的陈大爷。叶小凡刚想说话,对面的陆新宇却像兔子一样转身蹿进了旁边的走道里面,然后彳艮快消失不见了。   “大半夜在这里做什么?”陈大爷打开了铁门。   “没事,我路过这里。”叶小凡歉意地笑了笑。   陈大爷没有再说话,把铁门关上,转身向里面走去。   叶小凡回到值班室后,径直来到了三号病房。陆新宇已经躺在了床上,黑色的单衣已经换成了白色的病号服。看见叶小凡他微笑着问:“今天来这么早,美女?”   “陆新宇,你给我装什么?”叶小凡看到他一脸没事人儿的样子,简直气炸肺了。   陆新宇看了叶小凡一眼,转过身不再说话。   叶小凡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郑玉,她拉着她返回了值班室。关上门,郑玉厉声喊道,“你疯了,大半夜在病人房里面乱喊乱叫!”   叶小凡没有再说话,她坐到电脑前打开网页开始搜索,在引擎网页上打上几个关键字,很快她看到了一个页面,上面的内容把她的目光锁住了。   “卟啉症除了之前定性的怕光,爱吸食鲜血,皮肤苍白外,患者还会患得患失,间歇性失忆。这种表现曾经在西方一些国家时有发生,甚至天主教认为吸血鬼最初就是从卟啉病患者演化而来。”   看到这里,叶小凡皱紧了眉头。她回想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难道说陆新宇真的患有卟啉病,他自己做的事情根本不知道?想起刚才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起来根本不像装出来的。   最后,叶小凡做了一个决定,她要住到三号病房,她要亲自验证陆新宇到底有没有问题。 第6章   对于叶小凡的到来,陆新宇没有半点反应,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倒是旁边一个病人一直过来跟她搭讪。   坐在病房的桌子边,叶小凡拿着厚厚的医学书读了起来。以前在医学院的时候,她就经常这样半夜看书,也正因为如此的努力才考到了医院。   整整一晚上,陆新宇躺在床上没有动,他盖着一条床单,远远看去,如同一具尸体一样。   凌晨五点半,郑玉慌慌张张推开了病房的门,她的脸色惨白,拉着叶小凡走出了病房。   “怎么了?”叶小凡奇怪地看着她。   “陆新宇晚上有出来没?”郑玉一脸严肃地问道。   “没有啊!”叶小凡摇摇头。   “你确定没有?”郑玉似乎不太相信。   “确定啊,一晚上他都在睡觉。到底怎么了?”叶小凡点点头。   “太平间那个看门的陈大爷死了,和李兰一样,也是被人咬了脖子。”郑玉顿了顿说话了。   “什么?”叶小凡惊呆了,脑子里顿时响了个炸雷。   “警察估计还会来问陆新宇,不过这次你倒正好证明这一切不是他做的。”郑玉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   陈大爷,就是昨晚阻止了陆新宇伤害自己的那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晚上陆新宇根本没有出去过,难道他是鬼不成?   郑玉说得没错,半个小时后,高成来了,和上次一样,他的怀疑对象依然是陆新宇,只是这一次他似乎很有把握。   “他整个晚上根本没有出去,我可以作证。”叶小凡说话了。   “死者死亡时间是夜里两点左右,你确定这段时间他没出去?”高成似乎不太相信。   “确定。我是一点半来到三号病房的,整个晚上我根本没走出这里半步,同样他也没出去过。一直在床上睡觉。”叶小凡坚定地说道。   “即使这次不是他做的,但是李兰的死和他逃不开关系。我们接到一个匿名人的资料,上面是他杀死李兰的过程。虽然法庭不认证视频资料是直接证据,但是他必须得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交代。”高成说完,拿出一副手铐套在了陆新宇的手上。   陆新宇没有说话,面色坦然地站了起来。   “你说话啊,你到底杀人了没有?”叶小凡一把拉住了他,大声问道。   陆新宇抬起了头,他的眼睛清澈如水,他摇了摇头说,“我说过,我没有,   “那为什么别人拍到了你行凶的过程?”叶小凡继续问道。   “美女,你的性格真是太多变了,敏感得太过紧张,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这种表现在星座上可不好划分啊!”陆新宇说完,跟着警察离开了。   叶小凡没有动,她不知道刚才陆新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那句话让她脑子里面的一个疑惑越来越大,最后凝结成一个画面。那个画面是她和陆新宇在住院部后院的时候的情景,当时她问他是什么星座,他说大概是娜子座。   陆新宇对星座研究很透彻,为什么说自己大概是狮子座?难道说在后院那个人根本不是陆新宇?   猛地,叶小凡想到了一个问题,她感觉自己内心一阵激荡,也许她找到了这一团团诡异迷雾背后的一点光亮。 第7章   这是位于南城西郊的一片工业区,巨大的轰鸣声几乎让人无法正常听声。穿过一条坑坑洼洼的小道,叶小凡看见了一排住宅房,墙面已经有很多脱落,露出里面的水泥。   这里就是陆新宇从小生活的地方,叶小凡依着地址向前走去。根据手头的资料,叶小凡知道陆新宇从小父母双亡,一直跟着舅舅生活。陆新宇的舅舅在一家化工厂上班,平时很少在家,大都是老婆料理家事,所以陆新宇应该是从小跟着舅妈长大的。   走进住宅楼,没有多大功夫,叶小凡便找到了陆新宇的舅舅家里。   开门的是陆新宇的舅妈,大约四十岁,脸色有些苍白,对于叶小凡的到来她显得很意外,不过还是把她请进了家里。   “家里比较乱,你别介意。”陆新宇的舅妈一边收拾着桌子上凌乱的东西一边客气着。   “没事,我就是顺便来看看。”叶小凡笑了笑。   “新宇这孩子从小性格乖张,父母双亡,他心里难免会有些阴影。可是我们也没想到他竟然变成现在这样啊,要是他真是杀人縻鬼,他父母该多难过!现在人们都说他是吸血鬼,前几天因为这事,他舅舅还跟别人打了一架。”陆新宇的舅妈一开口便诉起了苦。   “是啊,我们也不相信他是杀人凶手。但是很多事情让我们不得不相信,这次我来也是想了解一些事情,希望可以推翻他杀人的嫌疑。有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陆新宇他有没有兄弟?”叶小凡问道。   “没有。”   “你确定吗?他确实没有兄弟姐妹吗?”叶小凡愣住了,陆新宇舅妈的回答让她有些失望。   “他就一个人啊,他父母在他三岁的时候出了车祸,我们便把他接了过来。因为我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我们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对了,你这么一说   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来。你等一下。”陆新宇的舅妈刚说完,大门响了起来,然后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这个男人叶小凡在医院见过,是陆新宇的舅舅。   “老罗,我刚想找你呢。”陆新宇的舅妈把刚才叶小凡的问题和事情讲了一遍。   “其实,新宇他妈当初怀的是双胞胎,后来分挽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只留下了一个。不过,叶护士,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陆新宇的舅舅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你是说陆新宇的哥哥并没有生出来?”叶小凡继续问道。   “当时手术只能保一个,所以只有新宇活了。另一个孩子出来就是死胎。”陆新宇的舅舅点了点头。   叶小凡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她本来以为来这里探求的答案会是整个事情真相的开始,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跳进了一个更加诡异的圈子。如果说陆新宇没有孪生兄弟的话,那么所有的疑点裉本无法澄清,之前她所找到的线索全部断开。   叶小凡怀疑昨天晚上那个身着黑色单衣的陆新宇,根本不是真正的陆新宇。因为陆新宇对星座研究通透,而昨天遇见的那个人却连自己的星座都不清楚,加上其他一些疑点,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陆新宇有一个孪生兄弟。可是,现在得到的答案让叶小凡陷入了迷茫中,如果之前的推测依然要成立的话,那么解释只有一种,陆新宇被自己哥哥的鬼魂陷害了。   也许是当年那个和陆新宇一起出生的男孩并没有死,现在他回来复仇。可是显然这个想法是无法成立的。   叶小凡离开陆新宇的舅舅家时,天已经快黑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都没休息,身体感觉疲惫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也许精神好了,才能有更好的精力来寻找答案。 第8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的缘故,叶小凡这一次睡得很香。迷迷糊糊中,她还做了个诡异的梦。在梦里她看见陆新宇穿着那件黑色的单衣,诡异地看着自己,就在她疑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陆新宇的时候,他突然张开了嘴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牙齿上还有几滴殷红的血……   叶小凡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心里像是有几面鼓在同时擂动。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叶小凡端起水刚喝了几口,手机便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是叶小凡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你是哪位?”叶小凡问道。   “我是刑警队的高成,有件事需要你来刑警队一趟。”   “那好吧。”叶小凡正好也想看看陆新宇怎样了。   二十分钟后,叶小凡来到了刑警队,见到了高成。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抓到了杀害刘佳的凶手,但是有些细节需要陆新宇配合,可是他怎么也不肯。最后在我们的努力下他说想见见你,希望你能帮忙,配合我们把案子结了。”高成无奈地看着叶小凡说。   “好,我尽力。”叶小凡点点头,跟着高成走了进去。   陆新宇穿着一件发白的衬衣,头发有些蓬松,但是面色很好。对于叶小凡的到来他显得很兴奋,也许是因为有警察在身边,他的表现依然有些冷漠。   “陆新宇,现在我们把你想见的人带来了,你到底要做什么?”高成冲着他喊了一句。   “我想和她单独谈谈。”陆新宇说话了。   高成看了看叶小凡,然后和其他警察走了出去,叶小凡坐到了陆新宇对面。   “叶小凡,谢谢你能来。”这一次,陆新宇没有喊美女,语气也没了之前的调皮。   “他们说抓到了杀害刘佳的凶手,你到底知道什么?”叶小凡没有顾得上理会他语气和称呼上的变化。   “杀死刘佳的是刘佳的男朋友杜南平,这个我早就知道。是刘佳嘱咐我不让我说的,因为她爱杜南平。即使杜南平杀了她,她也爱他。”陆新宇平静地说道。“那,那天你为什么要咬刘佳?是为了给警察制造混乱吗?”叶小凡疑惑了。   “不,不是的。”陆新宇摇了摇头,同时眼睛里闪出了一丝温和的目光,他直直地看着叶小凡说,“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吗?”   “嗯。”叶小凡点了点头。   “那你靠近我一点。”陆新宇努了努嘴。   叶小凡往前靠了靠,陆新宇一把拉住她的手,用力咬了下去。   “啊”叶小凡叫了起来,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她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喊叫,陆新宇又说话了,“因为我爱刘佳,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爱一个人我就想咬他,就像我现在爱着你一样。可是,我又怕伤害你。”   陆新宇说完丢开了叶小凡,然后他用力锤击着桌子,大声吼叫着。   叶小凡呆呆地坐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一排宛若月牙般的齿痕。这个时候,高成冲了进来。   “我思意配合你们指证杜南平。”陆新宇忽然说话了。   “那么,李兰呢?你杀死李兰的事情愿意承认吗?”高成说话了。   “我没有杀死她,我没有杀人。”陆新宇固执地摇摇头。 第9章   叶小凡和陆新宇一起回到了医院,因为没有新证据,高成只能让他暂时回去。   叶小凡觉得有些尴尬,她没想到陆新宇会在警察局向自己表白。她手腕上的齿痕早已经不再疼痛,但是却一片火辣。   回到医院,叶小凡没有再去病房。她坐在值班室发呆,陆新宇的表白已经把她的内心世界打乱,她觉得自己所有的逻辑都因为情感的波动无法正常思考。   一直到晚上十点,叶小凡才推着医药车往病房走去。一路上她思考着该如何同陆新宇说话,等到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她发现陆新宇竟然不在。   叶小凡急忙出去四处寻找,几乎把住院部全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陆新宇的影子。就在她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在后院太平间,我要亲手抓住那个向警察提供资料的人。”   叶小凡这才想起来,整个住院部唯独太平间她没有去。要知道,自从陈大爷死后,太平间那便没有几个人敢过去。没有多想,叶小凡径直奔向太平间。   空荡荡的走廊,穿堂风吹在身上冷冰冰的,如同躺在里面的尸体一样,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叶小凡走到太平间里面拿起电话拨出了陆新宇的号码,僻静的空间内响起了一个手机铃声,叶小凡循着声音跟了过去。最后,她停在了一个焚尸房面前,悦耳的铃声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门缓缓开了,叶小凡看见陆新宇站在里面,地上还躺着一个人,竟然是郑玉。   .叶小凡惊呆了,她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陆新宇一把把她拉进来,关上铁门她才回过了神。   "郑玉,郑玉,你怎么了?”叶小凡叫了起来,躺在地上的郑玉却没有一点反应。   “放心,她没死。”陆新宇说话了,声音阴沉。   “陆新宇,你到底怎么回事?”叶小凡再也无法忍受心里的愤怒,她大声喊了起来。   “你很生气吧?因为你也爱陆新宇?哈哈哈……”陆新宇笑了起来,他的样子俨然就是另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叶小凡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我叫陆新晴,我是陆新宇的率生哥哥。”他微笑着说。   “不,他的哥哥在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叶小凡摇了摇头,她无法相信。   “我没死,我一直活着。我们的出生就是一个选择,为什么当初爸爸妈妈要选择我死他活,所以我要报仇。既然他们那么狠心选择杀害我,那么我也不让他们活。我记得那天的雨特别大,爸爸妈妈要骑车去舅舅家,于是我便在摩托车的刹车上做了手脚,然后,他们就死了。”陆新晴的脸上餺出了狰狞的笑容。   叶小凡看着眼前的陆新晴,他真的是陆新宇的哥哥?还是回来复仇的鬼魂?先杀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现在又要杀死弟弟!   “所有爱着陆新宇的人都得死,包括你。”陆新晴眼睛猛地一抬,嘴角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然后一步步向叶小凡走来。   “不要!”叶小凡惊恐地看着陆新晴的身影向自己覆盖过来,伸手向他用力打去,结果却被狠狠抓住了。   叶小凡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第10章   陆新晴停下了罪恶的动作,他的眼睛闪出了迷茫的光芒,他的手死死地箍着叶小凡的手,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手上的齿痕。   那个齿痕,宛若新月。   叶小凡试着想把手抽出,却无济于事。   “我,我怎么在这里?”他身体一软,瘫到了地上,同时松开了叶小凡的手。   “你,你怎么了?”叶小凡此刻已经彻底糊涂了,她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我头好痛,我头好痛。”他在地上翻滚起来,还没等叶小凡反应过来,他又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径直向外面跑去。   叶小凡慌忙跟了过去。   现在,叶小凡确定他就是陆新宇,根本不是陆新晴。所有的疑问她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但一切迷底只有等陆新宇醒过来才可知晓。   所有人都在等待陆新宇的苏醒,包括郑玉的家属,他们恨不得把昏迷的陆新宇生生打死。要知道郑玉是他们家唯一的独苗,可是却被他害死了。   可是,这一切能怨他吗?叶小凡知道陆新宇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一定格外悲伤。   医生已经确定,陆新宇的病是一种在孪生兄弟里面很常见的病,确切地说应该称呼为心灵感应,这是我们人类共同拥有的第六感。孪生兄弟因为基因相似度的问题,所以第六感应要比正常兄弟姐妹之间的感应大很多。因为陆新宇母亲在分娩的时候出现意外,虽然陆新宇的哥哥出生后是死胎,但是他们之前   曾经有过在母体共存的现实,所以在陆新宇的脑子里一直都有哥哥的印象。   这种情况让陆新宇的精神很不安定,他一方面活在现实的生活中,一方面又靠自己脑电波控制,所以才会出现幻觉自己是哥哥的情景。根据叶小凡提供的情况,陆新宇说自己是他的哥哥陆新睛,还有他的父母是他害死的,这些情节裉本不符合现实情况。如果陆新宇的父母真是陆新宇哥哥害死的,当时他才三岁,一个三岁的小孩怎么会知道摩托车刹车的问题?   当然,对于陆新宇为什么喜欢咬人这一点,医生还没有査到原因。不过之前所有人的疑惑已经真相大内,李兰的死,陈大爷和郑玉都是陆新宇在不知情况下,以自己哥哥的身份做的事情。   晚上九点,陆新宇醒了过来。如同人们所预料的,他对自己所做的任何事   情一无所知,并且没有一点记忆。   虽然陆新宇的病症已经确认,所有的疑惑也已经真相大白,但是高成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太平间看门人陈大爷死的时候陆新宇一晚上没有出来,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这一点叶小凡可以作证,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怎么作案的?   陆新宇被刑事拘留,并且关在了单独病房,现在的他已经属于极度危险罪犯。陆新宇表面依然平静安敛,他的样子让叶小凡想起在蒈察局时对自己所做的事情,那个宛若新月的伤疤也许很快会好起来,但是留在她心里的伤疤,恐怕永远也不会好。 第11章   这是陆新宇来到明安精神研究院的第四天,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所以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   对于这个特殊的罪犯,明安精神研究院的医生想出了很多方案来对他进行治疗。但是因为陆新宇的不配合,让他们很难医治。   高成把车子停下来,陪同陆新宇的舅舅一起走了进来。   陆新宇的病房在二楼的走廊尽头,此刻他正坐在窗前,看着下面匆忙奔走的人群。也许此刻的他正向往着外面的生活,可是他知道自己恐怕再也没有那   样的机会。他是一个罪犯,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理解无法明白的罪犯。   医生通过简单的心理治疗让他回忆起了一些情景画面,他甚至还梦见自己杀死李兰、陈大爷的场景。只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任何事情都会有动机,他的动机是什么?   今天,医生准备对陆新宇做一次催眠,希望能通过这种科学的方法来打开陆新宇的心结,了解他杀人的动机。   不知道是因为舅舅在场,还是因为这几天的安静,陆新宇这次很配合。他按照医生的嘱咐,坐在理疗室,听着医生的话,慢慢进入了理疗过程。如同一个回放的画面,让所有人清晰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   陆新宇的表情开始变得浄狞恐怖,他愤愤地说着:“你们想审判我?哈哈,不可能,我出生就已经死亡,我的死亡同样是复生。你们想知道为什么会杀死那个该死的女人?因为她侮辱我!她侮辱我!她在医院大声辱骂曾轶可的《狮子座》,她不知道那首歌是我和弟弟唯一喜欢的东西。她该死!”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陈大爷还有郑玉?”高成接口问道。   “陈大爷搅乱了我的计划,你们不知道吗?我弟弟喜欢叶小凡,作为他的哥哥我当然要看看叶小凡是什么样?于是我便约她到住院部的后院,可惜却被陈老头给打乱了。”   “你当初要伤害叶小凡,所以她才惊叫,才把陈大爷惊动了。”高成提出了不同意见。   “不对,你们都不知道我和弟弟的秘密,我们喜欢一个人或讨厌一个人都想要咬他。不过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们不会咬出血,就像刘佳、叶小凡。”陆新宇说到这里,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旁边连接的脑电仪也开始跳动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医生?”高成问道。   “对于这点我们也很难理解,他们的行为有点像西方的吸血鬼,类似于吸血蝙蝠。”医生摇了摇头说道。   “吸血编蝠?”陆新宇的舅舅叫了起来,他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我记得新宇的妈妈在怀孕的时候曾经被蝙蝠咬到过,那种蝙蝠又小又细,可当时去医院检査并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说因为陆新宇母亲怀孕的时候被吸血蝙蝠咬到过,所以才让他的基因里面有了吸血的行为?这一点在医学里的确有过先例。”医生恍然大悟。   “啊,啊,头好痛。”陆新宇开始挣扎起来,身体跟着剧烈颤抖着。   高成还想问什么,医生却把陆新宇身上的仪器线头去掉了。大的问题基本上已经了解清楚,唯独郑玉的死还有一些疑问,不过案子已经可以结了。   高成拍了拍陆新宇舅舅的肩膀,然后向外面走去。 第12章   快乐女声开始决赛,那个背着吉他唱狮子座的女孩还是离开了舞台。   陆新宇也离开了。   叶小凡请了三天假,躲在家里哪儿也没去。她手上的伤疤已经好了,只留下一点粉色的浅印。   昨天,高成来找到了叶小凡,顺便给她带来了一封信,是陆新宇给她的。信上只有几句话:如果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就是替她遮住所有的风雨,很庆幸,这一点我能为你做一次。   叶小凡的眼泪落了下来。狮子座的人敏感、高傲,对于别人不屑一顾,不愿意别人超越自己。整个医院,只有郑玉经常让叶小凡难堪,这一次评职称,也只有郑玉是叶小凡的对手。   那天晚上,在太平间,当陆新宇冲出去的时候,叶小凡并没有马上跟过去,她走到了昏倒的郑玉面前,然后张嘴向郑玉的脖子咬去。   现在,陆新宇替她承担了所有的罪恶,他的爱让她羞愧不已。他爱她,但是她却利用他做了一件罪恶的事情。   漆黑的房间,叶小凡的眼泪落到嘴边,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渗出一丝咸咸的液体,这种液体的味道让她想起那天晚上郑玉脖子里喷出的液体的味道。这种味道似乎带着一股魔力般的诱惑,让她全身发痒,牙齿打颤。   叶小凡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窗外闪过一道车光,短暂的光亮清晰照出桌子上的一本书,上面几行字清晰地显示在光亮之下。   “卟啉病症状从喜好吸食血液开始……”    第6个故事 处女座:西双版纳杀人事   你根本就不是老孙,你是夏天!处女座的夏天! 第1章   我十三岁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古怪的碰梦。   在梦境中,我穿着一套浅蓝色的学生制服,缓慢走人一间破旧的石屋。推开吱嘎作响的木门,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坐在一张涂有红漆的椅子上。那个人缩着肩,头颅躲在高耸的立领之后,手里似乎捧着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   他发现我走进石屋之后,立刻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他声音低沉,仿佛喉咙里塞了一颗滚珠一般。   他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向着我。   我此时才发现,他的颈脖之上没有头颅,而在他手里捧着的,正是一个满是血污的脑袋。   不过当时我却并未感到惊讶,仿佛觉得一切都合乎逻辑一般,向他走了过去。   然后他把他那满是血污的脑袋递了过来,而我也抬起手,将冰凉的手指按在自己同样冰凉的颈脖上,扭了扭。   紧接着,我的视角发生了语言难以形容的变化,先是看到了地板,再是看到了倒立的自己的脚。最后,我看到一颗头颅安放在一个身穿浅蓝色学生制服的人的颈脖上。呈乌黑的血液,从连接头颅与颈脖的裂缝中,缓缓流下,形成几道向下的血痕。   我又朝下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   再然后,我就醒了,醒来时,浑身汗液,似乎还发出了几声尖叫。   可惜梦中的那个黑衣人,头颅上一直蒙着一层暗黑色的血污,令我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虽然这个梦,我只梦见过一次,但却始终记忆犹新,难以忘记。   读大学时,我曾经将这个十三岁时的怪异梦境,转述给一位痴迷于心理分析的学长。那位不折不扣的弗洛伊德门下走狗听完之后,不屑一顾地答道:“你这个与旁人交换头颅的梦境,其实暗示了你的恋母情结。弗洛伊德说过,男孩都是爱母亲的,女孩都是爱父亲的。十三岁,正是性萌动的最初期。梦境中的头颅,暗喻你的性器官,而SP个黑衣人的颈脖处,则暗喻……”   我没等学长说完,我就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学长的鼻梁骨当时就被砸断了,但他却忍住痛苦,对我说了几句话。他一边说,鼻孔里一边往外汩汩地涌着鲜血,声音含糊,仿佛咽喉里塞了一粒滚珠,但我还是听清了他说的每句话。   他对我说:“蒙阵,你小子是处女座吧?你只能用持续不断的自我克制或批评精神来自卫,却听不进别人的正确分析。你把遵守习俗当做行动准则,却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对于你现在的过激反应,我完全能够理解,同时做出谅解。”   学长还没说完,我又一记重拳击中了他的小腹。   这一次,鲜血是从他嘴里喷出来的。   没错,我的出生星座,真是处女座。 第2章   大学毕业时,因为档案里记载着曾经殴打学长的污点,我没能找到理想的工作一虽然学长在鼻梁被砸断时,看在我是处女座的份JLL,答应谅解我$   举动,但随后我击在他小腹上的那一记重拳,却让他放弃了这一想法。   被逼无奈,我只好挎着吉他到地下过街通道里卖唱,专唱英文歌,没想到收人比一般公司白领还高。我也看过一些星座书,才知道诸如地下通道里卖唱这般浪漫的职业,显然不符合处女座追求完美的性格。果然,唱了三个月,一个过路的中年人递给我一张名片,他是一家小型唱片公司的老板。   又过了三个月,这位名叫孙欣明的唱片公司老板出了一张品牌专辑,其中收录了一首我的原创歌曲。不过,那张专辑投人市场后就石沉大海,连个涟漪都没泛起,便不见了踪影。虽然我后来把那首歌上传到多家网站,可却根本没人关注。即使到了现在,若有心在网络上搜索我那首歌的歌名,搜索结果竟然是零。   这对于一个歌者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呀!   我的歌手梦不得不戛然而止,不过老孙还是很器重我,他让我在唱片公司里担任创作部主任。我也写出了不少好歌,可惜署名却不是我。按照老孙的安排,那些歌的作曲者都署名为他想要捧红的青春少年——在老孙看来,所谓优质偶像,除了长得漂亮之外,一定要慊创作,这样才有宣传炒作的卖点。   虽然我受了委屈,但也无所谓,毕竟老孙给我的薪水还是很可观的。要是没有他,只怕我还在地下通道里抱着吉他卖唱呢。   哦,对了,还要提一点,老孙是射手座的。   射手座又称人马座,星座图像为正在弯弓射箭的人头马身的半兽人。   老孙的性格,与星座图案上的半兽人完全一致,上半身思考的时候是人,下半身思考的时候是禽兽。   老孙到录音棚里找我时,我正在听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唱歌。这个叫潇潇的女孩坐在我对面的一张高脚発上,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很棒,她怀抱一把没调好音的破吉他,唱着一首自己创作的歌曲。可惜,这首歌不太好听,嗓音也老是走调。   那首歌叫《处女座》,第一句歌词是“八月份的尾巴,是处女座/九月份的前奏,是处女座。”   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做做偶像歌手就行了,又何必非要蹚创作才女这浑水呢?   潇潇是毛遂自荐到唱片公司来试唱的,她有个做电器销售的男友,答应我只要给他女友试唱的机会,就送我-台笔记本电脑。看在电脑的份上,我才可意她来到了录音棚。可惜她除了长得漂亮之外,别无是处。   见到老孙找我,我赶紧按了按铃,让潇潇停止了演唱——我可不想让老板听到这么难听的跑调歌曲。   “老孙,找我什么事?又要我做‘影子作曲家’?”我打趣地问道。所谓“影子作曲家”,就是指写首不署名的枪手歌。   老孙摇了摇头,答道:“蒙晖,我这次找你,是有点急事。”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一个月不用回家?”   “啊一”我吃了一惊。   我知道,老孙是个喜欢下半身思考的家伙。每次公司准备力捧某个青春美少女时,他毫无例外地都会潜规则一把。但他最近半年收敛了很多,因为现在他被一个肥胖的女人管了起来。那女人是个煤老板的千金,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说实话,这两年唱片公司的业绩并不好,资金压力也挺大,所以老孙很看重那位长相和女版猪/V戒没什么两样的煤老板千金。老孙甚至还担心煤老板千金会被别人抢走,一有时间就陪着对方逛街血拼。当然,血拼肯定是那位肥胖女士掏钱。   说实话,看老孙这坚韧劲,有时我觉得他应该更像处女座的。   再回到摄影棚里,我诧异地问:“你想离开一个月?你不去黏你那位煤老板千金了?”   老孙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没办法,不小心染了点病,要花一个月的疗程进行治疗。在治疗期间,不能和异性同房。那种病,传染性特强……蒙晖啊,   这事你得替我保密!”   我差点笑出声来,看来老孙在黏着煤老板千金的同时,还是心里不平衡,   到外面枯花惹草了一番,却不小心沾上了脏病。   好吧,看在他是我老板的份儿上,我还是给他指了一条明道。   “老孙,你就给咱嫂子说,男人得以事业为重。你准备花一个月的时巧,带一个有前途的新人去拍MV,你要亲自监制。”   “好主意!蒙晖,我没白给你发工资!”老孙击掌叫了一声好。   可是,带哪个新人呢?他抬起头,看到了正在录音棚里休息的潇潇,然后说:“就她吧。” 第3章   三天后,我带着潇潇,还有MV导演、摄像、灯光,来到西双版纳。   拍的那首歌,自然是她自己创作的《处女座》。   老孙没法跟到西双版纳来,他得在男科医院里接受治疗。但那位煤老板千金却说,等老孙凯旋之后,她要看拍摄花絮。要是花絮里没有老孙的身影,那可就糟糕了。   临行前,老孙一再嘱咐我,一定要在西双版纳找个和他身材差不多的人,拍点背影什么的。我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和他身材差不多的男人,就是潇潇那个做电器销售的男友。可奇怪的是,自从他给我送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我同意潇潇参加试唱,这个叫夏天的小子就再也没和我联络了,打他电话也是关机。询问潇潇,她却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说她已经和夏天分手了。   她还真以为自己要当大明星了,所以一脚踹掉了一直相伴的男友?   唉,如果不是老孙必须避开煤老板千金一个月,乂哪有她拍MV的份儿?   没办法,找不到和老孙背影相似的人,那就只有在剧组里拍点照片,留下老孙的空位,回程后再做后期图片处理,把他PS进照片里。那煤老板千金看上去没读过什么书,应该分辨不了吧。   MV的剧本是我写的,也就是让潇潇穿着泳装搔首弄姿地在西双版纳热带雨林里,从镜头左边走到右边,再从右边走到左边,连遮光板都不用挡。虽然我写剧本是外行,但我认为,以潇潇的天资,也只配拍摄我写的剧本,请专业编剧简直就是浪费资金。而且话又说回来了,我猜那位煤老板千金的品位,肯定会很欣赏这样的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潇潇也很配合,她非常乐于在镜头前展示自己性感的   曲线。可惜因为裸露太多,她被雨林里的蚊虫当做了袭击的对象,第一天拍完之后,她就必须得休息两天,才能让蚊虫叮咬过的红肿处消散殆尽。   就在潇潇休息第一天时,我接到了老孙打来的电话,大概是治疗用药的作用吧,他在电话里声音沙哑。   “蒙晖……那胖女人刚才打电话来,她订了明天晚上到西双版纳的机票,她要来探班,   “啊,那你怎么办?”   “我订了明天早上第一班到西双版纳的机票。”   “可你的疗程……”   “我只有把药物带到拍摄现场来,附近能找到小诊所吧?”   我想了想,答道:“能找到,可是万一那位煤老板千金要求你和他同房呢?”老孙的语气忽然变得黯淡:“那我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老孙冒着交叉感染的危险,于MV拍摄进入第三天的上午,来到了美丽的西双版纳。我包了一辆出租车,在景洪国际机场外,接到了老孙。   刚一上车,他就难得地询问我,MV拍摄得如何了。我随意敷衍了几句后,老孙就摸出一张在飞机上得到的旅游手册,翻到其中一页,问我:“这里的景色怎么样?何不到这里去拍一天呢?”   旅游手册上,出现了一条碧波荡漾的河流,河岸上全是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水面上飘着大片浮萍,间或还能见到一些外形奇怪的断木竖在河水上。   从简介上看,这条河是澜沧江在国内的最后一条支流,至今尚未开发。那里距离景洪机场尚有三小时车程,附近还有一处风景迷人的热带雨林保护区。   嗯,既然老板发了话,那就去那里拍拍片子吧,顺道再旅游一番,也不是什么坏事。   给老孙安排好房间,他就到浴室洗澡去了。我还得帮他把行李放好,一打开行李箱,我就看到了一本杂志。我随意翻了一下,发现其中有一页折了个角。于是我坐在客房的沙发上,把那页的文章细细读了一遍。 第4章   当天下午,那位名叫万红的煤老板千金终于抵达了拍摄剧组驻扎的宾馆。不用说,当然还是我包了一辆出租车,去机场接她来的。   到了宾馆,老孙已经在餐厅包房订了一桌西双版纳特有的僚味烧烤宴。在餐厅里,我终于见识到一个肥胖女人若是敞开肚子吃烧烤,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万红消灭了五十多串烤肉,一大盘烤干巴,两条肥美的蘸梓嫌汁吃的烤罗非鱼,外加一大堆我说不出名字的美味。我喝了不少当地糯米酿成的冰酒,但老孙却滴酒未沾,他说是要为明天的拍摄任务保持清醒,但我猜估计是他的治疗方案要求远离酒精吧。   因为喝多了冰酒,我觉得腹中沉甸甸的,于是决定上洗手间减轻一下负担。可站起身来,却发现老孙和万红都不在席上。我也懒得管他们,径直向洗手间走去。   这餐厅也怪,在洗手间外居然还有个休息室。当我走过休息室时,立刻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正是老孙与万红。   我发誓,我并不想偷听别人的隐私,可他们的声音却偏偏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听到万红对老孙说:“我看剧组里那个潇潇身材挺好的,人又漂亮,你别是老毛病犯了,想找人家潜规则,所以才要捧她吧?我听过她唱的歌,唱得很烂!”   老孙立刻解释道:“别瞎说,自从我遇到你之后,就改邪归正了!”   “那你为什么要捧潇潇呢?”   “嗯,实话告诉你吧,潇潇是蒙晖的女朋友。蒙晖说,要是不给潇潇拍MV的话,他就要跳槽。要是蒙阵真跳槽了,我到哪里再去找个愿意当枪手的影子作曲家呢?”   老孙居然骗万红,说潇潇是我的女朋友……回头我一定得找他要点封口费才行!   紧接着,我又听到老孙对万红说:“咱们别提这个了,阿红,你看我送给你了一件什么礼物。”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万红接过了礼物,问:“这是什么呀?”   “是一张保险单。嘻嘻,我这么喜欢你,所以就买了一份保险,受益人写的是你的名字。要是我不幸遇到意外丧生,你能得到一百万人民币赔偿金呢。”   万红似乎很感动,立刻就说:“老孙,你真是太好了。我得感谢一下你,   我们上楼去吧。我要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你。”   万红的笑声让我禁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他们马上要出休息室,我赶紧转身钻进了洗手间里。   再出来的时候,酒席已经散了,万红和老孙也挽着手上了楼。 第5章   那天晚上,有两个人敲过我的门。   先是潇潇,她穿着睡衣,敲开门,娇滴滴地问我:“蒙老师,您要不要检査一下我身上蚊虫叮咬过的地方,是不是已经消肿了?”说完就想进我的房间。   我赶紧拦住了她。   我知道她想干什么,我可对潜规则没什么兴趣。虽然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但一想到她那跑调的歌声,我就觉得反胃。从骨子里说,我确实有着处女座的特性,竭力追求完美,一旦留给我坏印象,再怎么弥补也没法得到加分。   我只能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检査红肿是否消散,这种事得找导演,找编剧没用。”   不过,这一次来的是位女导演,潜规则对她无效。   潇潇刚走没多久,又有人敲门。   我以为又是潇潇,于是一边没好气地大声说:“不是叫你去找导演了吗?”   一边拉开了门。没想到,外面站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孩,她看到我后,不好意思地问:“请问万红女士在吗?”   我愣了愣,连忙对她说:“万红女士住在隔壁房。”   女孩挠了挠头,看来她记错了房号。不过我也有点好奇,万红今天才抵达西双版纳,怎么晚上就有人拜访?我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女孩几眼。   女孩也觉察到我的注意,立刻递了一张名片过来。   她叫李晓池,是某家保险公司的业务员。   我对保险没什么兴趣,所以收了名片就关上了门。在关门之前,我看到李晓池并未直接敲隔壁房门,而是換出手机拨打电话,然后约万红在宾馆大堂的咖啡座里见面。她还在电话里说:“一切都准备好了,您只要下楼来签下宇就行。是的,我会保密的,绝不让孙先生知道。” 第6章   翌日清晨,我们包租了一辆小巴车,上车后,潇潇坐在我身畔,用手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虽然我有些不情愿,但也没办法。   上车之前,老孙就给我打过招呼,要求我和潇潇扮做一对情侣一他向万红撤了谎,就得让我和潇潇来为他圆谎。   小巴车在路况甚好的等级公路上行驶了三个小时,终于来到一座小县城外。那条有着优美风景的河流,就在县城外一公里的地方。   穿过县城,步行到河边,一丛丛茂盛的芦苇立刻映入我们的眼帘,而码头就在芦苇深处。   从这条河上泛舟抵达雨林公园,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乘坐当地村民驾驶的快艇,另一种则是自己划船。虽然河水很深,但却流动缓慢,接近静止,所以即使自己划船,也相当安全的。当然也有陆路通往雨林公园,但那就没什么意思了,会丧失许多观赏沿途美景的机会。   今天我们到这里来,只是先为MV的镜头踩点,以游玩为主,工作为辅,而且我知道剧组里都是些懶人,完全就是个草台班子。所以当码头的工作人员询问选择何种泛舟方式时,我便理直气壮地答道:“当然是快艇啊!”   但老孙却立刻插话道:“你们坐快艇吧,我和红红划船。”然后他偏过头,以极其温柔的语气,对万红说,“在碧波荡漾的河面上,两人泛舟,那是多浪漫的一件事啊!”   肥胖的煤老板千金,将一颗硕大的头颅依在老孙的怀里,脸上展现出令人作呕的笑容。   好吧,就让他们在河上你侬我侬,郎情妾意吧。不过,万红这么胖,一直让老孙划船,一定会累死他的。   我们其他人上了一艘十人座的快艇,当地村民驾驶快艇,快速向上游处的雨林驶去。老孙和万红被我们远远拋在了后面。不过,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忽然忐忑了起来,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这种不安感究竟来自于何处。   昨天上午老孙抵达西双版纳后,在宾馆里洗澡时,我曾经无意中看到他的一本折了角的杂志,并将折角那页的文章细细阅读了一番。   那是一本法制类的低俗杂志,我看了那篇文章,是一篇以纪实手法写作的罪案实录。   在那篇文章里,作者详细地介绍了一桩发生在俄罗斯贝加尔湖上的真实谋杀案。   一个俄罗斯男人与妻子到贝加尔湖去游玩。这个男人早就爱上了其他女人,于是决定杀死妻子。他租了一条船,把船划到没有游客的地方,将妻子推进了湖里,然后按住头淹死了她。回到岸边,他哭泣着说是妻子为了抓一条鱼掉进了湖里,他们都不会游泳,他只好眼睁睁看着妻子沉了下去。虽然所有人都怀疑是他谋杀了妻子,可是他却一口咬定是妻子失足。俄罗斯警方无数次讯问他,但他却死不松口。最终在无罪推断的前提下,他被判定为无罪释放。   联系到老孙执意要与万红单独泛舟,而且这篇文章还被他折了角,我不禁寻思,难道他准备以同样的手法杀死万红?   他杀死万红,又能达到什么目的呢?   昨天那个叫李晓池的保险经纪人来拜访过万红,而更早的时候,老孙向万红出示了一份受益人为万红的保险单。我猜到了,一定是万红深为感动,于是想以同样的方式体现她对老孙的爱意。联系到李晓池曾经说过,她会为万红保密,绝不让孙先生知道,看来万红是想给老孙来一个意外的惊喜。   而老孙料到了这一切,他就是为了得到保险金,所以决定杀死万红。   也正因为万红将办理保险的事,向老孙保了密,所以老孙动手后,可以装做一脸无辜地对蓍方调查人员说,他根本就没有杀人动机。但事实上老孙肯定知道这件事,由此可知,那个叫李晓池的保险经纪人,肯定与老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我还是有点不解,老孙何必这么做呢?对于他来说,万红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金矿,而且还是富矿,何必为了一点点保险理赔金,就杀死她呢?就算理赔金高达百万,也比不上未来收益的百分之一。   对了,老孙患了不可言说的隐疾,为了避开万红一个月,所以我们才会到西双版纳来拍摄MV。但万红却偏偏来到拍摄现场探班,老孙不得不与万红同房。老孙得病的事,迟早会被那位肥胖的煤老板千金知道,到时候等待他的,只有分手。   与其分手后分文不得,还不如杀死万红后先赚到一笔理赔金。我算是彻底搞淸楚老孙的杀人动机了。虽然说他行事颇有射手座之风,半人半兽,但就心思缜密这一点来说,却有点处女座的风范。   看在老孙平日待我不薄的份儿上,再加上我对万红也素无好感,我决定绝口不提此事,假装毫不知情。 第7章   我们乘坐快艇,逆水而上,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就抵达了河水上游的终点一热带雨林景区公园大门外的码头。   —路上,快艇开得飞快,如果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孙并没在河上谋杀万红,那么他们起码也得花上两小时,才能把船划到这个码头。   可是,我们还不能拋开他俩,径直买票进人公园里游玩。   自从昨天老孙来到西双版纳后,我就把拍摄的公款交给他了。今天出来,名义上还是来为拍摄做前期踩点,老孙昨天只提了在河上拍摄的计划,并没说要去公园里踩点。进公园得买票,票价还不便宜,要是老孙回头不给报销,现在垫款买票的人就得自认倒霉。   所以我们一大帮人全坐在码头的长台阶上,盯着毒辣的阳光,慢慢等待着老孙和万红划船到来。   潇潇席地坐在我身旁,从超短裙的小兜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片,递给我,说:“蒙老师,我昨天夜里写了首新歌,您帮我鉴别鉴别……”   虽然我对她印象不佳,但出于专业态度,我还是接过了纸片,照着上面写的简谱和歌词,随意哼了哼。   处女座的那个家伙好敏感,我做辑一点点事他都会知道。   处女座的那个家伙好细心,我忘记一点点事他都会知道。   处女座的那个家伙好有条理,他做完一件事,总会让我出乎意料的满意。处女座的那个家伙好古怪,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这首歌的歌词,写得一点也不通顺,曲子也谱得很简单,我只能以鼓励的语气说:“不错不错,如果再细细修改一下,感觉就会更好一点。”   “真的吗?”潇潇一点也听不出我言外之意,开心地问,“要怎么修改,才能让这首歌变得更完美呢?”   我赶紧岔开话题,反问:“为什么你的歌都是以处女座为主题呢?我记得,好像你不是处女座的吧?”   来西双版纳的机票是我买的,剧组每个人都把身份证号码发给了我,我看过潇潇的身份证,她应该是白羊座。   潇潇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我确实不是处女座的。我写这些歌,其实是为夏天而写的。”   我还记得,夏天就是她那个做电器销售工作的前男友。不过,好像是潇潇为了实现明星梦,而把夏天抛弃了吧?   为什么她现在却还在为夏天写歌呢?真是奇怪。   接下来,潇潇不管我愿不愿意,坐在我身旁,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起了她与夏天的令人纠结的故事。   夏天在做电器销售以前,居然是医生。不过,因为某些不方便透露的原因,夏天没再做医生,改行卖起了电器。   拿潇潇的话说,夏天就像她今天写的歌词一样,有着典型的处女座特征,敏感、细心、有条理,却很古怪。   自从潇潇立志成为创作歌手后,夏天就变得更加古怪了。他拿出所有积蓄,支持潇潇实现梦想,甚至还给唱片公司的创作部门负责人送笔记本电脑——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很汗颜。但夏天又时常玩失踪,不知道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当潇潇接到我的通知,得知唱片公司愿意为她创作的新歌制作MV,顿时欣喜若狂,而夏天则埋头抽烟,一言不发。等他抽完烟后,潇潇原以为会听到祝贺之词,没想到却从夏天口中听到了分手的决定。   潇潇苦问原因,夏天却保持減默,他的行李早就打包好了,拎着箱子就走出了他们同居的爱巢,看来他是早有预谋了。   夏天走出那间屋后,潇潇就与他失去了联络,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潇潇当初到我们公司试唱时的那首《处女座》,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而现在创作的这一首歌,则是为了纪念他无缘无故的离去。   听完她的故事后,我竟不知不觉对她有了些许好感。   如果有时间的话,或许我真会好好替她修改一下这首歌,说不定真能成为一首朗朗上口的好歌。 第8章   “有时候,我真在想,要是能把夏天的脑袋割下来,安在我的肩膀上,或许就能知道处女座的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了……”潇潇幽怨地说道,语气低沉,眼角似乎溢出了泪水。   如果她知道我也是处女座,不知心中又会作何联想?但她的这句话却让我不由心里“咯噔”一下,我想到了十三岁时的那个怪异的梦境。   而就在此时,我们听到了尖利的警笛声。一辆救护车沿陆路飞速抵达我们所在的雨林公园外的码头上,几个护工抬着担架,大声招呼码头船工准备快艇。   从他们的话语里,我得知十分钟前,有游客在泛舟划船的时候,用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称同伴为了捞一条鱼,掉入了河水中。虽然水流缓慢,但两人都不会游泳,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沉人了河底。   急救护工不住摇着头说:“估计等我们乘快艇赶到的时候,坠水的游客已经没命了。报警的人,不该打急救电话,还带什么担架过来呀,他该直接通知殡仪馆。”   我敢肯定,在场的人除了我之外,没一个能猜到此事会与老孙和万红有关。   大约十分钟后,快艇驶回了码头,浑身湿透的老孙,被急救护工带回了码头。他满脸泪水,不住颤栗着。而另一艘快艇很快又驶出码头,这一次船工们是去打搜尸体的。   警察很快赶来,老孙的说辞,就与那本法制杂志上的低俗文章如出一辙。尽管我保持減默,但警察还是满脸狐疑地把老孙带回了警局,因为在码头现场,潇潇突然挺身而出,向警方提供了不利于老孙的线索。   昨天潇潇到我这来,碰了软钉子后,刚准备回房,却听到又有人在敲我的房门。她瞄了一眼,看到是个女的,还以为是某个与我有牵连的女人,于是躲在走廊转角后偷偸窥视,可惜她只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背影。   潇潇也听到了那个叫李晓池的女人和我的对话,知道是她敲错门了。而之后李晓池在我的房间外给万红打电话时,所说的每句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她猜出是万红偷偷买了受益人为老孙的保险单,所以认为老孙有谋杀万红的动机。   潇潇还向瞀方提供消息,说那个保险业务员索了一张名片给我。所以警方找到我,要走了那张李晓池的名片。   不过,老孙当天下午就回到了我们所住的宾馆。   老孙一口咬定,根本不知道万红买了保险的事,而警方根据名片上留下的联系方式与李晓池联络,却发现对方的号码是空号。警方又找到名片上标注的保险公司,査阅电脑档案,却根本没有李晓池这个人,而且也没有万红的保险单记录。   警方猜测,李晓池大概是保险公司的兼职业务员,发现目标客户后,再临时与公司联络,所以保险公司的员工名单里没有她的资料。   退一万步说,就算当天李晓池和万红签下了合约,合约也不可能当天起效,无论如何也得把合约送回保险公司录入档案才行。另外,还有体检、审核等一系列繁琐的事,以老孙的社会经验,他应该知道这_才对。   听到这种说法后,我也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老孙确实没有杀人理由啊,就算隐疾被万红知道了,最多不过分手罢了,也不至于杀人啊。难道,万红真是因为意外而死的?可也未免与法制杂志里的说法太过于一致了吧?   回到宾馆,老孙也是一肚子气。   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叫到客房里,毫不客气地以沙哑的嗓音对我说:“蒙辉,我心情不好,满肚子火,需要泄一泄!你把潇潇叫到我房里来,该怎么说,你自己知道!”   我愣了愣,虽然我知道老孙下半身素来都是禽兽,但真要潜规则,还都是他亲自出马和女歌手勾搭的。这一次,他为什么要我出面? 第9章   老板大过天,我只好在宾馆走廊上找到潇潇,斟词酌句地对她说:“呃,潇潇啊,你今天晚上到孙总的房间去一趟……关于MV的拍摄,有些身体语言,孙总想亲自向你演示一下……”   我毕竟是个专业作曲者,拉皮条不是我的长项,所以说完这些话之后,我的脸已经涨得绯红。   潇潇默不作声,抬起头,直视我的双目,良久之后,她才毫无表情地对我说:“身体语言,我会与导演沟通,不用麻烦孙总了。”   摆明了她看出老孙想潜规则她,而她却断然拒绝了。   看来,潇潇并非我想象中那样的轻浮女子,可是,为什么她在拍摄现场能摆出那么撩人的性感姿势,而且昨天夜里会来敲我的房门呢?难道她真的喜欢我?   我忽然感觉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潇潇扑哧一笑,幽幽说道:“你一定是因为某些事误会我了吧。在拍摄现场,我是演员,得有专业精神。你编的剧本都写成那样了,我想不性感都不行。至于昨天夜里嘛,嗯,其实我对你真的挺有好感,因为你很有才华,但请你记住,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随便起来不是人?”我不分时间场合地点地回了一句不合时宜的冷幽默。   她又一笑,答道:“我今天晚上再来敲门,你就能知道了。”   这句话说得我心痒难搔,心跳顿时再次加速。   潇潇袅泉娜娜地消失在走廊转角后,在我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靠!”   回过头,我看到了老孙。   他满目血丝,定定地盯着我的眼睛,然后说道:“看来她很喜欢你。”   我不知如何作答,得罪了老板,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老孙咬了咬牙,从他的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然后装在我的肩膀上。这样的话,最起码今天晚上你和潇潇亲热的时候,下半身是我的!”   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阵阵杀意。   紧接着,老孙拍了拍我的肩膀,友善地说:“别那么紧张嘛,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喜欢潇潇?我被警察带走,就是她告的密,我生气还来不及呢!,,   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回原处了。 第10章   但是,那天夜里,我却并没和潇潇发生亲密关系。   当时,我在房间里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还以为是潇潇來了,顿时快步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没想到,门外站着的却是那个叫李晓池的保险业务员。   她一看到我,就可怜兮兮地对我说蒙先生,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我吃了一惊,她又有什么忙能让我帮?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和万红女士商了一下保险业务,可惜来不及体检审核正式签约,她就意外死亡了。虽说这让我们保险公司避免了损失,但我也失去了一笔提成款。当然,提成款有没有都无所谓,毕竟这笔生意并没真正谈下来。不过,我们公司对我有考核任务,万红女士的这单业务,是因为不可抗力而取消的,所以我想请蒙先生向我公司做个证,证明我和万红女士在业务进展上已经抵达了即将签约的地步。就算我得不了提成款,也不能让公司扣我的基本工资呀……蒙先生,求求您了。”   我知道她的来意了。虽然我正在等待着潇潇的来临,但日行一善乃快乐之本,于是我请李晓池进了房间。她帮我关好门后,我在客房的抽屉里翻出圆珠笔和白纸,准备按她的要求,坐在写字台前为她写一份情况说明。   可就在我刚坐下的时候,我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高跟鞋撞击地面的“笃笃”声,与此同时,这个叫李晓池的保险业务员做出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她竟脱掉了身上的衣物,只剩内衣内裤,躺在了我的床上,用床单裹住身体,并把光溜溜的大腿伸在了床单之外。   而李晓池似乎刚才并没帮我关好房门,房门立刻被人推开了,潇潇站在门外,吃惊地看着那条伸在床单外的白嫩大腿。而李晓池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紧张地拉扯着床单,却不小心让更多的雪白肌肤露在我的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   但就算用脚趾头猜,我也能猜出此刻潇潇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在一个单身男人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几近半裸的女人,那还能有什么好事?   这李晓池,分明是来害我的!   可我不记得有她这么一号仇人!   而接下来,潇潇也作出令我吃惊的举动。潇潇竟突然冲到李晓池面前,一把扯下她拉着的床单,抬起脚狠狠踹在了她的侧腰上。   一边踹,潇潇嘴里还一边大骂道:“夏晓池,为什么你每次都要与我过不去?我喜欢的,为什么你都要和我抢?”   夏晓池?夏晓池是谁?躺在床上的半裸女子不是叫李晓池吗?为什么潇潇管她叫夏晓池?难道她们以前就认识?   夏晓池翻下床,以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对潇潇说道:“哈哈,我就是要抢走你喜欢的东西!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哼!以前哥哥只对我好,可你却从我身边抢走了他!”   哥哥,她的哥哥?潇潇抢走了她的哥哥?是指潇潇的前任男友夏天吗?   我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得不嗫嚅着问:“你们互相认识吗?”   “认识!当然认识!就算她化成了灰,我也认识!”夏晓池愤愤地说道。接下来,我才从她俩你一言我一语中,知道了夏晓池就是夏天的妹妹。   在潇潇和夏天恋爱之前,夏晓池就是哥哥心头的一块宝,事事呵护,捧在手心彡LS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自从夏天身边出现潇潇后,他就渐渐忽略冷淡了妹妹,这让夏晓池心里很是不满,老是想尽办法破坏潇潇和夏天的关   夏晓池还是始终顾虑着哥哥的想法,所以不敢做得太明显。但几天前,夏天突然离奇失踪,谁也找不到他,夏晓池便彻底爆发了,她决定报复潇潇。她跟踪拍片的她,来到了美丽的西双版纳。   夏晓池做了张假名片,化名为李晓池,半夜来到宾馆,正好看到潇潇被我拒绝的一幕。她看出潇潇似乎对我有好感,便决定从中插上一脚,一定要抢走潇潇喜欢的东西,就像以前她抢走她哥哥的爱一样。虽然她看出我并非随便的人,但她还是想与我正面接触一番,于是敲开了我的房门,那张伪造的名片恰好隐藏了她的真实身份,也为第二天她的再次到来,埋下了伏笔。   一定是今天下午,夏晓池躲在走廊偷听到我和潇潇的对话,知道潇潇深夜会到我的房间来,于是她先潇潇一步,敲开我的房门。她以保险业务员的身份,进了我的房,帮我关门时,也只是虚掩着。当她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后,就脱掉衣裤钻进床单里裹住自己。等到潇潇推开房门后,看到房中的一切,我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事实上,现在面对潇潇,夏晓池也一口咬定,昨天夜里她在大堂坐了一会儿后,就回到我的房里,而且还是我主动根据名片上的电话与她联系的。   我不住申辩,但潇潇却只相信眼见为实,狠狠瞪着我,牙齿差点把嘴唇都咬出血了。   房间里的喧闹声,把整个剧组的人都惊动了,他们有的看笑话,有的表面装做劝说,实则火上添油。   老孙终于也出面了,他看了看房里的两个女人,一脸不高兴地对我说:“蒙晖,你小子竟然脚踏两条船?我真鄙视你。”   老大发了话,剧组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声讨起我。   而这时,剧组导演忽然发现老孙的眼圈红红的,眼皮也有些肿,于是谄媚地问:“孙总,您的眼睛怎么了?”   “怎么了?当然是哭了!”老孙没好气地答道,“我老婆今天出事了,我还能不哭一晚上吗?我那么爱她,怎么能失去她?”   他的声音更沙哑了,应该是长时间哭泣造成的后果。真是奇怪,他居然会为了那个肥胖的煤老板千金而哭泣?禽兽啥时候变成情圣了?   剧组的人立刻抛开了我这档破事,转而众口一词地安慰着老孙。   就连潇潇似乎也有点感动了,她朝我吐了一口唾沫后,温柔地对老孙说:“您也别太伤心了,节哀顺变。”   老孙顿时正色答道:“是的,我不应该再伤心了!我们当务之急是把潇潇这部MV拍好。这也是红红未尽的心愿,我一定要拿一部杰作出来,方可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剧组的人都一起喝起彩来。   唯一没鼓掌的,是老孙。他巡视众人一眼后,四周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等待着他开口说话。   老孙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蒙晖,我仔细看了剧本,我觉得你编的剧完全就是狗屁不通,三流泳装卡拉0K伴奏带的水平。我觉得你不适合再待在西双版纳了,你最好自己订一张明天第一班回家去的机票,回公司录音棚里好好写你的歌去。”   我无言以对,其他人则纷纷喝彩。   而在这时,我才发现那个让我身败名裂的女人夏晓池,不知何时竟悄悄溜出了我的客房。   我朝走廊尽头望去,却看到她恰好回眸一笑,笑容甚是古怪,似乎藏着那么一点俏皮与撒娇。   而且,她不是冲着我笑的。 第11章   剧组所有人都挤在老孙的房间里,重新讨论剧本,而我则被排除在外,只能待在客房里对着电视机里的雪花点发呆。   我越想越生气,我完全是被一场诬枉之灾给毁了。今天这事一传出去,只怕以后回了城,在公司里我也会被老孙打人冷宫。   心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着,此刻我一点也不具备处女座的星座特征,完全无法让心思重新冷静下来。   最后,我气鼓鼓地拉开门,想到外面走一走。   穿过走廊时,老孙的房门没关,我听到他正以关心的语气对潇潇说:“潇潇,你给我们说一下,你写这首《处女座》时的创作动机是什么?了解你的动机后,我们才能重新安排MV的剧情。”   潇潇答道:“其实,我是为我以前的男友而写的,他是处女座的。”然后她语带哽咽地把曾经在码头给我说过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   她叙述的时候,房间里一片寂静,等她说完后,老孙的声音竞有些颤抖:“真是个令人感动的故事啊,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处女座的呢。只是登记身份证时,登记错了,所以别人才都以为我是射手座的。”   切,他居然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看样子,他想用这套话来引起潇潇的好感,他想潜规则潇潇之心,依然不死。   想到老孙居然让我明天搭乘第一趟回城的飞机离开西双版纳,我就一肚子气,所以也下定决心,想坏坏他的好事。   于是我躲到转角,摸出手机,给潇潇发了一条短信:“注意,离孙总远一点,他有很严重的性传播疾病,目前尚处于治疗中。”   我这么做,当然有泄漏他人隐私的嫌疑,但从根本上来说,我是为了保护潇潇,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被老孙伤害。   仅仅过了一分钟,老孙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大声怒骂道:“蒙晖,你给我滚出来!你居然敢诋毁我的形象,造我的谣!”   事后我才知道,剧组当时正在讨论MV剧情,老孙提到要把潇潇的真实故事写进剧情中,她的手机可以当做一个很重要的道具,男友失踪时,潇潇要拿着手机不停地拨打电话。老孙还提出要给潇潇做一下动作示范,于是潇潇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老孙手中。而恰在此时,我发的那条短信,钻进了潇潇的手机屏幕。   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我也就索性破罐子破摔,大不了以后不在他那里混饭吃了。   “谁造谣了?我说的是事实!”   “你还嘴硬?你给我马上滚,有多远滚多远!”   “你终于忍不住了,决定把知道真相的人赶走?”我转头,对着看热闹的剧组众人,说道,“孙总以前喜欢潜规则的事,大家都知道,就暂且不提了,毕竟自从他认识肥胖的万红女士后,就收敛了很多。不过,这世上还有改得了吃屎的狗吗?孙总只是假收敛而已,其实暗地里还是照样寻花问柳。这不,他-不小心就得了脏病,现在还在打针治疗呢。”   “你有证据吗?”提问的,是潇潇。   “当然有,不信你们现在搜孙总的行李,一定能找到治疗性传播疾病的特效针药。   老孙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蒙晖,你还在造谣!好,我就让你们搜搜我的包,看看有没有治疗性传播疾病的特效针药!”他拽着我的胳膊,回到他的客房了,拉出行李箱,让剧组众人看看里面装着的所有东西。   除了一件件衣物之外,只有一本法制杂志,根本没有什么针药。   “哼,大概是你把针药早就藏好了。”我不屑地说道。   “好吧,那我们打个赌,明天一大早,我们就一起去西双版纳的当地医院,抽我的血去验一验,看我到底有没有得病。如果我没得病,那你就滚出我的唱片公司,我一分钱遣散费也不会给你。”   看他理直气壮一脸无辜的模样,我真的有点心虚了。 第12章   难道老孙真的没有患隐疾吗?可为什么在来西双版纳之前,他会告诉我,说他得了脏病?   我忽然发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张肉眼看不见的大网,而我此刻正在网里无助地挣扎着。   我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好吧,如果老孙之前向我撒了谎,那么他又目的何在?   如果他根本没得病,那他根本不用担心会传染万红,他连谋杀万红的最后一点动机也都不存在了。   可是,万红却真的死了。   还有,夏晓池在西双版纳的出现,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潇潇前任男友的妹妹,居然为了报复哥哥的女友,把我这么一个局外人搞得如此身败名裂。   但如果换个角度思考,假设夏晓池的根本目的并非报复潇潇夺走哥哥的爱,那么她又会有什么理由,能做出如此不可理喻的事来呢?   难道夏晓池的真正目的就是想搞臭我吗?对于她来说,我只是个不折不扣的陌生人而已,我又做错了什么,会让她这么嫉恨我?如果说我真有错,那么我也只是错在不小心让潇潇对我有了好感。   可是就算潇潇真的喜欢我,嫉恨我的人,也应该是夏晓池的哥哥夏天呀!   夏天已经失踪了,天知道现在那家伙身处何方。   哦,对了,嫉恨我的还有老孙,他还牵挂着想与我换个脑袋,用我的头,他的下半身,来与潇潇共度良宵。   把我的名声搞臭了,潇潇自然不会再喜欢我。夏天已经失踪,那么唯一能够从此事中得到好处的,就只剩老孙一个人了。   嗯,等一等。   一道光亮似乎划过我的脑海。   我侧过头,对潇潇问道:“对了,你的前任男友,在做电器销售之前,是医院什么科室的医生?”   “是整形科。”   啊!刹那间,一块块凌乱尖锐的碎片,在我大脑里飞舞着,然后慢慢在虚空中拼凑。   ——潇潇在录音棚里唱着走调的歌。   ——老孙说他得了隐疾。   ——我们来到西双版纳。   ——万红淹死在碧波荡漾的河中。   ——夏晓池在我的房间里褪去所有衣物。   ——老孙喊我滚蛋。   ——我十三岁所作的那个关于换头术的噩梦。   碎片在空中飞舞之后,经过一番排列组合,一副完整的画面,渐渐浮现出真实的容貌。   我抬起手臂,指着面前的所有人,大声叫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13章   我指着老孙,说:“你根本就不是老孙,你是夏天!处女座的夏天!”   “啊?!你疯了?你说什么?”潇潇掩嘴大叫道。   老孙也歇斯底里破口大骂:“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瞪了他一眼,道:“我没说错,你就是夏天!我根本没说错!你经过整容手术,把自己的容貌变做了老孙的模样!”   “嘁,别人做整容手术,都是把自己变得更年轻。你说我是夏天,难道我   疯了,要把自己整得跟一小老头一样?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的目的就是既不想让潇潇遭到老孙的潜规则,又想让她成为大明星!”夏天有着处女座的各种星座特征,正如潇潇在昨天写的歌里那么唱的,敏感、细心、有条理,甚至还有些古怪。不过,处女座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追求完美,甚至达到多疑的地步。   夏天希望女友潇潇能成为大明星,却怕进了娱乐圈之后,会遭到唱片公司老板的潜规则。他越想越焦虑,不知不觉钻进了牛角尖。夏天一方面以笔记本电脑为诱惑,让我接纳潇潇参加试唱,同时又偸偷展开了另一个计划。   他以医生的身份接近老孙,并以伪造的病理检査报告,证明老孙得了隐疾。老孙不得不离开万红一个月,而在此之前,他送给我电脑后就离奇失踪,其实是去做整容手术了,他把自己整成了老孙的模样。而老孙离开万红之后,就遭到了夏天所下的毒手,随后夏天以老孙的身份,来到了西双版纳。   夏天做这些事的目的,就是钻了牛角尖。他实在太敏感,认定女友加入娱乐圈后,肯定会遭遇潜规则。与其遭遇唱片公司老板老孙的潜规则,还不如遭遇由他伪装的老孙的潜规则。   当夏天的身体,就如我十三岁梦中的那场换头术一般,披上了老孙的容貌,来到西双版纳后,万红也跟着来到了这里。处女座的人,向来追求完美,夏天自然不愿意与肥胖的煤老板千金同床共眠。所以不管有没有保险金,他都会杀死万红。就以那本法制杂志里的低俗文章为蓝本,夏天制造了一粧如出一辙的“意外事件”。   至于化名李晓池的夏晓池,她本来就是夏天的妹妹,就算她以前对潇潇很有意见,但看到哥哥愿意为了潇潇整容,她从内心来说也是愿意帮助哥哥达到目的。   在西双版纳,夏天和夏晓池都很痛苦地发现,潇潇竟然对我产生了好感。于是,他们一起设计了一套令我身败名裂的方案。   夏晓池的卑鄙计划,就不用再提了。   被夏天蒙蔽的老孙,曾经向我提过得了隐疾的事,而现在由夏天整容而成的老孙,则根本就没有隐疾。   当我决定破罐子破摔说出隐疾一事的时候,这一点恰巧成为了我喜欢信口雌黄毁人名誉的铁证——夏天才不怕明天和我一起去西双版纳的医院进行血液检査呢。 第14章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切?”潇潇问道。   那个不知道该叫老孙,还是夏天的男人,则闭口不语。   我答道:“很简单,老孙的父母还健在,只要做个亲子鉴定,一切都能真相大白。”然后我转过头,对面前的半老男人说,“明天你不是答应我要去西双版纳的医院抽血检验吗?那抽完血,给我一点样本吧。”   他满眼赤红,但随即眼神便黯淡了下来。   “蒙阵,你是什么时候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这么说,俨然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S天。   “就是刚才。”   “刚才?”   “是的,刚才你妹妹偷偷溜出了我的房间,当我发现时,她恰好走到了走廊尽头,然后回过头来笑了笑。不过,她不是冲着我笑的,而是冲着你。她的笑容里,透着一丝古灵精怪的调皮劲,而更多的,则体现出不可遏止的亲情,就仿佛心爱的妹妹正向始终照顾她的哥哥撤娇一般。所以,我从那时起,就开始怀疑你了。”   潇潇突然大叫了起来:“夏天,真的是你吗?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蠢事?你实在是太多疑了,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我以前就说过,就算进了娱乐圈成为歌手,我也会与你白头偕老的啊!处女座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老钻牛角尖儿!下一次,我再也不会和处女座的男人谈恋爱了!”   然后她直视着我的眼睛,问:“蒙晖,你的观察力这么敏锐,心思这么缜密,你是哪个星座的?”   我愣了愣,沉默片刻,终于答道:“处女座,我也是处女座的。    第7个故事 天秤座:致命情人节   蓝色幽灵就是一杆秤,它会称量人的灵魂。好人,它会让她看到最美丽的东西;坏人,就毒死她。是不是很公平?   芙蕖绿波 第1章   夜雨渐密,昏暗的街道照不亮方寸之地。   一个身材髙挑,长发披肩的女孩夹紧了持包,冲进了雨里,刚买的报纸挡在头上,报纸醒目的位置上登着一起案件:照片上一个衣衫不整、躺倒在地的少女,她死前曾被侵犯过,她的背部全是用荧光粉画成的点,女孩模糊地认出,那好像是天蝎座的流星雨。   报上登,最新的调査发现,被害少女是天蝎座的。难道这就是色魔留下的线索?女孩边跑边想着报纸上的事。这样的雨夜里,没有一个行人,四周太安静了。   噔、噔、噔,男士皮鞋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女孩一颗心猛地提了上来,一个跋跄摔倒在地上。顾不上脚下泥坑深浅和浑身的疼痛,她艰难地爬起来提速猛跑。十月的夜里,碰上一股冷雨,气温都降低了好几度。她紧了紧衣服,一口气跑进了葵花小区。保安认得她也就放行了。   雨更大了,织成一道道密帘,任人怎么挣扎,也挣不脱满天满地的雨水。往可遮雨处走,于是,她渐渐深人地下车库里。幽深的车库里,噔、噔、噔的声音再次响起,女孩一急,只想往出口处跑,但是为什么找不到出?她感到天旋地转。   不远处传来“叮”的一声响,声音在幽深的空间里回荡。   昏暗的灯光使得潮湿的地下车库似笼在了不真切中,“叮一”一声回响仍未停,噔、噔、噔的声音又近了。她再顾不上许多,往闪者橘黄光亮的方向跑去,那里停着一架电梯。   她一咬牙跑进电梯,手不停地按者关门键。她多怕有一双手,突然卡住了电梯门,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推向无尽的黑暗。   “啊——”她大喊出声,原来是门关上的声音吓到了她,没有手将她揪住,耳旁也没了男士鞋鞋跟触地的声音,狭窄的电梯里,很安静。她慌忙地去按键。   电梯停在了八楼。走廊很暗,没有亮灯。她屏住了呼吸,走到了八零一号门前,举起了手,正要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探身进屋,屋里漆黑一片。脚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低头看去,门外的微光映出了地上的物件。那是一双干净的男式皮鞋,她心猛地往上一提,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噔噔噔”的脚步卢在她脑海里用力地鼓动着,随着“咚咚咚”的心跳似要冲破胸膛蹦将出来。   适应黑暗后,她看见那双男士皮鞋上并没有沾到泥浆。将要跃出的一頼心,又回到了原位:“有人吗?"   “有人吗?”她再次呼喊,四周很静,一道风呼地刮过,屋门“嘭”一声关上了。衣服和发梢仍在滴者水,满脚的泥泞和水迹印在了波西米亚风格的地毯上。她懊恼自己失了教养,她站在了玄关处,大声说道:“我是陈文森教授推荐过来的学徒章消玉。”   依旧没有声音。看来他不在。消玉犹豫了一下,在便利签上写了一行字,贴在墙上:我是章消玉,我到时您不在家,瞧若门不锁挺危险的,我给你带上,打扰了。末了,在底行画了一只可爱的八爪小章负,眼暗瞪得大大的,满是疑问,好像在提醒者他下次别忘了锁门。   她轻轻地退了出去,门“咔哒”一声,锁上了。   昨晚从教授家出来时,就有一辆的士等她,搭至住处,刚要付钱,司机神秘-笑,说有人付过了。   会不会是和那“噔噔噔”的脚步声有关?一连串的疑问困扰苕她,她担心自己被变态色魔跟踪了,电视上不是常这样播的吗!   她连忙晃了晃脑袋,肯定是自己吓自己了!消玉笑了笑,留学打工的艰辛日子没压绔她,靠的全是这乐观的性子和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章消玉电话。”室友笑着向她眨眼睛,“帅哥哦!”   怎会有男生找她?为了节省,她除了学习、打工,没有一切应酬,她连朋友都没有。“喂?”   一把充满磁性的,低沉动听的声音响起:“我是Mt.Aanm。”   “要教授您亲自回复,真不好意思。”   话尚未说完,就被打断:“我知道了,你今晚过来吧。”他顿了顿,听呼气的声音似是笑了,“谢谢你替我关门,还有,小章鱼很可爱。”   用过晚餐,把画笔、画板和画纸往袋子里放妥帖后,消玉就要出去。“哎,早去早回。最近报纸登了,葵花小区那一带发生了两起奸杀案。”   室友的话使她的心一紧,那个疑问又回来了,那天是谁帮她叫的车、付的钱?想起在葵花小区地下车库里听到的一直跟着她的脚步声,难道色魔是那个小区里面的人!   不会的,一定是错觉,那人也是住在葵花小区里的,跟自己同路,所以才一直跟着她走。坐在公交上,观看着沿途的风景。窗户半开,冷冽的海风卷进车内,她感到一阵寒意。暗蓝的海面波涛汹涌,没了往常的温柔多情。澳洲的海是美丽的,挽留住了无数的游人。   但美丽的东西都不属于贫寒的她。消玉咬紧了牙关,才止住了身体的寒冷。雨又下来了,下车后,她撑着伞,小跑着进了葵花小区里,再次来到801号门前。   手接触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文教授又忘记锁门了?她依然在门边上敲了敲,许久没有动静。   文教授又出去了?那不是故意耍我吗,两次都这样!消玉有些生气,但还是渡进了房子,“有人吗?”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亮灯。“噔、噔、噔”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消玉正想逃,门关上了。是了,她怎么逃?真遇到色魔,逃出去是死,如果是他闯   进文教授的屋子,把门反锁,那她更是死。   四周比之刚才更静。她在黑暗里小心地踱步,身体移到了案几旁,她在几面摸索,终于把一硬物抓在了手上。   万籁倶寂,她明明感觉到有人在,但为何捕捉不到他的气息呢。“嗒!”一束橘黄的火光亮起。她急忙回头,黑暗中显出了一只小巧的打火机,和一双修长苍白的手,渐渐地,一个模糊的轮廓被火光勾勒出来。原来文教授坐在案几后的沙发上。而她则一脸惊恐地抓着一只水晶烟灰缸,样子滑稽极了。   “坐!”他的话简短,将烟点上,静默地吸着烟。烟的味道很淡,有着薄荷的清凉,还夹了丝迷迭香的味道,在黑暗中,幽幽地蛊惑着人。   他的深沉神秘使得她很多要说的话在嘴边卷了个圈又咽了回去,唯有繼尬地取出了画板、画笔一系列美术工具。   “文、文教授我去把灯开了吧?”黑暗让她感到坐立不安,无所适从。   “啪啪!”文教授拍了两下手,灯就亮了。明亮的灯光下,整个屋子也亮堂起来,窗明几净,布置简洁实用,就是色调实在是冷了点。   沙发上的文教授戴了一副时尚的墨镜,镜片泛着宝蓝的幽光。镜框很大,把他的脸遮去了一半,看不见他的眼眸,只觉得他的肤色异常的白。见她惊讶,他轻声笑,“被我样子吓倒了?还是怕我是吸血鬼?”他很幽默地打了打手势,“我的同事暗里都这样叫我,尤其是我带的学生助手。看来我压摊学生血汗工钱的传言,传得不错。”他指了指造型优美的水晶灯,接着道,“由于我的肤色对强光过敏,眼睛也不能被光线直射。”   原来是病因,消玉舒了一门气,爽朗地笑了起来:“要当吸血鬼可不容易,都得是贵族,而且多是帅哥。”   被她调皮的话语逗笑了,他缓缓除下了眼镜,眼角有几条笑纹,眼睛深深凹进去,轮廓很深,三十出头的年纪,得体的衣着使得他更显优雅、风度翩翩。   文教授居然是美男子,这大出她的意料。她只知道学院里的师生教授都不喜欢他,一来是妒忌他的才华,二来是他不合群。他很少带学生,听闻他一向深居简出,为人傲慢,不得人心。   “怎么,横看竖看都像压榨人的吸血鬼?”他挑起了二郎腿,修长的腿刻出优美的弧度。他的笑意窝在唇边,唇鲜红,与异常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想起方才他不动声色地坐在她身后,在黑暗中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便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文教授无视她的存在,仔细观看她的画作,画里是一双手,纤细修长,柔若无骨,交叉拇指腹,打开双掌如姿态慵懒的蝴蝶。一只幽蓝的蝴蝶轻轻点缀在左手背上。蝴蝶用的是蓝色泽,而双手用的是石資白,两种冷色调,交织出冷艳的神秘画面。画的题目就叫《冷》。   “难怪他们把你推给我这个怪物,你也是怪物。”笑声中的颤音自膛腹中荡出。消玉捕捉到了冷漠彝音里的炽热,他是个孤单的人,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克服了畏惧,说道:“你是个好人。”   他狡黠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掠,复又戴上了墨镜:“打算在《手》系列上创出巅峰?”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清亮的眼睛注视着他:“能创出名气就满足了。”“不够,做我的学生,远远不够!”他再次取下眼镜,凝视着她,“野心,我的徒弟要有占有画界一席之地的决心和野心。”   “你是想通过我证明给所有人看,你的才华?”   “我喜欢聪明的女人。”他笑。他的艺术成就已经到达了巅峰,他有傲慢的资本,但他仍需要一个人,一个能证明他才华的人,而他,也可以賦予她想要的金钱、荣誉、社会地位。他们只是需要互相摄取对方身上的东西。   “以后就叫我Aaron吧!我会尽我一切努力帮你。”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2章   她的身材髙挑、纤细、修长。他喜欢环抱着她纤细修长的腰身,教她作画。她的皮肤黝黑,常年劳作的原因。她的家境很穷,所以从小她就半工半读,她渴望有一双柔美娇嫩的手,可惜她的手满是茧子,而且黑,但胜在了够纤细修长。   除了肤色,其实她的五官还算好看的,明亮的大眼睛,直挺的鼻,弧线性感略厚的唇如桃花瓣一样饱满,加上紧致的皮肤、青春的身体,使她娇艳欲滴。   他爱恋她身上的青春气息。   这次画名为《惑蓝、撕裂》,仍是一双手,少女的手,双手撕扯着一只蓝翼的妖娆的大蝴蝶,片片莹蓝纷飞在画中。双手用的仍是石音白,冷色调的画面,魅惑到了极致。   “象征成长的艰辛、青春遭遇寒冬、触底、挣扎、渴望、粉碎。你的童年过得很苦。”他轻吻着她的发丝,“如此撕裂的作品,有些神经质。”   “我有信心在大赛中获奖。选择撕裂这种表达方法,不过是个人表现形式的不同,如果震撼的艺术效果能达到成功,那过程根本不重要。”她停下了笔,握紧了他环在她腰身上的手,“其实你可以要我的。”   他仍搂着她纤细的腰:“你学得很快。”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与她,性格上殊途同归的两个人,却无法融进对方的心。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方形小盒子,递到他面前,“生日快乐。”她双f?捧着小盒子,小盒子用了幽蓝的荧光纸包裹,在黑暗里闪出蓝光,一只只蝴蝶印在纸上,是她亲手做的礼品纸。   他接过,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只水晶小天使,天使手上举着一杆水晶秤,秤的两边一边坐着纯洁的小天使,一边坐着可爱的小恶魔。他抚摸着粉嘟嘟的小天使,笑道:“原来你的心中,天使与恶魔都是一样的分量。”   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天使,一个魔鬼,不是吗?她笑:“当然,天使恶魔其实都是一样的,不过是人想将它变成天使或者恶魔罢了。”她摸了摸露出尖角和甩着细长黑尾巴的小恶魔,“它很诱人,对不对!”   “夜深了,该回去了。”他默默吸起了烟。   电话响了,他答:“她刚出去,可以行动了。”   “Aaron,少女尸体上有一道水痕,是用香水加颜料画的一幅画,画了黑色的太阳、冷雨。”   “嗯,表现了当时心情的灰暗,挺有艺术感的不是?我记得做第二起那天发生了日食,赘察没注意到。你确定是香水?”   “你让我买的那一款。”   “第一、第二起,我也有回现场看,只不过那些警察没发现我罢了,但竟然被你发现了。”Aanm语气轻蔑,“当时地面上摆放了几只空瓶子,都是装香水用的,不过警方没能想明白其中的奥秘。”   “与其说是艺术大师,还不如说是调香髙手?”对方冷笑,“你在国内读过化丄专业。”   “没错,我以前是调香师。”   “所以指头常年有香味。”对方调侃,“第二个女尸身上也有那种香味。”“Stephenson,那是以前的事了,我没有做调香师的天分。”   “那几个空瓶子有什么作用?”   “每个瓶子装着不同的香水调料,倒在一起,就构成了女童尸身上的香水味道。这是第二起案出现的,这样比起第一起,才有进步。第一起只是画了天蝎流星雨,代表的是那个猎物,早被盯上了。”Aaron冷笑出声,“冷雨,哈哈,我碰见章消玉时,连续几次都是在冷雨天。”   “那她不就成……下一个猎物了?难怪你为她叫了好几次的士,”Stephenson声音低沉,“小心赘察査到你!”   “噔噔嗯一”谁在跟着她?消玉飞快地回头,没有人。   她跑了起来,小区外没有一辆的士。刚才Aaron不是叫了车的吗?许是风雨太大,一时过不来了。她看了看小区另一旁无尽的、幽深的树林。   眼看着一辆公交从远处驶来,她飞快地向靠树林外围的站台跑去。她挥舞着手,希望车能停下来,但车呼啸而过。四周无人,又远离了小区保安处,她后悔跑了出来。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她的思考,一只强壮的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往树林深处。   她无法挣扎,也无法求救,她知道她会如那只象征最灰暗环境下成长的蝴蝶,未及夏至,等不来灿烂阳光,就被揉烂、被撕裂。因为经常陪着Aaron,'她的夜视能力不错,她能看清四周了,她积聚起了全身的力量,对准色魔的脖子死命地咬下去。   色魔大怒,拳头向她挥来,她弓起脚用尽全力往色魔下体踢去,更咬掉了他脖子上一块肉。拳头只是砸在了她肩头,脱臼了,但很幸运,她没有痛晕过去。平常艰苦的劳作使得她体力比一般女孩子要好,她爬起来,拼命地跑。色魔被疼痛激起了兽性,眼看就要抓到她,脚上突然一紧,庞大的身躯被扳倒在地,并且迅速地被拖向了树林深处……   幸而遇到了一辆的士,她平安到家。   当她睁开眼时,全身刺痛,身上多处伤痕,头发被抓掉了一把,并且发烧了。室友看着她连连叹气,“你算幸运了,竟然能逃了回来。你遇险的地方附近发现了一个十岁女童被强暴杀害,下体被揉烂得……”她又叹气,“可怜啊,还这么小。她的脖子几乎被吸干了血。这是第三起吸血奸杀案了,只不过之前的对象是少女,而这次则换做了儿童,而且她的身上画着大片的冷雨。”   当她再次见到Aaron,第一眼,就发现他脖子上围了一圈纱布,还有双手上也缠了纱布。   “你的伤口怎么回事?”她往门外退了一步。   Aaron温和地笑了笑,摸了瘼头道:“可能是我睡着时被带了毒性的蜘蛛咬了吧!”他再次挠了挠头,“嗯,一种未知名的蜘蛛,医生这样说的,幸而毒性很浅,做了处理就回来了。你怎么病了?”   他上前一步,惋惜地抚摸着她的发梢:“怎么剪短了?不过很可爱,像个洋娃娃。”   他穿得很随意,白色衬衣外套了件长袖的开司米浅绿色毛衣。没有戴墨镜,灯也打得很亮。他的笑容十分明净,微微地眯着眼,充满了孩子气,话也多了起来,只是脸依然苍白。   “Aaron,你好像不一样了。”   “CallmeAlex。”他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Alex?”   “嗯,我喜欢这称呼。”   虽然她习惯了黑暗,但那晚并没有清楚地看见色魔的样子,而且由始至终她也没听过他说话。但可能真的不是Alex吧,他有身份、地位、金钱、名誉,甚至女人,他什么都不缺!   “Alex,你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其实她已经爱上他了,所以她相信他。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很老!”他佯装生气,松开了怀抱。   “三十岁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她笑,把他的手扶到自己的腰上,一抬头,给了他一个甜腻腻的吻。   那段日子是消玉最快乐的时光,两人忘情地投入到创作里,他们两人共同创作了以两人性格为表达主题的画。   《火与热情》,画板上是两双手,大的手是Alex的手,小的是消玉的手,大手手心捧着小手,小手掌心微微握着,一只火红的蝴蝶从里飞出,四处渲染着由幽蓝渐变火红的抽象光点。手用水波纹处理,荡漾开来,整幅画将抽象与写实相结合,有西方的油W般的华丽模糊的光晕,又融人了东方的柔和,两双手如一缕春水,漾开了希望。虚与实、刚和柔、火与水、蓝和红交融在了一起。   《火与热情》和《撕裂》同是画手,但不同的风格使得消玉成为画坛新贵,身价飙升。她的灵气,和对生活的深切洞识,对青春的眷恋,对美好东西的追求都为她贏得了赞赏。   功成名就,她还是一样的低调、勤俭,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学习和创作上。   但,色魔并没有被绳之以法,他仍在作案。   那晚Alex完全有时间再次犯案。毕竟他当时没有送她回家,而她逃脱后,他也完全可以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在想什么?”他把一块蛋糕放在小発子上,从后面轻轻抱住她,“试试我做的cheesecake。”   他对自己如此之好,尽管起初对她冷漠,但相处久了,他拥有火一般的热情。生活上,对她无微不至,百般呵护;在事业上,为她铺路,甘做奠基石,处处想着她,为着她,她怎能还对他有猜忌。   似是看出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他松幵了手,站到阳台上抽烟,远处是深沉的海,一望无际。   “你喜不喜欢海?”他突然问起。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欣赏海,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和打工上。她没有喜欢的权利,直到遇上他。   “我很喜欢,”他自问自答,“可惜我不会游泳,所以我一次也没下过海。澳大利亚的海里有一种很漂亮的章鱼,它会发出莖蓝的光,像一朵玲珑剔透的蓝水晶花,它是这世上最美的蓝色水晶,我喜欢叫它蓝色幽灵。”   门铃突然响起,他站了起来,温和地看向她:“快到你的生日了,希望留在你身边,为你庆祝的那个人是我。”   “那个位置一直都在等着你!”消玉笑着迎上他的双眸,“而且我也希望能和你一起看世上最美的蓝色水晶”。门开了,是两个警察,说着一大通外语,尽管隔得远,但消玉还是听见有关奸杀案的几个词。   Alex被膂察带走协助调査,因为十岁女童奸杀案里,发现了他留下的痕迹。临走前,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种眼神没有慌张、不安、乞求,什么也没有,只是让她相信他。   她能相信他吗?   他的房子布置得太冷了,连续三天,她都过来帮他收拾房子,甚至推掉了一个很重要的画展。   那对粉红的蜜桃抱枕好看。嗯,银色的沙发太单调,铺上天蓝色的海水纹长垫子配蜜桃抱枕不错。于是她连买了好几样东西,最后连床单被套都买了。   Alex的屋子焕然一新,蜜色的床单,水晶蓝的枕头被子。客厅的墙上钉了一排小钉子,把她从各处收集来的小玩意都挂了上去。其实她很喜欢电视机背景墙上的造型,那是一把直挺贵丽的水晶天秤,左边秤着一颗晶莖剔透的心,心上坐着美丽的天使;右边拜着一整个的脑,脑上开出美丽的苹果花。   那是Alex用水晶画粉画出的秤杆。左岸代表情感,右岸代表理性。最柔软的心能感动世上最美丽的人;而软性的脑,能创造出一切,苹果花能结苹果,代表的是科学、未知、创造与希望。   这样优雅、完美、追求公平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噔噔噔”的脚步声忽然在门外响起,强烈的恐惧笼罩了她。糟了,忘了锁门!消玉飞快地扑向房门,一心要把门锁紧。   一只手卡在门框上,她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个巨大的黑影扑面压来,门被锁上,阳台外面是八楼,她无处可逃。   高大的身影步步逼近,他带着黑头套,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粗重的鼻音搅乱了黏糊的空气。Alex是对的,这个才是縻鬼,几次跟踪她的色魔。随着他的步步逼近,木地板上传来“哒——哒——啦——”的男式皮鞋声。当她被逼至阳台,色魔越来越兴奋,她被藤椅绊倒了,色魔大吼着向她扑来。   .“别动!”一个警察从天而降,手上握着一把枪。他猛地举起藤椅往扣了安全绳的警察砸去,飞身往房门处跑,他浑身充满了力量,这让消玉全身的肌肉都因恐慌而感到阵阵剌痛。   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3章   色魔被守在门外的警察制服,他就如一头受伤的猛兽,与猎人作最后的搏斗。直到枪响,这头力大无比的魔鬼才轰然倒地。   消玉终于见到了Alex,尽管有些憔悴,但也掩饰不了他满身高贵优雅的气息。   聱察按着Alex所说,在他卧房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根粗头的绳索,还找到了一些捕兽用的工具,随后就离开了,临走前,拍了拍他肩头,感谢他提供的线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消玉都快糊涂了。   “你来我家的第一个夜晚,也是下着雨,是我跟在你身后,你听到的皮鞋声音就是我发出的。”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笑了,“别怕!当时我在阳台上刚好看见了你身后一直跟着的影子,所以我才赶了下来,你进了小区听到的脚步声才是我发出的声音。”   “那在街道上发出的皮鞋声不就是……”他点了点头,没有把色魔二字说^出来,只抱紧了她,“因为葵花小区临近旁边的树林,我怕他会从树林边上进入小区,所以故意用脚步声吓走他。”   “难怪你当时摆在门边上的皮鞋是干燥的,没有泥土。”   “我只是没想到就因为这样,反而引起了你对我的怀疑。”   原来,在小树林的那天,她之所以能逃脱,是因为不放心而跟着来的Alex,他用绳套套住了色魔的脚,利用陷讲拉力,把他吊到了树上,只是没想到因为色魔身上有刀而割断了绳套,并且强暴杀害了一个十岁的小乞丐。   “因为我用绳套他时,有近身搏斗,所以身上都粘上了彼此的血迹,而我拉绳索时,手被绳划破了,血留在了绳上。色魔割断绳子后,把有血迹的那一截用来捆绑女童,并施暴。所以膂方根据当时我在现场留下的痕迹找上了我。   现场不远处,就是我用来捕捉色魔而设的陷阱,这半年来,葵花小区附近发生了不止一起奸杀案,所以我一直都有准备。   “那男人从前是个调香师,他对气味的触感十分敏锐,为此发明了许多名贵的香水。后来,他心爱的女人骗光了他所有的钱走了,调香师就崩溃了。他幵始偏执地追求着一种香味,并为其定名为‘女人香’,那是他从处女身上特有的清新体味想到的,为了得到这种味道,他走火入魔,并奸杀许多少女幼童,他要在她们身上得到这种味道。而吸她们的血,是为了保持他肉体、触觉的圣洁。这是蝥察调査得到的资料。   “但由于他精液内没有精子,使得案件迟迟破不了。他跟踪你多时,可见对你身体的处女香多么渴望,所以一定会趁我不在有所行动。我把他怎样跟踪你、袭击你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幸而我的解释对上了他们侦察到的线索,所以早埋伏好,终于抓到了他。”   “这世上竞有如此变态的人,连小孩也不放过。”消玉的泪水洇湿了他的胸膛。   “都结束了。”他轻吻她光洁的额头。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摆出一副很酷的样子。”她狠狠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大口才解恨。   他轻声笑了:“记得初次见你,是在学院组织野外写生的海边上,其他的师生都纷纷下水玩得兴高采烈,只有你和我留在岸边。院里的师生都排斥我,只有坐在对面的你,给了我十分灿烂的笑容,我一直记着。”   “我从小就很穷,能保送出国已经是尽了我所有的努力,所以,我没资格和别人一样欢笑、嬉戏。”   “我知道,看了你的画,我都能了解。”他的吻缠绵地落了下来。他把她放倒在铺开的画布上,那是他们两人用身体作画的《火与海》,大簇大簇的红,大捧大捧倾斜而下的蓝,是他们二人用手、脚和身体其他部分用点、染、印、晕等方法作出的抽象画。   “我看了你以前的画消玉轻笑,唇在他耳边软软地喷气,“你以前成名的作品全是《热》系列的,后来为什么一直只创作《冷》,而遇到我,你的创作又恢复了从前的风格?”   他的阵底漾开了某种暗藏的波动,脸色也变得苍白。他细微的变化被她捕捉到了,只怪自己不该提起从前,或许他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她连忙搂紧了他,“对不起,我不该提。”   “傻丫头。”他缓缓脱去了她的衣裳,已蓄长的黑发铺洒开,缠绕着他的指尖,“你知不知道,我渴望你许久了……” 第4章   再次见到色魔是在最终法庭上,原本神情呆滞的男人见到Alex与消玉后,一下站了起来,摇得铁围栏哐当作响,“你不过是他的猎物,猎物!”   男人被判决了无期徙刑。见到他终于伏法,消玉才由Alex扶着离开了会场。“他说的话好奇怪!”消玉的脸色很差。   他扶了她上车,把车开到了海边,沉默许久的他,缓缓说道:“他脑子有些不正常,不过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忘了那些吧!”他低下头,在她额间轻吻,“很喜欢你为我布置的家,很温馨。”   两人过上了温馨愉快的同居生活,消玉办了个人画展,声名大噪。   Alex把现磨的咖啡和蛋糕递给正在构思新作的她。她也没在意,拿起蛋糕就往嘴里塞,“哎哟!”牙齿被格得生痛,她取出一看,竟然是只Tiffany戒指。   “你要向我求婚吗?”她笑。   他牵着她走到一个带锁的大柜子前。开了锁,里面摆放了许多艺术品,有画、雕塑等。里面有一只只的手,每双手都不同,它们摆放出不同的姿势,柔美、灵动。   面对如此多的艺术品她不禁惊叹。   “想画好人体就一定要了解身体每部分的结构,我经常会做一些人的全身、或局部雕塑。”这些艺术品是耗费了他许多的时间才完成的,所以他不会随便让人观看,而她是不同的。她都明白。她抚摸着或交握、或单单托起的手,“难怪之前我的画作没有灵魂,每次你为我修改手的线条后,立刻变得不同。”   “所以你要学会如何去了解人的每一部分身体。雕塑毕竟有难度,你从错塑开始吧。”   他握着她的手,重复地在蜡水与冷水中出人地动作着。天气寒冷,彼此的双手在一整夜的冷水、措水交替中变得红肿。但吃惯了苦的消玉没有半分怨言,她甚至能在周而复始的机械劳动中找到浪漫的因子,注人到蜡塑里去。   “我做一双手,手上托着一只细足,手贴着地,足高高抬着可好?”他环住她腰身,教她浸蜡、冷凝、脱模、上色,“甘愿做低如尘埃的那双手,托起最真切的感情吗?不错!”   如此反复练习,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一个夏季的夜晚,消玉在工作间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方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两条链子,一条是镀了铂金的天秤链坠,秤子上分坐着天使与魔鬼。另一条是镀彩金的瓶子链坠,瓶子微微凸出,用了透明水晶镶嵌,里面装着几颗五彩的小星。链坠隐秘的地方刻有Aaron的签名,他怎么会刻回原来的名字,难道是以前设计下的作品?   消玉想到了自己的生日,二月十四,不就是水瓶座吗!她开心地把链子挂到了脖子上,一定是他习惯了,一时没注意,也就不往心里去。   镜子里是髙挑活泼的自己,全身散发着青春朝气,d色的小衬衣、蓝底的蓬蓬裙、高髙扎起的马尾,这么甜蜜的水瓶座衬着娃娃般的自己真是太合适了。   她快活地转了一个圈,看见愣在门边的Alex,正要迎上去,却听见了一声呼唤,“Atrne?”他把背后的手缩了缩,手心攥着为她生日特意挑的礼物。   安妮?她打了个寒颤,没有在意他的失神,匆忙脱下了链子,飞也似的离开他的住处。   他百般乞求,那样低如尘埃的情愫终是使她不舍,再次回到了他身边。   “她是我的学妹,我们在这里上学,尽管那时的我只是个贫寒的留学生,但我们都没在意这些,她也是过着苦日子的孩子,她能了解我。”他叹了一口气,“只是后来她就变了,我用尽了我的力景去帮她,她渐有名气,再后来围在她身边的公子哥儿多了,最后,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走了。一直到今天我也没再见过她,或许她找到了她的王子了吧!”   听完,鼻头一酸,她紧紧抱住了他,“我永远留在你身边!”他叹了口气,溺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原本是打算等你生日那天再给你的,结果让你给搜了出来。”他微笑着替她把水瓶座链子戴上。   门铃唤醒了二人,这次来的依然是警察,“请问您和Anne是什么关系?”瞀察开门见山。   他淡淡地答,“曾经是情侣。”   “我们在海湾发现了她的尸体,证实了是她本人,所以想来问一下有关她的事情。”   “你们在怀疑他?”消玉不服,这么好的人怎么可以再去质疑他、伤害他?…沒拦下了她,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据我们初步调查所知,Anne生前有过多个男性朋友,所以不排除情杀的可能,如有需要,我们会再来找你。谢谢合作!”   “应该的!”Alex回答。警察临走前,看了眼消玉,目光定格在了她脖子上,立马拿出照片比对,消玉眼尖,看见了照片里一有疼散的人骨头和一挂项链,链坠的风格与Alex的风格如出一辙,是只造型不同但风格一样的水瓶座。   等人走后,消玉轻轻摇晃他,“Alex?” 第5章   “最近我觉得Aaron他怪怪的,你是他朋友,多帮帮他。”消玉和Aaron做私人侦探的朋友聊犬。   Stephenson点了点头:“我想知道关于星座链坠的事情,我觉得这能帮得上Aaron。”于是把从聱察照片里看到链子的事和他说了一遍。调査到色魔是调香师从而推测到他的行动,并抓住他,少不了Stephenson的功劳,所以她很信任Stephenson。   —个星期后,Stephenson和消玉见面,直接道:“据簧方调査,Anna是在离海边艮远的海域里出事的,当时她正在游水,却突然呼吸不了,室息而亡。因为尸体只剩下骨架,所以取证非常困难,但由于从骨头被水的冲刷程度可以证明与Aaron无关,放心!”   “Aanm是完全不会游泳的,首先就排除他了。只是Anna失踪了如此久,为什么出水的骨架还能保持完整?”消玉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   “这个连替察也解释不了……”显然这也难住了stephenscm。但能消除Aanm的嫌疑总是件好事。快到她生日了,她真的希望能和Aaron过一个没有人打搅的甜蜜的二人世界。Aanm说过的,他将要带她去看世界上最美丽的水晶。   当天,她回寝室拣了几件换季的衣服。舍友不在,这更方便她翻箱倒柜。她的衣物一向不多,所以舍友的衣服借用了她的衣柜来放,把柜塞得满满的,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顺手带上来的还有一本很薄的本子,本子上挂了一个空瓶子,但仍有一丝淡淡的余香。难道是香水瓶子?这东西从她一住进来就有了,她不会偷看别人的私隐,正要放回去,却撞到了木板,本子里掉出了两张照片,而照片里的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淡淡的字迹镑刻在相片的背面:AlexandAnnaatthebeach。原来Anna曾在这个房间住过。她迅速地翻看了一下本子的内容,上面竟然提到了Aaron没出国前曾是调香师。她马上取出电话,“Stephenson,Aaron以前是调香师?”   “是的。正因为色魔也是调香师,所以他才会确认到色麂的身份和动向把线索提供给了鰲察。因为调香师长年累月用各种香料做实验,所以指头上会留有若有若无的味道,凭着敏锐的鼻子,他闻到了色魔的味道,然后破案。”stephenscm顿了一下,道,“星座链坠的设计,我查到,连他自己的天秤座在内,Aaron只设计四款,分别是两串水瓶的、一串天秤、一串射手的。无可否认,天秤座真是一个很有艺术细胞、过分追求优雅、公平的星座。”   “这就是你对你好友的评价?”她也学着Stephenson的口吻打起趣来,“射手座送给了谁?”   “他工作后的一个女性朋友,原本她只是普通的画廊经理助理,但认识Aaron后,她在画界越来越有名,却把Aaron抛弃了。不过她的下场不大好,在游泳时腿抽筋,葬身大海。”   “这么巧?”消玉皱眉。   “Aaron不会游泳那是专家测试过的,有明确结果,那种专业测试不会骗人,所以这两起案他都洗清了嫌疑。”   消玉终于把本子看完,Anna写得不多。是在她和Alex分手后才开始记的,那时Aaron只是个穷留学生,尽管她出名后得了些钱,但远远不够,因为她国内的妈妈得了脑癌,需要很大一笔钱和最有名的脑科医生。当时只有澳籍的一个华人富商可以帮她,但代价就是她要成为他的情人,所以她只有离开Aaron。   消玉多想把这个消息告诉Aaron,打开他的心结。她拿起电话,“Alex,”愉快的声音忽然在嘴边打了个卷,咽了回去,因为她看到Anna的情人叫Vincent,与色魔的名字一模一样,职业也是调香师。文森集团?盛极一时的文森集团在早几年前就已式微,趋于瓦解了,所以Vincent在女友的背叛和卷走所有钱财的打击中,逐步演变为变态色魔吗?   “怎么了,要和我说什么?”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没什么,想约你晚上一起进餐。海滨餐馆吧,面对着大海,可漂亮了。”   浪漫的地点,浪漫的饭局,海滨餐馆还会为客人准备一只小舟,有意思极了。舟停靠在浅海之上,月光之下,品着美食,原是最偃意不过的事情。但Aaron显得有些局促。消玉叉起一小块牛排喂到他嘴里,“这里的海水多漂亮,还有小鱼游过。别怕!”   他的脸色很苍白,手紧紧抓着船椽,闷声道:“你喜欢就好!”   “哇,好大一尾鱼!”消玉髙兴得站了起来。小舟强烈摇晃起来,“小心!”Aaron白着脸去拉她,由于舟失去了平衡,两人掉进海里。其实消玉的水性很好,但是却装腿抽筋,身体不断地下沉。Aaron尽管不懂水性,却尽力地去托起她,最后她被附近不远处餐馆的快艇救上,而Aaron早沉了下去。   当Stephenson到医院时埋怨了她许久,Aaron尽管被救起,但因为短时间室息造成脑部缺氧,如果这两天内醒不过来,就会永远成为植物人。   “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任性,更不应该怀疑你!”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呼唤他。还剩最后十分钟,如果再唤不醒他……她擦去眼泪,把他的手按在她的右手食指上,轻唤,“你看,我戴着你送的戒指呢!我们还要结婚,要个可爱的宝宝,你快醒醒,别睡了!”   泪水洇湿了他的手背,他的指头动了一下,消玉立即爆发出了一声惊叫,她忙打铃,髙声叫着医生、护士…… 第6章   “我完全是被你的尖叫吓醒的!”他刮着她的鼻子,而她搂着他撒娇,“等我这一轮的创作成功了,我们就结婚吧!”   听罢,Aaron皱起了眉头:“马上不行吗?”   “我想等事业上了轨道后,再……”   “上了轨道,又要再达到髙峰,才会考虑我们的事,是吧?”   “你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两人不欢而散。   消玉觉得他俩应该冷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她还要忙着论文的准备,所以也就不过去他那边了。   自从成名后,消玉不用再过艰苦的日子,改掉了原先的面黄肌瘦,整个人变得光彩照人。因为她的才华、她的美丽,身边不乏追求者。Aaron把这一切   都看在眼里。   当天边泛起了金光,消玉放下画笔,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她熬了一整个晚上啊!突然,她想起今天是二月十四日,“呀,都忘了生日。”其实她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只是因为Aaron要和她一起过,她才对今天有了期待。   另一边的Aaron也想到了她,拿起了电话。忽然,镜子里的自己龇着牙看向他,镜子里的自己说,“她们没有一个是真心对你的,她们都在利用你,别傻了,Alex!?,   “不,Aaixm那是你的误解,消玉她对我是真的!”   “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   “你走,我不需要你!”   “你会需要我的,Aaron!”   “我是Alex,你滚!”他拿起水杯砸向玻璃。镜子碎成了无数块。面对着无数个自己,他的唇角往上一掀,扯开了一个笑容。   “我是Stephenson。你现在在哪里?怎么有风声?”   “Aaron约了我在游艇上见面。”   “喂,你在哪儿?游艇?喂?离他远……”   Stephenson的最后一句话,她听不清楚,海风太大了。   当夕阳铺满海面时,海天一色的美景令人陶醉。两人坐于游艇上,看着落日,消玉心里面的那点气也消了,“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   “因为你喜欢海,所以我特意租了一艘艇,喜欢吗?”   她感到幸福满溢,偏故意噘起了嘴:“某人不是说带我去看世上最美丽的水晶吗?”   他神秘地一笑,进了船舱,随后捧出了一个大缸:“就在里面。”   他把布拉开,月夜里,黝黑寂静的海面上闪起了一点微蓝,蜷缩的身子,莖蓝地绽放如一朵柔软美丽的水晶花。   “真是太美了!”消玉感叹。   “是很美他抬眼看她,她的眼里闪烁着最美丽的光芒,他的心一颤,正想吻她,镜中的自己说话了,“那是贪婪的光,你看她笑得多虚伪,她们都是一样的贪赛,你是明白的,Aaron!”   “Aaron!”似是一声悠长的呼唤,低低沉沉地从心底发出。他提议道,“伸手进去试试,它很喜欢人的。”   “哇,真的?我早想摸摸它了。”说着把手伸进了水缸里,他顺手把缸扔进了大海,“看一会儿就放生它吧。”   “好!”蓝色幽灵顺着她的手指缠缠绕绕地爬向手臂,她咯咯地笑个不停,眼看着那点幽蓝越来越浓,他絮絮地说起话来,“你一定对Anna的死很感兴趣吧!”   “哦,对了。”她想起了关于Anna背叛他的真相。“听我说完他诡秘地眨了眨眼睛,“Anna的水性非常的棒,所以当初她在海里夜游时,并没有腿抽筋,是因为她遇到了蓝环章鱼。”他顿了顿,“那种章鱼只有二三十厘米,但却是澳洲新南威尔士海域特有的,世上最毒的海洋生物。当游泳或潜水的人不小心踩到它,或者碰到它,它就会咬人。被咬的人无药可救,所以才会得最毒的生物之称。”消玉瞳孔瞬间扩大,“蓝环章鱼一旦脱离水面,可以活好几个小时,但因为脱水,它会暴躁,暴躁就会咬人。”一丝疼痛自脚趾头蔓延开来。他的笑,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可怕,“你很走运,如是被咬到脖子或手臂,四分钟内就没命了。看来你还可以听我继续说故事。”   消玉痛苦地倒了下去,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她的手压在甲板上,碰到f放在臀部裤袋的手机!她按开了拨给Stephen咖的通话键。   “Anna她爱慕虚荣,是一定要死的!我游到她身边,把蓝环章鱼放到她身上,她就这样沉下去了。还有Molise,我对她如此好,她也背叛了我,也受到了蓝色幽灵的惩罚,她们都该死!   “蓝色幽灵就是一杆秤,它会称量人的灵魂。好人,它会让她看到最美丽的东西;坏人,就毒死她。是不是很公平?”他轻轻抚着她的脸、她的发丝,“其实,你很幸运!Alex的好,与Aaron的坏,我都给了你。很公平是不是?”他拿起长鱼竿把蓝环章鱼一拨,扔下了大海,那一点惑人的莖蓝一闪,消失于海里。   所有的证据都消失了……   “待会儿我只要把深通水性的你推下海,然后再报警,船上没有打斗痕迹,我又可以如前两次那样脱罪了。从你带我去海滨餐馆想试我会不会游泳,我才发现,我爱错了你!”他狠狠盯着她,“你身边出现了那么多世家子弟,动心了吧,所以想快些摆脱我?”他用力扳起了她的脸。   消玉用尽全力摇头,泪水打湿他的手,那双眼是如此的可怜。现在,还是有办法救她的是不是?“Aaron,别让她的样子给骗了!”他的心中响起另—个声音。   “刚遇见你,你的名字让我起了怜心,消玉,总让人想到香消玉殒。那时的你有些面黄肌瘦,但仍乐观积极,又独立,我喜欢上这样的你。你就像只可爱的小章鱼,整天地黏着我,那时候我以为我们真的会在一起一辈子。”   他的脸上露出了Alex才有的温柔。消玉释然地笑了,她看着地上的本子和照片,只要他看他就能解开这个心结的。拯救他扭曲了的灵魂,这是她最后的心愿。   果然,他看到了照片,他捡起了本子,愤愤道,“那贱人只爱钱,有钱男人又怎样,最后还不是沦为了色魔。他对你的体香感兴趣,我一早就知道了,我一直放着你这个饵,就是为了诱捕他。说回Arma吧,所有人都很好奇她的尸体为什么几年后才出现,而且骨架保持得那么完整。”   “那是因为我曾潜水到中海海域底部,发现有艘船,我再把一只大章鱼用长钢索固定在沉船上,把Anna推向它,它恼怒地缠住尸体,然后拖回到沉船做巢,大章鱼在吃她尸体时中了蓝环的毒,而她则完好地卡在了沉船里。如果不是上个月有艘船沉了,打捞时可能碰到了那艘旧沉船,海水把她的尸骨带了出来,这个秘密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原来,我的好友竟然是个潜水高手!”   “谁?”Aaron回头,游艇旁漂着一艘快艇,Stephenson已站在了他身后。绳套准确无误地套住了Aaron,他被绊倒在甲板上,本子掉落于他的面前,他有足够多的时间看完里面的内容。   “我中午到你家时,你门没锁。我无意中看见你放在枕边上的《海洋生物大全》,而缺漏页刚好是蓝环章鱼的注释,你还在捕捉大章鱼里做了折页,而刚才我收到了她的卫星定位电话,就找过来了。关键在于细节!”他皱起眉,快步跑到消玉身边,她已经奄奄一息。   “原来,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Anna没有背叛他,错的是他!”   “呜一-”他大声哭了起来,“我是Alex,我错了!”   他匍匍来到消玉身边,不断地给她做人工呼吸。Stephenson知道,蓝环的毒,这世上没有解药,这种毒素使神经肌肉麻搏,片刻间就可致人于死地。对伤者必须不断做急救呼吸,直至送到能提供人工呼吸的医院为止。人工呼吸应持续约二十四小时,使人体内的血液得氧不断循环,以确保将所有毒素排出体外。   昏迷之前,她好像听见了谁在说话,像上次来访的警察的声音:“我们对他做过专业测试的,他明明不会游泳!”   “那是因为他的精神存在人格分裂,应该是他第一次受到女性欺骗时,他脆弱的心灵就崩溃了,造成了两种人格,一种刚毅、冷静、处事能力强,包括会游泳,?一种则热情开朗、善良活泼、单纯易受到伤害,而且不会游泳。我们对他进行测试时,他正处于Alxe的人格中,所以是真的不会游泳。”   “原来如此……”   “Alex怎样了?”消玉无助地看向Stephen賴放心,他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因为他疯了。他的世界太过于讲究公平,所以这是最好的结局。他又是那个善良,单纯的Alex了。”   “我想去看他。”   “等你康复!”   “可惜,没能留住这个孩子。”她抚摸着空了的腹部。她明白,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第8个故事 天蝎座:青云山意外事故   白鸿浑身是血地站在一旁,一道闪电从窗外划过,将这间血腥诡异的屋子照得一片惨白。   夷梦 第1章   难得的三天连休,白萱一大早却被手机铃声吵醒,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从床头柜上拿起电话,原来是一条彩信,发信人是她的堂妹白苹。她随手翻开,看到一张画面阴暗的照片,照片中仿佛是某栋建筑的楼道,栏杆是用木头做成的,上面的油漆已经斑驳不堪。   堂妹发什么神经,大清早发这莫名其妙的东西干什么?   她正打算关掉手机,那照片忽然动了,一个人惊慌失措跑过楼道,一边跑一边慌张地往回看,脸上满是恐惧,仿佛有很恐怖的东西在追她。   白萱吓得一激灵,睡意已经醒了大半。   原来这不是图片,而是一小段视频,视频里的女孩正是她的堂妹白苹。她翻看时间,发现这条彩信是昨晚半夜发来的,她晚上关掉了手机,早上八点半自动开机,这才发送成功。   白苹这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大半夜发这段视频给她?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拨通了白苹家的电话,是婶婶接的,她打着哈欠笑道:“小萱啊,这么早就来找苹苹玩儿啊?不过不巧,她不在家。”   白萱心口一凉:“她去哪儿了?”   “她和几个网友一起驴行去了,后天才回来。”   “驴行的地点是哪里?”   “听说是青云山里,具体是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挂掉电话,白萱又打给白苹的手机,生硬的女音在耳边回响:“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苹苹,这段视频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个简单的恶作剧,还是……   她咬牙想了一阵,拨通堂兄白鸿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白鸿到达她的家,她有些着急地说:“哥,我有些担心,苹苹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白鸿将视频反复看过,脸色也有些凝重:“苹苹不是个喜欢恶作剧的人,不过这段视频很奇怪。”   “哪里奇怪?”   “你想,既然苹苹在画面里,这段视频就不是她自己拍的。那么,究竟是谁拿了她的手机,又拍下视频发给你呢?”   白萱细细回想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忽然觉得背后发凉。她宁愿相信这只是苹苹一时兴起所开的恶劣玩笑。   “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鸿沉思一阵:“驴友们都是通过QQ群联系。你不是知道苹苹QQ的密码吗?咱们现在就回我家,进她电脑里看看。”   “婶婶那边怎么解释?”   “她有高血压,先瞒着。”   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白苹家,说来看_婶,婶婶并没有起疑,他们连忙进了白苹的房间,打开电脑,QQ里果然有一个驴友群。右上角挂着群公告:青云山,东经105.9。,北纬39。。   “太好了,有他们驴行的准确经纬度。”白鸿松了口气,“我们可以开车进去找他们。”   “等等,我先跟他们聊聊。”白萱一用白苹的号说话,群内立刻热闹起来,质问她为什么没去参加。她说她是白苹的堂姐,联系不上苹苹,很担心。群内的人嘻嘻哈哈地让她别担心,虽然他们去的地方有些恐沛,但绝对安全。   白家两兄妹互望一眼,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群员们发给她一个链接,她点开,只看了几眼,心就凉了。   在青云山中,曾经有过一个名叫长寿村的村子,村庄里的人寿命普遍很长,是名副其实的长寿村。但奇怪的是,周围几个村子的寿命却很短,青壮年们常常横死。村民们怀疑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就从山夕卜请来风水先生。风水先生看了山中的地形,脸色大变,说青云山的山势正形成借命的阵型,长寿村的位置正在命门之上,村中人的寿命都是从邻村借来的,因此靑壮年们才会惨死。想要破解这个阵法,除非长寿村成为无人村。   邻村的村民十分惧怕自己的命被借走,要求长寿村村民们搬出来,长寿村村民自然不愿意,怒火攻心的邻村村民们拿着武器冲进了长寿村,将村民们驱赶出去,但有一家人不肯屈从于暴力。   这家的父亲是小学的校长,德髙望重,他带着自己的妻子和一双儿女将自己锁在校舍里,邻村村民气急败坏,攻破校门,将校长一家残忍地杀死在校舍之中。   最后被杀的是十三岁的小男孩,他死在初二?三班的教室中,黑板上不知何时用白粉笔画了一只巨大的毒蝎子,小男孩一口血喷在蝎子图案上,正好在眼睛的位置。   血红眼睛的竭子,传说中会带来可怕的灾难。   长寿村废弃了,建国后曾有人想要进去居住,但没过几年村民们就相继患上怪病死去了,剩下的人陆续搬出村庄,长寿村再次废弃,这次,人们怀着恐惧称呼它为蝎子村。   而白苹所参加的驴行队,宿营地就是那所发生过血案的学校。   “哥,我们报警吧?”白萱着急地问,“苹苹也真是的,要驴行去哪里不好,却偏偏去那么危险地地方。”   “你要跟警察怎么说?苹苹去鬼屋冒险,被鬼追杀?”   “那你说怎么办?”   白鸿沉默半晌:“进山。” 第2章   告别婶婶,白萱坐上白鸿的旧金杯车,崎岖的山路颠得她连昨晚的晚饭都要吐出来。她一边晕车一边痛苦地问:“还有多久才到啊?”   “还早呢。”话音未落,白鸿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车子正在一个下坡处,随着惯性越来越快,白萱惊道:“哥,快减速啊。”   白鸿不说话,面如死灰。   “哥,再不减速就翻车了。”   白鸿侧过脸惊恐地看着她:“刹,刹车坏了。”   “什么?”   “这是二手车啊,已经大修过两次了。”车轮轧上一条树根,顿时翻了出去,白萱觉得天旋地转,只听得到自己和堂兄的尖叫声。   车子翻了几圈之后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白萱觉得像有一只巨大的手捏紧了自己的内脏,要将自己挤碎,耳朵里轰轰作响,除了这响声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在一片模糊之中依稀看见堂兄将自己扶起,拍打着自己的脸额。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然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面前的景色开始慢慢变得清晰。   布满污溃的天花板、冰冷的木头地面、腐朽斑驳的楼道栏杆,一扇扇挂着班级名的木门,她的心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千年不化的冰窟。   她在做梦吗?   狠狠拧了自己一下,很疼,不是梦。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惊惶地看着四周,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白鸿哥哥呢?   “哥!”她高声喊道,但回答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回声。   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根毛孔都竖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楼道口,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东西,低下头,她脸上仅剩的血色在瞬间褪去。   血,一滩猩红的血。   她终于忍不住,高声尖叫。   “萱萱!”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连忙回头,看见白鸿正从走廊另一头急匆匆地跑过来,满头大汗。她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扑进他的怀里:“哥,血,血……”   “别怕。”白鸿连忙安慰她,抱着她走进一间教室,让她坐下,她花了好一阵才终于冷静下来,哽咽着问,“哥,我们怎么在这里啊?”   “我们的车在半途翻了,你昏迷不醒,我只有背着你往山里走。走了大概有两三个小时吧,终于找到了这所旧学校。”   “苹苹他们呢?那血又是怎么回事?”   “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那血了,我怕苹苹他们出事,就先让你躺在走廊里,四处看了看,没见到任何人。”   白萱打了个冷战,那苹苹他们哪里去了呢?那摊血又是谁的?   “哥,我们报臀吧,就,就说我们出了车祸,让他们来接我们。”   “不行啊,我已经试过了,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那,那我们步行回去。”   “苹苹怎么办?”白萱无言。白鸿握住她的双肩,“何况很'决就要天黑了,在青云山里走夜路无疑是自杀行为,我们等到明天一早再出山。”   白萱只得点头,白鸿拿出一包饼干给她,让她先垫垫肚子,他再到处找找苹苹,并叫她不要乱走,这里不安全。他走后,四周乂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她看着面前这个空荡荡的教室,恐惧仿佛弥漫在空气里,如影随形,阴魂不散。   “叮铃铃——”熟悉的声音,她像触电一般跳起来,在口袋里摸了一阵,将手机找出来,发现屏幕已经摔裂了,显示收到短信,依稀可以看到两个字:苹苹。   是苹苹发来的!她连忙将短信翻开,但索爱的手机字非常小,再加上屏幕碎得像个蜘蛛网,只能辨认出几个词:楼梯、刀子、死了。   她觉得恐惧从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苹苹到底想告诉她什么?她査看发短信的时间,发现就在几分钟前,这么说刚才手机有信号?她又   拿着手机站在刚才坐的地方,信号栏依然一格都没有。她推开窗户,将手机伸出窗外,信号时断时续,她不得不翻窗出去,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巨响,她诧异地回头,看到一道人影从走廊上跑过,教室里几个烂桌椅被推翻了。“哥?”   没有人回答。   难道是苹苹?她又翻窗回到教室,将上身探出门去,往走廊上看了看,什么人也没有。一道光闪过,剌痛了她的眼睛。她从地上将那东西捡起来,是一根白金吊坠。   那是苹苹的东西。   “苹苹?”她慌忙对着楼道喊,“苹苹,是你吗?”   依然没有人回答,四周寂静得连鸟鸣都没有。她沿着木楼道往楼上走,阶梯有些腐朽,其中一级似乎被什么重物砸断了,断口还是新的。她满心疑惑地蹲下来,摸了摸断口,发现上面有黏黏腻腻的东西。   血!   苹苹出事了!   她咬了咬牙,跑上二楼,这层楼是初中部,她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看过来,终于看到了一扇斑驳的木门,上面挂着一块糊得几乎看不清字迹的铁牌子。初二?三班。传说中住着红眼蝎子的教室。   她犹豫了,该推开这扇门吗?她有种奇怪的预感,仿佛推开这扇门的时候,她就会失去一切。   可是还没等她下定决心,门忽然无声无息地开了,一股冷风迎面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当她看到黑板上的东西时,几乎就要忍不住大叫,但最后一丝理智令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那是一只蝎子,用白色粉笔画出的蝎子,尾巴髙高扬起,显得浄狞可怖。蝎子的眼睛部分是一团猩红的血迹。   “萱萱!”白鸿冲进来,白萱终于嘶声尖叫,扑进他的怀里,“蝎子,血红天蝎!” 第3章   “别怕。”白鸿一边安慰她一边摸了摸那团血迹,又凑过去闻了闻,松了口气,“萱萱,这不是血,只是油漆。”   白萱一愣,也凑过去闻了闻,很重的油漆味,像是刚刚涂上去不久。   “是谁画的,太没公德心了!”她愤怒地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白鸿哥,你说,这是不是个恶作剧?”   白鸿皱眉。   “苹苹和她的朋友们用假彩信将我们骗来,看我们被吓得团团转,而他们却在暗处嘲笑我们。”   “萱萱,你冷静一下。”白鸿安慰道,“我们换个角度想想,如果真是个恶作剧,说明苹苹没有出事,这不是很好吗?”   白萱不甘心地撇了撇嘴:“等她出来,我非好好教训她不可。”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汽车喇队声,两人一惊,冲到窗边,看到一辆大面包车停在校舍外,车门开了,下来一群人,从车上搬下很多仪器。   两人面面相觑,匆匆下楼,对方看见有人从校舍里出来,也吃了一惊。   “你们是谁?”一个头有些秃的中年人满脸怀疑地打量二人,白鸿说:“我们是来找人的,你们又是谁?”   “我们是《天蝎山谷》剧组的人,来拍电影。”秃头男冷冰冰地说,“你们找到要找的人了吗?找到了就赶紧走,我们还要工作。”   “还没有找到。”白鸿有些不悦,“我堂妹和她的朋友失踪了,在找到他们之前,我们绝不会离开。”   “随便你们,只要不妨碍我们拍戏。”说罢,秃头男自顾自忙去了。天色渐渐暗下来,旧校舍被剧组挂起了灯,各种灯光将这座原本就恐怖的传说庄园变得更加诡异。   白萱偸偷问剧组的一个工作人员,他是剧务,名叫郎晗,他告诉她,这只是个小剧组,导演叫孙秀,拍摄低成本恐怖片,这部《天蝎山谷》讲述的是一   群大学生来这里冒险时所遇到的恐怖事件。   拍摄开始,这一幕在初二?三班拍摄,大学生们来到旧校舍的第一个夜晚,最胆小怕事的一个男生莫名其妙吊死在这间受诅咒的教室里。   扮演那个男生的是个高大的演员,名叫卢东兵,白萱看着眼生,应该没什么名气。   他胸口上缠了不易察觉的黑线,被几个工作人员合力吊起。拍摄过程很顺利,不知道为什么,白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浑身不由自主地冒冷汗、发抖。白鸿抱住她的肩,轻声问:“你没事吧?”   白萱摇头,发现他的手也在颤抖。   忽然一声巨响,吓了所有人一跳,卢东兵从半空中摔下来,重重地砸在地板上,众人连忙上前将他扶起,问他有没有事。他痛得额头直冒冷汗,却强笑着说没事。白萱在心中立刻敬了他几分,现在不摆臭架子的演员已经不多了。   拍完了几场戏,已经是深夜了,剧组在校舍外宿营,白萱和一个女演员睡在一个帐篷里。女演员名叫朱馨,扮演其中一个大学生。白萱借了剧本来看,这是一个夺宝的故事。据说长寿村的人不愿意自己几代积攒下来的财宝被夺走,就埋在了学校的某处,校长一家不愿意离开,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守护这些财宝。   大学生们意外找到了当年留下的财宝,之后却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恐怖片。   “凶手是谁?”白萱将剧本翻完,奇怪地问,“为什么没有结局?”   “编剧故意没有写上结局,让我们在拍摄的过程中见机行事。你想,如果连我们都不知道结局,观众还能猜到结局吗?”   白萱不得不同意,这倒是个好方法。   朱馨神秘地说:“你知道吗,写这个故事的编剧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他的亲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他现在已经风烛残年,想要将这里的故事讲给世人听,于是出资拍摄这部恐怖电影。”   白萱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这个旧校舍里真的有财宝?”   “这个就没人知道了。”朱馨耸了耸肩,“曾经有人进来寻找过,只不过从来都没人找到罢了。”她拍了拍白萱的肩膀,“好了,睡吧,我明天一早还要起-   来拍戏呢。真是倒霉,签了公司后拍的第一部 戏竟然是这样的烂戏。”   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仿佛所有生命都已经放弃了这个可怕的山谷。   一片死寂。   白萱一向睡得很浅,很容易被惊醒。她做了个奇怪的梦,耳边仿佛有低沉的脚步声响起,她骤然苏醒,打开帐篷往外看了看,好像有人在二楼的某个窗户里走过。她抽了口冷气,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想要跟上去看看。   当她终于忍着恐惧提心吊胆来到大门边,朝里面张望的时候,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从身后伸过来,按在了她的肩上。   她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到孙秀正站在身后,阴阴地看着她,灯光将他的脸色照得阴暗森冷。   “孙,孙导演,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深更半夜的,你在干什么?”   “呢,我,我只是……”   “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出山,别打扰我们拍戏。”   被他那双冷冰冰地眼睛一瞪,白萱觉得浑身的鸡皮挖瘩都冒出来了,胡乱答应一声,匆匆回到自己的帐蓬,重新睡下。   孙秀站在旧校舍大门前,取出一根烟点上,背后昏黄的灯光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诡异的剪影。 第4章   第二天早上白萱是被一阵唷闹吵醒的,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帐篷里爬出来,看到孙秀正在和郎哈商量着什么。   她找到堂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白鸿说卢东兵不见了。”   “到处都找过了吗?”   “旧校舍里都找过了,我们正打算到林子里去找。萱萱,你和那个女演员就待在营地,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白萱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昨晚跑进旧校舍的黑影,难道那会是卢东兵吗?   等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回来了,白萱连忙迎上去:“怎么样?”   白鸿无奈地摇了摇头。孙秀气愤地吼:“那个小子一定是放我们鸽子了,来之前他就抱怨这是部烂片。”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戏也结束了。”朱馨耸了耸肩。   “他还要扮演一个怪老头,我连他的化妆道具都准备好了!”郎晗不满地喊,孙秀看了看白鸿,拍了拍他的肩,“好,就你了,你来补他的缺。”   “什么?”白鸿惊道,“不行,我还要带我妹妹回家。”   “你不是还没找到要找的人吗?”孙秀劝道,“等拍完了戏,我们帮你找。何况今天的天气有些怪,乌云密布,估计要下雨了,你们也不想冒雨走山路吧?”白鸿有些犹豫了,白萱拉了拉他的手,低声说:“我们不能让苹苹一个人在这里,我们要找到她。”   白鸿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答应了。吃完了午饭,剧组又开始拍摄,这一次是朱馨被杀。楼道里阴暗无光,她在长长的走廊上奔跑,惊恐地看着身后。乌云积得越来越多,天色也越来越暗,忽然一道闪电划过,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朱馨惊恐地朝窗外看了一眼,脚下绊了一下,狠狠摔倒。她挣扎着爬起来,却仿佛从地板的缝隙里看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失声尖叫。   “导演,剧本里好像没有这一幕啊。”郎哈说。   孙秀看着监视器屏幕,兴奋地说:“不要停,继续拍。”   朱馨的尖叫一声连着一声,孙秀大喊:“别光顾着喊,快跳起来逃跑!”朱馨果然跳了起来,跑向孙秀,疯了一般抓住孙秀的胳膊,惊惶地说,尸,尸体……”   “什么尸体啊,剧本里没有这句台词。”   “不,不,不是台词,地板下真的有一具尸体!”   鸿大惊,冲过去肌在地上朝缝隙里看,看见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和干枯得像树皮一般的脸。   “真,真的有尸体。”他回头对郎晗喊,?决把斧头道具拿来。”   郎晗吓得连忙将斧头扔给他,他抡起斧头朝木头地板一下一下地砍,随着   一声声沉闷的声响,木地板终于被劈开了,一股浓烈的腐朽味迎面扑来。   那是一具男尸,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具丑陋的干尸,身上还裹着蓝布中山装,面部扭曲狰狞,像在尖叫。   “他,他是谁?”白萱脸色惨白。白鸿吞了口唾沫,死死地盯着它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杨教授?”郎晗忽然说。   “杨教授是谁?”   郎晗找出剧本:“你们都知道这部电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吧?这里提到了一个杨教授,在解放后被打为了右派,下放到这里劳动改造。后来他莫名其妙失踪了,省里曾派人来调査过,但一无所获。那个年代很乱,也没有人深究。”   白萱接过剧本继续往下看,故事里的大学生们猜测这位杨教授失踪是因为找到了长寿村的财宝,被校长一家的灵魂杀死了。与他一同失踪的还有教授平时形影不离的笔记本,他从不让人看笔记本里的东西。有人猜测笔记本里有财宝的消息,找到笔记本就能找到财宝。但男主角找到了笔记本,里面没有藏宝图,全是画。   每一页,都画着一只毒蝎子。   “他心脏处有道刀口。”白鸿解开他的中山装,胸口上的刀口已经萎缩了,皱巴巴的,然依然能看出是被利器所伤。   “这里有本笔记本。”郎哈从尸体衣服口袋里取出一本褐色封皮的本子,众人都围上来,笔记本已经有些腐朽了,书页很脆,他小心地翻开,看见扉页上一行俊秀的小字。   “小心天蝎座的人,他们狡猾、残酷、有仇必报。如果你得罪了他们,就如同一脚迈进了地狱。”   就和剧本中所写的一样,后面的每一页都画着一只毒蝎子。   一种诡异的气氛在众人之间流转,既然杨教授从来不让人看他的笔记本,为什么编剧会知道笔记本里的东西呢?   除了杨教授本人,只有一个人翻看过笔记本。   那就是杀死杨教授的闪手!   “你,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朱馨颤抖着说,“这里是森林啊,又不是干燥的沙漠,为什么尸体会变成干尸?”   白萱打了个寒战:“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将他制作成千尸,埋在这里?”   沉默。   “我们报警吧。”郎晗说。   “就算报警,也已经过了追诉期。”鸿摇头,“这具尸体不过是给媒体提供了一个绝好素材罢了。”   孙秀忽然一拍手掌:“好!真是天助我也,这具尸体也用来拍戏。”   “什么?”郎哈立刻反对,“导演,您这是对尸体、对神灵的不尊重。”   孙秀怒瞪着他:“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不想干了吗?别忘了是谁让你进剧组工作的!要是没这份工作,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郎晗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只能嚷声。   孙秀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朱馨继续拍摄,白萱无法忍受他们如此摆布一个可怜老人的尸体,一个人独自坐在校舍门檻上看雨。   大雨滂沱,旧校舍正好建在一个洋地上,雨水从林子里淌过来,汇聚在门檻前,白萱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校舍要修这么髙的门檻了。   她发了一阵的呆,正在思考苹苹到底哪里去了,却突然看到一抹猩红。   门檻下的水中漂浮着一丝红色,她顺着这红色流来的方向看过去,一直延伸到树林之中。 第5章   树林里究竟有什么?   她站起身,走进雨中,瓢泼大雨顺着她的头发流淌下来,糊住了她的双眼。但她顾不得这些,一步一步接近那片树丛,她觉得自己在接近所有谜团的真相。也许,真相是残酷的。   但她义无反顾地拨开树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曾经常常挂着微笑,甜甜地叫她姐姐,可是现在它却被埋在泥土中,额头上满是鲜血,雨水冲刷掉   了埋在她脸上的土,令她苍白的脸更加浄狩可怖。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闷得说不出话来,甚至无法呼吸。尖叫就卡在喉咙里,她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也不知踩到了什么,   一屁股摔倒在地。   雨更加大了,她睁不开眼睛,只是觉得好冷,好冷。   糊   “萱萱,快醒醒。”有人轻轻拍打着她的脸,她挣扎着从梦魇中醒过来,看到白鸿的脸,“哥,告诉我,我只是做了个鹽梦,苹苹还活着,对吗?她没   有死!”   白鸿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哽咽道:“对不起,萱萱,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们,都是我的错。”   白萱放声大哭,仿佛要将这两天所有的压抑和不安都释放出来。白鸿默默地抱着她,脸上也满是泪水。当她终于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她再次看到了白苹,她已经被挖了出来,放在某一间教室里。白萱跪在她的身边,忍着泪检査她额头上的伤,伤n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她拔出来,竟然是一块木屑。   她想起那级断掉的木阶梯,难道苹苹是从阶梯上摔下来致死吗?她被人追赶,匆匆跑上楼梯,却一个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   追她的人是谁?和她一起来的驴友又到哪里去了?   “萱萱。”白鸿握住她的肩,“等雨停了我们就出山,去报聱。”   白萱抬头望着窗外,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孙秀似乎非常看重这部电影,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继续拍摄。白萱和   白鸿坐在白苹身旁,相顾无言。   这是他们生命中最长的一天。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了,白鸿为白苹盖上衣物,扶着a萱去别的教室休息,窗外电闪雷鸣,到楼道边时,一道雷响,电灯闪烁了几下,蓦地熄灭   了,吓得二人一激灵。   “别怕,是电线出了故障。”郎晗带着工具出去修电线,好一阵才回来,脱下雨衣,他一边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咱们带来的发电机和电线都老化了,   要是一直打雷恐怕够呛,大家注意不要靠近窗户。”   狂风骤雨中,旧校舍成为了一座孤岛,虽然这里邪门得很,众人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搭起帐篷,宿在教室里。   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将白萱从梦中惊醒,她觉得口中干渴,爬出帐蓬找水喝,却发现放在某个帐蓬外的鞋子少了一双。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个帐篷不是郎晗和孙秀睡的么?莫非他们出去上厕所去了?这样想着,白萱也有些内急,厕所就在走廊的尽头,但她却怎么都不敢一个人去,轻轻推醒了白鸿,两人提心吊胆地来到厕所,白萱蹲在便池上,忽然听见头顶有声音。   脚步声,极轻的脚步声。   二楼有人!   她匆匆出来,跟白鸿说了此事,白鸿皱眉沉思片刻:“你先回帐篷去,我到楼上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   “你一个弱女子跟着去只会拖我后腿。”白鸿拍了她的脑袋一下,“乖乖听话,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白萱迟疑了一下,只得回到宿营的那间教室,坐在帐篷里,心里很不安稳。二楼的那人究竟是谁,他大半夜地在楼道里游走,究竟有什么企图?难道苹苹就是被他所杀吗?   头顶猛然一声巨响,她像受了炮烙一般跳起来,剧组的其他人也醒了,纷纷从帐蓬中伸出头发生什么事了?”   楼上巨响不断,仿佛有人在打斗,白萱也顾不得害怕了,转身就往外冲,其他人也赶紧跟上,一行人跑上二楼,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剧组的人脸色倏尔大变:“导演!”   他们冲到初二?三的教室外,看见孙秀倒在地上,胸口插了把瑞士军刀,白鸿浑身是血地站在一旁,一道闪电从窗外划过,将这间血腥诡异的屋子照得   一片惨白。   但这不是最吓人的,最可怕的是,木制地板被拿开了一块木板,下面竟然   有一个小夹层,里面并排躺了两个人,一动也不动。   沉默了片刻之后,朱馨发疯似的尖声大叫:“杀人了!杀人了啊!”   郎晗带着剧组的人大吼一声,扑上去将白鸿按倒在地,白鸿喊道:“你们听我说,这是个意外!”   白萱失魂落魄般走到那个小夹层边,里面躺着的两人都是男性,其中一个她认识。   这人正是卢东兵。 第6章   白鸿被绑了个结结实实,白萱虽是弱女子,没有被绑,却也被牢牢看住。郎晗气势汹汹地质问白鸿为什么要杀人,白鸿急躁地说:“这是个意外。我陪萱萱上厕所,听到楼上有声音,就上来看看,谁知竞看到孙导演肌在初二?三班的地板上找东西。我想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就没出声。他把夹层打开,里面竟然有两具尸体,他看了看四周,想将尸体拖出来,我冲上去制止,问他为什么要杀人,他什么也不说就挥刀朝我扑过来,我和他扭打了一阵,回过神来的时候,刀子已经……”   “胡说!”一个男演员怒吼,“我们导演怎么会杀人,人一定是你杀的!”   “你们要相信我,人真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杀卢东兵?至于另外一个人,我根本不认识!”   郎晗冷笑:“你是为了藏在这校舍里的宝藏吧?你们自己说是来找人,谁知道是真是假?”   白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刀!我哥哥没有瑞士军刀,他不可能杀人!”郎晗脸色一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男演员低声说:“郎哥,好像孙导有把瑞士军刀,上次去瑞士拿奖带回来的……”   “就算刀是孙导的,也可能是孙导自卫,被你把刀夺了。”   白鸿气得脸色泛白:“你们看看卢东兵身上的伤!”   郎啥査看卢东兵的尸体,已经出现尸斑,看来死了有一天了,他胸口上有   一道很深的刀n,—击毙命。他用瑞士军刀比划了一下,伤口吻合。   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孙秀去瑞士拿的奖是他人生的里程碑,这把瑞士军刀对他来说有非常重大的意义,他一直随身携带,如果昨天丢失,他一定会闹得人仰马翻。   难道,真是他杀了卢东兵?   “不,不可能的。”朱馨不敢置信地摇头,“孙导怎么会杀人呢?他没理由杀卢东兵啊!”   “宝藏?”剧组的一个工作人员说,“孙导似乎很相信这里埋有宝藏,会不会是卢东兵发现了什么,孙导为了独吞财宝……”   郎晗喝止:“孙导不是那种人!”   “郎哥,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剧本真的很烂,以孙导的身份,为什么会接拍这种电影?”   郎晗无话可说,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白萱忽然想到,昨天卢东兵曾从半空中摔下来,正好就落在夹层的上面,   他发现地板下有夹层,还以为下面是宝藏,半夜去寻宝,谁知孙秀也发现了,   二人起了争执,于是孙秀就把他给杀了,打开夹层后,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财宝,不得已,他只能将卢东兵的尸体藏在夹层里。   “就算卢东兵真是被孙导所杀,另外一具男尸又是谁?”   郎晗俯身检查那具无名男尸,在他身上搜索了一阵,摸出一张身份证,死者名叫张杰,生于一九八三年十一月五日。   “鞋!”白萱指着男尸叫起来,“他穿的登山鞋和苹苹穿的是同一款。”   几个剧组人员围过来,其中一个说:“这种鞋是专业登山鞋,很贵,一般只有驴行狂热爱好者会配备。”   白鸿惊道:“难道他是和苹苹一起来的?”   恐惧如同藤蔓植物,在人与人之间滋生蔓延,朱馨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白萱喊道:“你们比我们先到,一定是你们杀死了他们,你们是杀人魔!”   “胡说!”白鸿怒喝,“那是我们的堂妹,我们为仆么要杀他们?”   “谁知道?堂妹什么的,不都是你们自己说的吗?说不定你们就是杀人狂,   以杀害驴行的人为乐!”   “你美国电影看多了吗?我们像这样的人吗?”   “够了!”白萱仿佛胀破的气球,瞬间的爆发力吓了所有人一跳,一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着她。她强打着精神说,“也许暗中隐藏着一个人,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在,他杀死了苹苹和张杰,他也打算杀死我和白鸿哥哥。可是这个时候你们来了,他一直躲在暗处,他想要将我们一个一个地杀掉,然后看着我们惊恐万状。”   “不要说了!”朱馨抱着自己的脑袋,美丽的脸因恐惧而扭曲,“不要说了!我不该来的,我根本不该答应拍这个烂片,我下个月十号就过二十五岁生日了,我男朋友要向我求婚,送我两克拉的钻戒,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白萱愣住了,回过头去看白鸿,二人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诧。   “我也是下个月生日。”白萱说。   “我也是。”白鸿说。   郎晗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沉默了片刻,说我也是。”   其他剧组人员纷纷互望.?“我们也是。”   “下个月是十一月,难道你们都是二十二号之前生日?”   众人面面相觑,白萱脸色白如冬雪:“我们……都是天蝎座的?”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朱馨的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是鬼,当年死在这座旧校舍里的校长一家的冤魂!他,他们要我们陪葬!”说到“葬”字时,她猛然指向黑板,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只粉笔画的蝎子仿佛正对着所有人狞笑。白萱抱住朱馨:“不会的,这个世上不可能有什么鬼魂,这是巧合!”   “巧合?十几个天蝎座的人聚到一个鬼地方,这种巧合的几率有多少?”白萱无言以对,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   “总,总之先把白鸿哥哥放开,现在我们要齐心协力。”   郎晗回头看了看白鸿,解开了绳子:“从现在开始,无论做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绝不能走散,明白吗?等雨一停,我们立刻离幵这个鬼地方!”众人相互扶持着走下楼去,经过楼道时,白萱又看到了那级被砸断的木头   台阶和地上的血迹。她停下步子:“等等。”   “又怎么了?”白萱将干涸的血迹抠下一小块放在鼻下闻了闻,“是真正的   血。”   “这里怎么会有血?”白鸿说,“我还以为是油漆。”   “苹苹就是从这里摔下来的。有人推了她一下,她的脑袋重重砸在那级台阶上,又翻滚下来,最后倒在这里。”   “够了,不要再说了!”朱馨仿佛要崩溃了,白鸿抱住白萱,“萱萱,不要再想了,这样下去我们也会发疯。”   白萱躲在他的怀抱里,浑身瑟瑟发抖。   这是他们一生中最长的夜晚,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电压不稳,灯光明明灭灭,闪烁不定,又为这恐怖的夜增添了一份诡异。   夜过去了一大半,大家撑不住,渐渐地睡过去了,白萱迷迷糊糊地仿佛陷人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四周黑漆漆的,像一口深不见底的锅子。   “萱萱。”她悚然一惊,猛然回头,看见苹苹满脸是血地站在黑暗中,朝她伸出手,嗓音悲戚颤抖,“萱萱,救我。”   “苹苹,告诉我,是谁杀了你!”   苹苹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她每走一步,鲜血都会顺着她的躯体往下淌,滴落在木制的地板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花。   “救我。”她的手奋力向前伸着,这个时候,白萱看到她握在手中的东西。那是一部手机。 第7章   白萱从梦中惊醒,吓得满身冷汗。   “萱萱,做噩梦了?”白鸿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有我在呢。”   “哥,跟我来。”白萱拉着他来到白苹陈尸的房间,在她身上翻找,白鸿皱眉,“你在找什么?”   “手机。”   “手机?你找手机干什么?”   “昨天我曾收到过一条短信,是从苹苹的手机上发出来的,但那个时候楼道上有血,她可能已经死了。”白萱没有找到手机,沉思了一阵,“走,去楼上看看   二人又来到初二?三班教室,两具尸体并排躺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昧。白萱却顾不得这么多,又在张杰身上翻找了一阵,当她的手摸到他的怀中时,脸色一变。   “找到了。”她拿出一只小巧的手机,背后贴着一张大头贴,白家的两个女孩在里面巧笑倩兮。   “如果我收到短信的时候苹苹已经死了,那么给我发短信的人就不是苹苹,而是张杰。”白萱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活着,为什么他不直接来找我们,反而要发短信?难道他被囚禁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条短信,白苹对手机进行过设置,每一条发出的短信都会储存进已发短信里。   她迫不及待翻出那条短信,脸色却变了。   “白苹的哥哥杀了白苹。”   白萱的胸口一片冰凉,双手无力,几乎握不住手机。她回过头,看见一脸阴郁的白鸿:“哥,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他骗我……”   “萱萱,你听我解释???…”   白萱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可怕的东西,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转身就往外跑,白鸿追出来,抓住她的胳膊:“萱萱,你听我说,这是个意外。我背着你到了这里,白苹和张杰却说这只是个玩笑,我很生气,和苹苹争论,一个不小心就……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张杰呢?也是意外?”   白鸿颤抖了一下,无言以对。   白萱突然觉得很害怕,原来她醒来之前,苹苹就被哥哥杀了。原来哥哥让她一个人待在教室里,不是去找苹苹,而是去杀逃跑的张杰。   他对她那么温柔,竟然是为了去杀人!   “你太可怕了!”她的胸口像被狠狠打了一拳,将白鸿猛地推开,白鸿后退了几步,在台阶上一脚踩空,仰身摔了下去。   沉闷的巨响之后,白鸿躺在楼道下,一动不动。   “哥?”白萱呆滞了几秒,冲了下去,将他扶起,却发现他脑袋上都是血,摔下来时正好撞到了那级断掉的台阶,尖锐的断口刺进了他的脑袋。   “不——”她凄厉地尖叫,窗外劈过一道惊雷,灯光蓦地熄灭,电线带着白光落下来,打碎了窗玻璃。   火光熊熊燃起,剧组人员全都冲出来:“失火了!”   “快走!”郎晗扶起白萱,朝大门跑去,奇怪的是,外面雨那么大,火却烧得极旺,已经封了正门,朱馨大叫,“是诅咒啊,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后面的话被崩塌的房梁生生打断。四周都是咳嗽声和尖叫声,白萱站在火中,灼人的气浪在她身边翻涌。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曾戏言,他们兄妹三人以后要死在一起。   一语成谶。   白萱睁开眼睛,看到惨白的天花板。   “萱萱,你终于醒了。”白鸿兴奋地抓住她的手,她茫然地看着哥哥,“你还活着?”   “当时我们出了车祸,你伤得很重,医生说你很可能永远都醒不了了。”白鸿的眼圈有点红,宠爱地抚摸她的头,“醒了就好。”   “苹苹呢?”   “她没事,都怪那个叫张杰的驴友,撺掇她跟咱们开玩笑。”   “那条短信……只是个玩笑?”   “萱萱,你别生她的气,她已经很后悔了。”   难道发生在天蝎校园的一切,都只是梦吗?   白萱愣了几秒,忽然哭起来。没有人死,真是太好了。   白鸿还以为她生气了,连忙安慰,她摇了摇头,侧过脸,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笔记本。   “这是什么?”   “这是我写的新小说,以旧校舍为舞台,发生的一系列杀人案。”白鸿将笔记本递给她,“你昏迷的时候,我一直念给你听。”   白萱翻开,扉页上写着四个清晰俊秀的字天蝎山谷。    第9个故事 射手座:人体星座图   他最看不透的就是星座,他害怕,有一天这样的星座图,同样被刻在自己身上。 第1章   月色如水银般倾泻在大地上,月圆之夜,夜晚好像白天一样明亮。   出租车走下髙速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小王不时瞥一眼腕上的表,早知道这位奇怪的客人这么多事,他宁愿少赚这几十块钱。   当小王在路边看到他时,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打车,他的脸枯木般没有一点儿精气神儿,面无表情,仿佛一座没有温度的雕像,生动却始终是没有生命的。他身穿一件深灰色大衣,上面满是褶皱,小王只以为是最新的流行趋势,却又觉得似乎与这位年近三十的成年人的气质不太搭配,他里面一件条纹衬衫露在外面,背着一个长长的包,小王猜测里面应该是乐器之类的,如果是音乐家,这样的打扮倒是无可厚非,搞艺术的不是看着都很莫名其妙吗?只是他那枯木般的手细长而枯瘦,上面一片的深褐色,又让小王觉得他该是一位画家,刚弄完涂料没来得及洗手呢。   小王那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   他不过是想在回家前多揽一份生意,赚一点是一点,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看着他的手臂伸在长袖子外面,职业特性让他觉得那便是在拦车了,于是他停了下来。   那男人转过眼睛看了小王一眼,他这才注意到,他那双毫无生气的眼仿佛是刚从坟慕里爬出的死人,那眼神让他浑身的艺术气息顿时消散殆尽,反而显   得阴气沉沉,让人浑身不舒服。   只是已经停下来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开走,于是便将脑袋伸出车窗:“坐   车吗了”   那人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径直打开后门,上了车。   车一直开着,小王问了几遍他要去哪里,他却一直一言不发,一直到过了半个小时,小王着急地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已经十点多了。   “师傅,你再不说去哪我只好开到公安局去了。”小王不得已只好对着身后的男人说,他懊悔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贪心。   那男人抬起头来,冷冷的目光瞄了他一眼,令小王欣慰的是,他总算是说了一个地名:“街心花园。”   车子在路上绕了半个小时,离街心花园却还很远,为了快点到达,他也懒得去绕路了,直接从高速上穿过,他宁愿多交几块钱的路费,也不愿再面对这个冷冰冰的客人。   然而没到街心花园时,他便看见身后似乎有辆车一直跟着,小王的心里渗出了一丝恐惧,不是碰上拦路抢劫的了吧,这时再看身后的客人,更觉得浑身直冒寒气,他的相貌跟抢劫犯多像啊,他身后背着的长长的黑东西,里面装的会不会就是凶器呢?   他更加希望快点到街心花园,他甚至想不要钱就将这个人扔下去算了,然而值得庆幸的是,下了髙速马上就看到了街心花园的一角,小王将车停到了花园的一片停车处,计价器上显示已经一百一十四块了,他还没等要钱,那人已经打开车门,扔下两百块钱,走了。   他的身影晃进银白色的月光中,更显得与夜半幽灵一样,让人一震,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王刚松了一口气,车门却突然被人强行打开了,他不满地抬头想骂,说不做生意了,却突然撞见了一章白色证件,上面瞀察局的标志让他彻底愣住了。“刚才坐你车的人呢?”警察问。   “走了,下车就朝里面走去了。”   “里面是哪儿啊?”   “就在那边。”他呆愣地伸手指着。   警察回头朝一个同事使了个眼神,后者便跳出车去,向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快跑过去。   小王好奇地看着蝥察,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人犯了什么事啊?”   警察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杀人了。”   小王一惊,身体上同心里一样,酥酥麻麻的,好像过了电,他知道他是后怕到瘫软了,轻轻擦了下额上渗出的冷汗,他更加呆愣。   “以后别什么人都往车上揽。”警察说着将一张A4纸扔进他手里,上面画着一个人,那张脸看着有点眼熟,“哎,不就是刚刚坐车的人吗!”小王惊道,接着往下面看:林一元,男,三十二岁,x省x市原体育队教练员,二零零九年十一月份杀死同队女队员后至今在逃,已接连杀害三人,特征:中短发,方脸,身穿灰色大衣,身背黑色长包,内有长箭,特发A级通缉令,悬赏通缉……   警察看着小王已经吓得没有表情的脸,轻蔑地一笑:“别怕了,他看来今天不想杀人,你不是还好好的。”   小王吓得冷汗直冒,可是已经没有力气去擦了:“是变态杀人犯?怎么这么久都没捉到。”   警察瞪了他一眼,意思真是多管闲事,这时去追逃犯的几个人已经回来了,那人摇摇头,灰心丧气地说跳进里面就不见了,真怀疑他是兔子还是人。”   几个餐察离开后,小王久久看着那张颇显沧桑的脸,又想起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心里却在纳闷,真的是变态杀人犯吗?   那自己怎么还活着? 第2章   市体育队的中午。   食堂里依旧是一派热闹的景象,一百来号人一齐午休吃饭,让本来就不大的食堂显得过于拥挤了。   经过一上午的训练,大汗淋漓的队员们却仍旧能嬉笑打闹,毕竟这些人从   小就是练体育的,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习惯了。   射击队的几个队员聚在一张桌子上,又说起了最近队里聊得最火的事情。第一个说:“最近看到电视上还在悬赏通缉,林教练真是厉害,这么久都没被捉到。”   另一个冷冷地哼了一声:“是啊,不仅捉不到,还让人家又来带走了我们体育队两条人命,造孽啊。”   “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恨咱体育队的,当初他在这儿干得不错,看着也挺老实的,听原来麵队的师姐说,他以前对人也很好的。”   另一个笑了笑:“你不知道天使跟魔鬼向来一体的吗,越是看着老实的人,心理往往越是压抑、扭曲,甚至我猜他还有些愤世嫉俗。”   这时又一个声音插进来:“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原来林一元暗恋他们射箭队一个女队员,两个人差了十岁呢,那女的不愿意,所以他就把她杀了,还把维护那女人的几个人都杀了。”   “就是后来死的那两个?”   “是啊,那个田秘书,总是笑眯眯的,跟谁都有礼貌,据说马上就要结婚了呢,就因为原来林一元想对那女孩动手脚,他出面说了林一元几句。”   “对啊,还有张会计,我们以前还老笑他四眼田鸡,上次看到他大冬天跳到水里救大学生,还上报纸了,也算是当了回英雄,形象大变啊。”   “哼,刚上报纸没几天不就被害了,还是没那个命。”   几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却见射箭队的十一名队员刚结束训练,走进了食堂,他们立即都静了下来,目前正在大街上乱晃的变态杀人犯,就是他们曾经最敬爱的射箭队教练,从林教练逃跑之后,整个射箭队都成了体育队的话柄。只要一看到他们,大家便马上想到个被称为“射手屠夫”的杀人狂魔,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带走了体育队的三条人命。   等射箭队的刚一走过,他们便又聚到了一起:“不过林教练杀人真是邪乎,听说都是用箭直接穿透心脏,每人都身中几箭,最奇怪的是,那几箭的伤口连在一起,正好形成射手座的形状。”   “所以他才被人称作是‘射手屠夫’啊!”   “哎,想想都够可怕。”   仰望天际,繁星点点,他最看不透的就是星座,然而现在他却能一眼看到那几颗明亮的星,他害怕,有一天这样的星座图,同样被刻在自己身上。   已经进入了秋季,冷风肆虐,他包裹起自己的身体,钻进巷子里,直觉上后面有人跟着他,他猛然回过头,却只有秋风卷起几片树叶,孤独地旋转着,这种感觉从一年前便开始有了,是他神经过敏了吧!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他年纪大了,越来越招架不过来了,他只想每天平平淡淡的,安度晚年,然而天不遂人愿,看着体育队越来越人心惶惶,他也愈加感觉到,他真的是力不从心了。   穿过小巷后,再拐一个弯,就到了他住的公寓,老伴去世三年,子女们也已经各自有了归宿,于是他孤独了下来,他越是向往儿孙绕膝,却越是难以达成愿望,毕竟时代不同了……   他独自迈上楼梯,六楼的髙度对他来说还能应付,儿子曾说他该换个房子住了,他却始终不愿离开,他喜欢眼前这座老房子,喜欢从六楼踩着那“咯吱咯吱”直响的木制楼梯,登上放满了盆栽的阁楼,然后顺着天窗看着星空的感觉。   今天如果不是那奇怪的声音一直在身后徘徊,他应该也会有这样的兴致。   走上楼梯的一瞬间,他便听见身后轻微的脚步声。   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他还没到耳聋眼花的地步,加上早年曾搞过体育,也算是身强体壮,他断定自己不会听错的。   颤抖的手拿出手机,他想给那个一直联系他的李警官打电话,这个幽灵总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突然到来,他似乎已经踩到了点子,总能找到人们最放松的时刻。 第三章   距离上次谋杀已经有两个月了,警察在这里守了一个月,却始终没有结果,他消失得无影无踪,真的好像幽灵一样。   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回来了,他却悄然而至,将死亡的恐惧,重新带到了这个城市。   昨天警察打电话来说,在监控器上看到他上了出租车,但是却还是没抓到他,只是已经肯定他就在这个城市里,替察特意督告他,让他最好去儿子家住。他是回来拿行李的。   电话刚刚掏出,身后的声音又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又迈了一步,仍旧没有声音,但是他心上的恐惧已经被点燃,他毅然地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里面的“廊嘟”声穿透黑夜,将寂静的楼道吵醒,至少有点声音,能让他觉得他还是安全的。   响了好一会儿,却没人接,看一看时间,怕是臀察局都在吃宵夜吧,他们总是这样的。   他于是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什么的,壮壮胆子快速向楼上走去,钥匙哗啦的声音响起,他边焦急地回头看着边寻找哪一把钥匙是自己公寓的门钥匙,可是越是紧张越是难以准确找到,终于找到了,他用颤抖的手打开了门,快速走进去关上门,却觉得在关门的瞬间看见了楼道里那幽灵一闪而过。   是他眼花了?还是他果然来了?   两个月前当他知道田秘书死于非命时,心里觉得自己是必死无疑了,警察的询问、体育队的忙碌,让他每天都觉得头昏脑涨,他记得林一元来体育队时很腼腆,他笑起来两排洁白的牙齿,让人一看就觉得印象很好。他是个爱干净的人,烟也不吸,酒也不喝,对生活质量很重视。   但是现在他那些美好的印象已经面目全非,当他看见赘察在监控器上找到的他的侧脸时,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们是认错人了。   他纷乱的头发好像枯草,面容枯搞,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骷髅般的大眼睛,让人一看就觉得浑身发凉。   从此这样的影子经常出现在他的遯梦里,以幽灵的姿态,不断地骚扰着他。   别人都喜欢叫他射手屠夫,只因为他喜欢在人的身上烙上那永不消退的星座图。   他知道林一元是不会放过他的,他的仇恨没人能够熄灭,他向来是个执著   的人,从前是执著在射箭运动上,现在是执著在杀人上。   他在厨房里随便往脸上淋了些水,将困倦和恐惧一并冲走,然后便开始动手收拾衣物,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套被褥,儿媳妇在那边已经放话,去住可以,要自带被褥,他们可没有剩余的给他盖。   他刚费力地将被子塞进大包里,却突然听见头顶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收拾遗物?”   他猛然一惊,险些倒在地上,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几乎每晚,那声音都   萦绕在他的M梦中。   他不敢抬起头,但是地上的影子已经让他明白,就是林一元。   他果然还是来了。   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头也不回地向里跑去,身后没有一点声音,他却知道那幽灵就跟在后面,房间不大,根本没有藏身之处,他边慌乱地掏电话边向阁楼跑去,楼梯的咯吱声更像是垂死的呻吟,剌耳地在耳边荡着,他一步迈进阁楼,冋身想要关门,却看见昏暗中那只大手将他推到门后,他跌在地上,手机也摔在远处。看着眼前带着兜帽的男人,灯光在他周围蔓延进阁楼,他眼前模糊,只能在心里依稀念一句,还是来了,便觉得浑身一瘫,干脆倒在地上放弃挣扎。   闭上眼睛感觉着那人越来越近,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就算杀了我……你也别想逃走……”   他听到林一元冷哼一声,阁楼下却突然有人闯进房间,大叫一声:“聱察,别动!”   他睁开眼睛,眼前却已经空无一人,天窗被打开,凉风呼呼地吹进来,发出悲鸣般的嚎叫。 第4章   当警察走进阁楼,只见体育队的王主任正站在天窗前,瘦削的身体好像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   “王主任,是射手屠夫来了?”一个警察问着的时候,李方圆已经走到窗前向下看去,只见黑夜中一个更加乌黑的影子顺着老楼的阳台遮阳板一层一层地跳下去,动作敏捷。   “别动!再动我开枪了!”他说着果然鸣了一枪,黑影却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下跳,三下两下便跳了出去,消失在巷子里不见了。   咒骂一句,回过身就对筲队的人说快去追,他则留下来照看这个孤独的可怜老人。   “你们怎么才来。”老人颓然地坐了下来,气喘吁吁地擦着一脸冷汗。   李方圆看了他一眼,道:“看到您给我打过电话就急忙赶来了。”刚说一句一个警员已经上来了,也是累得直喘气,过来双手扶着腰抱怨,“跑得太快了,开了几枪都不停,我看他是一点也不怕死了。跟一个不怕死的人斗,那不是找死吗!”   李方圆白了他一眼,“亏你还是警察呢,赶紧的,帮老爷子把衣服拿好,送老爷子走。” 第5章   已经是深夜了,李方圆才得以开着车往家里赶,因为这个神出鬼没的射手屠夫,他白忙了几个月,挨了几顿批,可是还是抓不着,就因为他太会钻空子了,可以说是无孔不入。   坐在旁边的同事小方缠住他要让他送她回家,他作为队长,面对队里最小的女同志,也只能承担起司机的伟大身份。   “队长,依我看,你们最近也不用守在王主任那儿,看那屠夫的作案手法,估计行动了这一次,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动作了。”小方边摆弄着车里的几盘老唱片边无聊的没话找话。   李方圆叹息一声:“队里最近一定会调人手来看着的,也不是我们说不去守就不用守的,万一这时候出点事儿,你我都担不起责任。”   小方撇撇嘴,十分不满李方圆这满是官腔的说法,随手将光盘放进去,《人鬼情未了》的音乐在夜半响起,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只是同两人聊的事情太不配套了。   “这个屠夫为什么总是盯着他们几个呢?看起来好像不成功不罢休的样子,杀了人也不赶紧逃,倒是跟我们警察玩起了猫捉老鼠。”小方乂奇怪地问道。   “他就是不怕死了,所以才不急着逃,有很多有心理疾病的罪犯,就是觉得跟警察这样斗着玩是一种乐趣,或许他就是种人吧,不然为什么总用什么星座图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来示威呢。”他说话的口气十分不耐烦,然而小方却没听出来。   “他是射手座吗?怎么对射手座情有独钟呢?”   李方圆摇摇头,“不是,不过他是用箭来射死人的,而且他本来就是射箭队教练。射箭的不就是射手?射手不就是屠夫?”   小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了,点点头又继续她的十万个为什么:“可是他   为什么非要杀那几个人呢?也没多大的仇恨。”   “看着是没多大的仇恨,不过我总觉得那几个人对第一个女孩的死,说得有点不清不楚。没准儿他们都是在说谎,杀人的原因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他将车停了下来,转头说,“你到了。”   可是小方还有问题没有问完,她歪着脑袋天真地看着李方圆:“你知道射手座的故事吗?” 第6章   射手座,又称人马座。位于银河系最亮的部分,银河中心,当秋冬交替的季节,它湮没在人们的眼际,同银河一起消失在墨黑的夜空,于是十一月中到十二月中,射手座的人们孤独守望……   传说在遥远古希腊的大草原中,驰骋着一批半人半兽的族群,这是一个生性凶猛的族群。半人半兽代表着理性与非理性、人性与兽性间的矛盾挣扎,这就是“人马族”。   人马族有位德高望重的美丽公主,每天都会为人马族的后人讲述祖先的故事,并预测未来,被称为先知。   有一天,希腊最伟大的英雄——赫拉克勒斯,来拜访他的朋友,这位幼年即用双手扼死巨蛇的超级大力士,一听说人马族的那位美丽公主,便迫不及待地要求见面。当他见到公主时,竟然克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他深深爱上了公主,然而人马族的传统向来是不允许族人与外人通婚的,故此公主宁死不从,赫拉克勒斯大怒,竟用强暴羞辱了她,公主含恨而死。人马族的族民们愤怒了,向赫拉克勒斯声讨,然而所有族民在一起都无法打败赫拉克勒斯,这时人马族的英雄喀戎心中激愤,便拿起弓箭,一箭射中了赫拉克勒斯的肩膀,赫拉克勒斯愤怒中将喀戎杀死了。   宙斯知道这件事,也觉得赫拉克勒斯做得不对,却无法惩罚他,因对人马族心存愧疚,便将射手座封为十二星座之一,坐落在银河上最美的中央。   喀戎也因此得以在射手座的中央永生。   人马族半人半兽,心智也是矛盾挣扎的,至今人们都在讨论,赫拉克勒斯并非有意害死公主,公主乃是自杀,到底喀戎应不应该将愤怒的箭射向赫拉克勒斯。在非理性与理性的抗争中,喀戎也是很矛盾的,因此每到夜晚,射手座总有一颗星闪烁得最厉害,那便是喀戎为此付出的眼泪…… 第7章   一排排的墓碑竖立在一片苍茫的原野上,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繁盛的人群,只有远处质朴的农民在辛勤耕作。日出日落,周而复始,他们总算在死后找到了一片宁静的土地,不管他们生前是贫是富、是好是坏,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是平等的……   王主任迈着蹒跚的脚步慢慢地向里仔细看着,自从她长眠在此地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过来看她。刚过了一年,总是不断地逃避着死神追赶的他,好像老了十岁。   风静静吹过,将他一头苍白的发吹得四处乱飞,是谁在向他哭诉,是谁在他耳边呼唤?他知道,他早该来看她一眼,却总是没有那个胆童,说起来还是越老越怕死了。   他终于在一片白色的墓碑中找到了属于她的那一块,上面有些泛黄的照片上,她笑廢依旧,他能想起她刚进体育队时,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他那时候心疼她一人孤单在外地,还请她去家里吃饭,日后她越来越漂亮,渐渐成为体育队里的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谁见了都会垂涎。   叹息一声,他悲痛地低头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照片,嘴里喃喃道:“还是个孩子啊……是个孩子……”   突然,他发现墓碑下面刻着一行小字,模糊不清,他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仔细地看着,终于能够看见:射手座消失的夜晚,你也随它一起消逝……   他讶异地抬起头,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射手这两个字现在是他的软肋,他怕死了这两个字,怕死了那如同屠夫般的射手。   他这时瞥见,她的墓碑上有她的出生日期,她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三日,他恍然想起,那天,正好是十一月二十三日,原来,那天是她的生日。   他慌忙走下墓地,不敢回头,然而脸上已经止不住老泪纵横,悔恨的心越来越膨胀。   “闺女啊,是我害了你啊。” 第8章   十一月在灰暗中到来,当大街上的人都开始换上冬衣,有一个人却仍旧是一身深灰色的大衣,从来没有换过。   他在人群中低头前行,忙碌的人群没有注意到他,他也不想注意别人。   当苍白的日头渐渐落下,他隐没进黑夜中,依旧前行……   当那一箭射在他前面的柱子上时,王主任正迈着步子向上走,他刚刚从儿子那里被赶出来,他的衣物被褥还在手中没能拉上楼梯,然而他这一箭让王主任完全瘫软在地,他回过头看见那黑夜中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立在身后的男人,身体止不住战栗。   “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他什么都不顾了,只想着跪在地上求饶,泪流满面,“就算你不来结束我,我也没几天活头了,我求你,看在我们也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   然而面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他抬起头来,空气中仍旧弥漫着冬日的前奏,一股股剌骨的寒风顺着他的衣袖灌进衣服里,浑身冰凉,他的心却更加寒冷。   他是来繁告他的吧? 第9章   当体育队听闻王主任要办理病退时都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刚刚五十多岁的王主任也要提前退休,他在体育队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对所有队员都好像对自己的亲人一样,他老伴还在世时,他还经常接那些不能回家过节的队员去家里一起过节,这个朴实无华的老头,在众人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好氏辈、好前辈。   可是大家都知道,那个射手屠夫在追杀他,同样是因为他曾经对那个女孩太好了,总是维护着她。   王主任一走出办公室,大家都围在外面看着他,依依不舍,王主任只是微微地笑,挥挥手,“大家都回去继续努力,我老了,跟不上你们的步伐了,只好提前回家了。”   王主任憨厚的笑容让大家更觉得伤感,有人过去拉住他的手不舍地说道:“主任,你不在我们会觉得少点什么的,平常我们训练累了,也就您老能给我们送水去,其余哪个领导还像您这样体恤下属啊。”   王主任笑着摆摆手,“慢慢就适应了,你们也不能让我老成这样还病歪歪地给你们送水吧,以后会有更好的领导关心你们的。”   他穿过人群,看着人们激动的目光,心里也泛着酸,这个他工作了三十年的地方,他是看着它成长的,辛勤三十年,他尤私奉献r三十年。只自私了一回,却毁了一生,难道这就是命?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门口等待他的人中,还有李警官,他一怔,却马上恢复了笑容,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李警官这么忙还在送我,真是对不住啊。”   李方圆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走进了走廊里,然后说,“祝贺你退休,不过你现在恐怕还不能安心养老啊。”   他愣住了,抓着李方圆的手也有些松动,李方圆继续笑了笑,“因为我们这几天回过头去调査第一个死的那个女孩,叫秦蓉的,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她死的那晚,好像正是您老出差回来庆功的晚上。”   老人呆愣地点了点头,忘了说话。   “她有没有去跟你们一起庆功?”李方圆犀利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让他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有……吧,好像有……”他含混不清地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一直称她死前没见过她?”李方圆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人颓然低下头:“这个……恐怕我记性不太好……”   李方圆无奈摇摇头,“看来您老最近不能出这个市了,就安心在家等着吧,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会再去找您的。”   说完,李方圆便撇开他的手,摇着头向外走去,老人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已经如一片死灰,想要掩盖的,最终还是会公布于众,他的一生,都要毁在那次庆功上了。 第10章   当射手座再次湮进夜幕中,十一月二十三日,这个射手座的第一个夜晚来临了。   王主任坐在阁楼上,看着满屋子枯萎的盆栽,手中拿着一杯已经喝了一半的啤酒,而他的脚下,已经横七竖八地摆了好几瓶,他的神智也在親忽不定,慢慢摇摆。   “出来吧,出来吧,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你不就是想让别人都知道吗?出来吧。”他对着天窗胡乱地说着,眼神迷离。   “反正我也注定是晚节不保了,就算你不把我杀了,我也没脸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他继续往嘴里灌着啤酒,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黑影,嘿嘿一笑,“我就你知道你今晚一定会来的,她的生日,也是她的忌日。”黑影没有说话。王主任继续说道,“我真的错了,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喝那么多酒,我是自私,我贪心,我一直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有个好名声,直到我走了,他们还能记起我。那天晚上要不是田莹一直劝酒,我也不会喝糊涂了,忘了分寸,要不是张会计把她带来,我也不会突然忘情……我一直很喜欢小蓉,不过我知道我已经是长辈了,她还是个孩子,我现在懊悔啊,田莹和张春来是推我进这个局的人,他们就是为了有这么一个把柄威胁我,好让我帮他们掩护窃取公款的行为。”   那天的情景如今在眼前已经模糊,他只记得田秘书不断地劝他喝酒。而田莹,总是那么会说话,是酒桌上的交际花,他被她一句一句的恭维说得心花怒放,已然忘了时间,也忘了尺度,不断喝着,直到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模糊了。   然而蓉蓉出现在眼前时,他却能清晰地看见她那美丽的笑容,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从他看蓉蓉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妄念,所以才将同样酒醉(或者不仅仅是酒醉?也许,她也是中了那两个人的阴谋)后的秦蓉送到他房间里……第二天醒来时,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对这个小姑娘做出了怎样卑鄙的事情,但是一切都晚了,次日早晨醒来后的秦蓉哭得两眼通红,那样子他永远也忘不掉,直至秦蓉夺门而出,他仍在发着愣。然而,当田秘书和张春来带着奸诈的笑容出现在眼前时,他只能悔恨地低下了头。可是他们不依不饶,说如果他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要把这件丑事公布出去。   他早就知道那件事会毁了自己清白的一生,他如今每天活在痛苦和悔恨中,但是他知道他罪不可赦,对他怎么样的惩罚都不够,田爱那邪恶的声音总是会在他耳边飘荡,时刻提醒他,“你强奸了秦蓉,你已经洗不干净了……”   黑影默默地举起了箭,却始终没有射出来,老人低着头,痛哭流涕,“小林啊,我要是早知道你们是一对,早就成全你们了,也就断了对小蓉的念头,你说我们共事了十几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最重的是名声,我最怕的是坏了名声,可惜,可惜啊……”   面前的黑影“哼”了一声道:“她才是可惜了,你不配。”   他漠然的声音让他一震,愣了愣,终于抬头道,“是啊,我不配,我这么大年纪了,她还是青春年华啊……是我害了她,要不是我这么糊涂,她也不会因恨自杀……”   风吹过天窗,阁楼里都是咯吱咯吱的响声,声声凄然,就好像是冤魂的哭诉,他抬起手来,将胸膛露在外面,“你射死我吧,我愿意死在你手里,也算是对她的一个交代。”   黑影微眯着眼睛,他眼中血红的仇恨已经扩展到最大,面前这个将他害到今天这样地步的魔鬼,如今正在等着受死了,然而他举着弓的手却颤抖着不听使唤,他还是在矛盾,他依旧不知道,他该不该这样做,从一开始,他举起了这杀人的弓箭,他便处在迷茫的边缘……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有什么动静,他转头的瞬间,手中的箭已经飞了出去,一声闷哼,面前的老人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枪响,他手中的弓也掉落在地,而他的手上,已经鲜血淋漓。 第11章   滴答,滴答?…“   地上的音乐盒悠扬地唱着,那蓝色的水晶球中射手座的标志如梦似幻,他呆呆地看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李方圆将他带走的时候心里也十分同情他,看着他那一身邋遢,同昔日照片上的他已然判若两人。   这个为了给爱人复仇的潜藏在黑暗中的杀手,在仇恨的最后却付出了自己。   王主任被杀害的消息在体育队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仅仅是他的突然遇害,更多的是他背后的故事——所有人都惊异于他内心的隐忍和晦暗,万万想不到一个看着这么好的老人,竟然曾经干过^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害得一个女孩悲痛自杀,于是所有的同情都付诸于那对苦命的鸳鸯身上。   只是对于“射手”该不该这样复仇,争议颇多。   但已经身在监狱的林一元,对外界无论是同情,或是愤慨,都已经再也听不到了,他所有的行李就是那身破旧不堪的灰色大衣,上面有他爱人的味道,也有仇人鲜血的味道,再就是那个射手座的水晶音乐盒,夜半时分,总会听见那悠扬的歌声,在污秽横生的监狱里催人泪下……   他自从来到监狱,便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默默地认罪签字,对警方的控诉,没有一句反驳,他必死无疑,无论他是为什么杀人。这一点,在他幵始复仇的时刻,就已经心知肚明。   也是从那时起,他便已经决定,一句话也不会说,死守住那个秘密,只因为他想让人们心中永远存留着那个女孩纯净的样子,他相信蓉蓉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否则,她也不至于会走上绝路了。   只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件往事的真相如今已经大白天下,他精心保守的所有,都变得不值一提。   嘘,那也不要告诉他,就让他静静地守着爱人最后的承诺,默默地迎来死亡。   那天来临的时候,他微眯着眼睛,回忆起遇见她后的所有。   她给他的生命带来色彩,她让他的世界恢复了生机。   他们相差十岁,他们害怕外界的言论,所以他们悄悄地恋爱,爱情成为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她在射手座消失的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她曾经微笑着说,射手座的她注定要当个射手。   他们迎来相识以来她的第一个生日,他佯装忘记,却为她买了个射手座的水晶音乐盒,他等在她回家的路上,满怀希望地想着她惊喜的脸,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扑在他的身上,痛哭不止,她对他说出秘密时,心已经死了,他却没有发现。   最后她带着淡淡的笑容,手里握着他的水晶球,轻轻说了一句:“射手,不就是屠夫?”   再见她时,她已经满身是血倒在浴室里,他怀抱着她倕硬的身体,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为她复仇。   于是他以射手的名义,将那些害她的人全都杀死。   虽然鲜血流在他的手心时,他也会悲痛地想哭,他用他钟爱的弓箭杀了人,他已经是一个屠夫,她才是射手……    第10个故事 摩羯座:另一个自己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他,杀了他……   邢菜菜 第1章   下午三点的时候,一股异香扑人了我的彝孔。我抬起头,一个穿着时笔、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映入眼帘。   “姜医生……我……”小刘紧跟其后,支支吾吾地说。   我向她摊了摊手,她“哦”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顺手拉上办公室的门。“您就是姜医生?”她转身坐下,身体微微后仰,摆了一个更加妖媚的姿势。她的声音很软,像是要将人的神经辗转后揉碎,或者让人慢慢入睡;她的声音很柔,仿佛带着某种催眠的味道。   “嗯,你好。”我扫了她一眼,精致的脸如画一般,她的眉毛很细,像两片柳叶,嘴角的那颗朱砂痣也随之舞动,整个人显得更加妩媚起来。   “这里可以抽烟么?”她从包里掏出烟卷和火机,淡淡地问道。   我摊摊手,“不好意思。”   “哦。”她知趣地将烟卷收拾好,接着将手放在膝盖上。   那是一双修长的手,指如削葱根。   “不好意思,姜医生,我招呼也没打就走进了您的办公室。您也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多多少少是有点与众不同的。所以,请原谅我的与众不同。”她说着,嘴角微微想起,脸上露出了浅浅的酒窝。   我微笑着点点头没关系,我很乐意帮助你。”我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笔,一副认真的样子。   她四下看了看,忽然就显得紧张起来。等她确定周围没有人窃听的时候,她才微微舒了口气,小声地说:“姜医生,我遇见了一个大麻烦。”   我认真地凑向前去,我甚至能闻得到这个女人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味,“那是个什么麻烦?”我故意说得很轻松。   “我梦见……”她支支吾吾起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我梦见……我死了……”她说着,蜷缩在沙发里,手指抖个不停。   “是么?”我假装惊恐起来。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总是看见自己全身赤裸地躺在一个红色床上,胸膛上插着一把刀……”   “嗯?”   她点点头,“这个梦困扰了我好久,我已经连续三个月都做这样的梦了。每一次我都想将床上的那个自己唤醒,但是每一次等待我的都是胆战心惊。我知道,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像梦中一样,躺下去,再也醒不来了……”   我静静地听着,分析着这个有着精致容貌的女人的状況,我知道,她有着强烈的精神抑郁病以及强迫症,她将梦中的情景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我故做轻松地问道。   她皱了皱眉头,重复道:“不开心的事?我好像从来没有遇到开心的事。”接着,她似乎想起什么,舒了口气,“我知道,姜医生,你一定也把我当成了—个精神病人,但是,姜医生,我没有精神病,我很健康,我也很正常,我之所以来找你然后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我梦到下一个要死的人就是你!”我像是接受事实一样,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那么后来呢?”   “后来?”她显然有些意外,“没有了后来……后来,我们都变成了尸体,一具尸体能有什么未来呢?”她冷笑道。然后兀自站起来,将一张名片递到我的面前,“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炸!”接者便缓缓走出了办公室。 第2章   我扫了一眼那张名片:董沁,某杂志社编辑。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精神病患者!   我叫姜楠,典型的摩羯座男子。如你所知,摩羯座的人通常都很健壮,有过人的耐力、意志坚定、有时间观念、有责任感、重视权威和名声,对领导统御很有一套,自成一格,另外组织能力也不错。和其他土象星座一样,是属于较内向,略带优郁、内省、孤独、保守、怀旧、消极、没有安全感,也欠缺幽默感,常会装出高高在上或是严厉的姿态以掩饰自己内在的脆弱的人。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摩羯男,顺利地开了家心理咨询室,并亲自担任主治医师,而今年我刚好二十五岁,依旧单身。   下班的时候,我又在涔询室门口看见了那个叫董沁的女子,她像是刻意在等待我下班一般。   果真,还未等我走下台阶,她便急匆匆地走到我的跟前,煞有介事地说:“我忘了告诉你,晚上的时候千万不要出门!”   我笑了笑,“为什么?”   她的脸色忽然就变得苍白,“因为你会看到另一个自己……”   “那很好啊,两个自己就不显得孤单了!”我打趣道。   “可是,他将会代替你,而你将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她的声音很轻,似乎还带着一丝的颤抖。   “呃,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笑着说,上下看了她一眼,我坚信,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在我的眼里,她已经不仅仅是个精神病患者。   她点点头,然后自顾自地走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叫住她,“嗨,董沁,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她一愣,“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笑着将她请进了我的车里,然后在她的指引下,朝她所住的地方驾驶。   说来也怪,虽然我在Z市居住了七八年,对这个城市也算是相当了解了,可是董沁所指引的位置,我却并不清楚。   难道是Z市刚刚开发的都市村庄?可就算是都市村庄的话,我也不至于这么陌生啊!但我并没有向董沁提出我的疑惑,毕竟,没有男子愿意在一个漂亮的女人面前显露他的无知,除非这个男子是傻子!   “就这里。”她忽然开口道。   “到了?”我确认一下说。   “嗯。”她莞尔一笑,“谢谢你!”然后轻飘飘地打幵了车门。   “对了……要不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叫住她。说实话,这些话真的不像是我的风格,但是今晚我竟然有点丢魂落魄地送一个女患者回家之后还打算请她吃饭,我真不知道等我们吃完饭之后我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比如到她屋子里喝杯茶,再比如以找出她心理问题为借口对她催眠,再比如上床。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觉得心跳加速。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她皱着眉头说,“可是我怕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是一起吃顿饭而已。”我像是突然看到了曙光般激动起来。   “不是”   “没什么啦,一起吃顿饭聊聊而已。”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得回去!而且必须得回去!”   “为什么?”我疑惑道,这个“必须”有点突然。   “因为我家里还有一个人,需要我照顾。没有我在,他会饿肚子的。”   “哦。”   “记住我说的话,晚上的时候千万不要出门!”她忽然凑到车窗前,非常认真地说,接着便一声不响地转身走了。 第3章   我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突然觉得有些失望。这些失望不是因为她所说的那番话,而是源于我所有的想法都变成了泡影……但是我还是很愿意跟这个女人周旋下去,哪怕她果真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并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幵到了夜店。   你也知道,单身的男人难免会寂寞,而喧哗的场所是我们的心理依赖。哪怕那里有多嘈杂,哪怕自己有多寂寞,可是和一群人的寂寞相比,自己的那些寂寞又算得上什么呢?   夜店一如既往的喧哗。   我坐在柜台前,点了两杯啤酒,眼睛不经意地扫到舞台,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舞台中央。夜店里的背景音乐骤然停了下来,整个夜店忽然就变得寂静了。   “现在,我来给大家讲个故事。这个故事很短,但是如果你细细想的话,会很长……”观众没有人反驳,似乎大家都很期待那个很短但又很长的故事。   “一个女人总是梦见自己死掉了,后来她把这个事情告诉一个男人,当她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梦里死掉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这个男人……”台下唏墟起来,有人说:“这算什么故事!”   她并不反驳,相反依旧挂着淡淡的笑,轻轻地说:“这天晚上,这个男人回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很明显,这个故事是讲给我听的。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夜店里嘴杂的音乐又响起来了。不知道何时董沁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我的脑海里却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说她家里还有一个人需要她照顾,如果她不在的话,那个人会饿肚子的;她说,这天晚上,这个男人回家之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家里的那一个人就是她自己?   想到这里,我愈发觉得恐惧。   回到寓所时,已半夜时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晚很黑,黑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董沁的那句话:“晚上的时候千万不要出门,因为你会看到另一个自己。”我回过头朝后看了一眼,身后没有人!   我微微舒了口气,然后打开了寓所的大门,开了灯。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我便惊恐地后退了出去。 第4章   一场虚惊。我的确看到了我自己,不过是存在镜子里的自己,正对着门的是一面镜子而已。   我舒了口气,然后关上了门。   就在这个时候,我心里忽然感到一丝凉意,室内正对着门明明是没有镜子的!那么这镜子……   我猛地回过头,看见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   我觉得不安起来。这种不安夹杂着恐惧与疑惑,是谁将这面镜子移到我屋内?   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也只有这个女人有我家房子的钥匙。   我掏出手机拨出了那个女人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她懒散的声音:“喂,姜楠,什么事?”   “你今天来我家了?”我迟疑了一下,问道。   “去你家?你说是现在?”很明显,她误解了我的意思。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重复一遍说道:"我是说你今天是不是来过我家?”   “哦,没有啊!我都没有你家房子的钥匙了。”   “钥匙呢?”   “丢了……”   我挂了电话,仔细检査了一下室内,没有丢什么东西,只是多了一面镜子,还有这样倒贴的贼?我想着,不由得觉得心里发笑。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我一直想着那个叫董沁的女人,还有这个女人所说的每一句话。越想我越觉得无法睡着,于是,我索性爬了起来,   打开了电脑,我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无聊的时候跟人刷屏聊天,特别是跟女人   聊天。   我刚登陆QQ便传来了一阵轻咳声,是一个叫“若离”的好友申请,我通过之后见其在线,便给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符号。   她并没有回复我。   我又发了一句:“你好!”但是,对方依旧没有回复我。   于是,我便翻阅QQ在线好友,很奇怪,今晚大家竟然都不在线!   接着我又将注意力放到这个叫若离的身上,她的QQ签名里写道:“好可怕,我被自己吓倒了!”   这原本是一句很简单的话,但是我忽然想起那个叫董沁的女子所说的那句话:“这个男人回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就在我觉得索然无味,打算下线的时候,若离给我发来了讯息:“你好。”“你好,能聊聊么?”   “当然可以,我很乐意!”我感到一丝窃喜。   还没等我回复,她又发来了一条讯息:“你想看看我的照片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   很快,一张照片便映人眼帘,那是一个有着完美身材的女人,照片里显露出来的是她的身影,没有穿衣服的背面,如丝绸般的皮肤让人有种想抚摸的冲动。很明显,这个女人是在挑逗我!   “很漂亮的身段,我在想,这样的女人会有一张如何精致的脸!”   “那你想不想见我?”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半个小时之后,绿城广场见!”   接着她的QQ图像便忽然变暗了。   我盯着那张赤裸的背面照片,抨然心跳,于是便匆忙收拾一下开车朝那里   赶去…… 第5章   我在绿城广场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但是,还是没能等到那个妩媚的身体。这个时候我才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我甚至连这个女人的电话都没有,更何况我所看到的只是一个背面,我能凭借一个光着的背后来判断一个人吗?   我舒了口气,原来我是太过于寂寞、太过于孤独,我总是帮一个个精神病患者走进一个阳光灿烂的世界,可是我却没能帮助自己走出去!甚至越来越陷入这种病态的孤独之中,我不知道只是跟我所属的星座相关还是我本身的心理   问题。   一道辆娜多姿的身影在橘黄色灯光的照耀下缓缓向我走来。我心头一阵欣喜,莫不是那个女子没有爽约?   可是等她走近我才骤然发觉,这个女人我认得!是董沁!难道刚刚在QQ上给我看了她赤裸的后背的女人就是薰沁?   “嗨,董沁!”我向她打招呼说。   她一愣,然后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在喊我吗?”   “怎么?难道你不叫董沁?”我打趣道。她摇着头,波浪般的头发也随之摆动,“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哦,那么,小姐你这是在等人吗?”   “是的。”她漫不经心地说着。   “一个叫俊浩的人?”   “你怎么知道?”她显得有些意外,上下打量着我,接着问道:“不要告诉我你就是他!”   “你是若离吧?”   她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我笑了笑,脑海中竟是乱七八糟的,她明明就是董沁,可却否认自己是她。难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细微到嘴边的一粒朱砂痣?   这个叫若离的女子坐在我的身边,她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满脸媚笑地看着我说:“帅哥,我很寂寞,真的很寂寞!”   这声音很熟悉,但是跟董沁性格的反差相差甚远!   我忽然觉得鸡皮疙瘩爬遍了我的周身,原本很有情调的夜晚变得有些胆战心惊,这个时候我骤然想起薰沁说的那句话:“你会看到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自己……”   这个跟董沁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到底是不是董沁?如果是她的话,她为何不承认?难道是?我忽然感到不安起来。于是匆忙爬进车里,驾车离开!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董沁的话,那么她有着多重性格多个面具,她甚至会将刀子刺进我的心脏,甚至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如果这个女人不是董沁的话,那事情变得就更复杂更可怕了!   我真想不好接下来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但是我知道我现在能做的就是避开这个叫董沁的女人,不管她长得有多么漂亮。   有的时候越是美貌如花的女子心越狠。 第6章   说来也怪,这个叫董沁的女人像是忽然之间从我的世界消失一般,不过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因为我畏惧这样的女人,纵然她有着惊艳的美貌。   我一如既往地朝九晚五上班,跟不同年纪、不同心理问题的人周旋。   这天上午,阳光明媚。我一边坐在办公室喝着咖啡,一边放着轻缓的音乐,我喜欢这样的氛围,简单而又不失情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闯进了我的办公室,他凶神恶煞地喊道:“谁是姜楠,谁是姜楠!”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脸却显得消瘦,那双眼睛特别的大。   “荽医生,这个……”小刘跟在那个男子身后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有点不耐烦了,这个小刘已经不止一次犯这种低级错误了,我真想把她辞掉!   “怎么回事?”我问,关掉了音乐。   “你就是姜楠?”那个男人打量着我问道。   “您有什么事吗?”   “你勾引了我女人!”   “什么?”我觉得有点可笑,我在想,这个男人是不是也有点心理问题。   “你敢说你没有?”   “我连你女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勾搭呢?”   “还,你这道貌岸然的家伙,你是不是想死!”他说着,竟从身后掏出了锋利的匕首!   小刘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慌忙退了出去。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精神病患者,但我还是淡定地露出笑意,这样的情况是来不得硬的!   “有话咱们好好说。”   “好好说?”他将匕首指向了我,“你勾搭我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好好说呢?”他说着,双眼显得更大了,仿佛一不小心就会从眼眶中跳出来一般。   “要不要来杯咖啡?”   他迟疑了一下,“你想玩什么把戏,不过我告诉你,你今天死定了!”他说着,一点点地向我靠近,那把匕首折射出来的光,明晃晃地剌痛了我的眼。   两名保安人员将他制服,接着传来小刘的声音:“您没事吧?”我朝她笑笑,“没事,不过我总觉得最近的怪事真多。”   她忽然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朝她摊摊手,“你这个助手还真有点……”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接着便笑着说,“不过,好好丁作吧!”   她“哦”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小刘是不是也是摩羯座的呢? 第7章   整个下午,我都觉得惴惴不安。   是的,一个心理咨询师是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精神病患者的,但是最近两天的怪事有点多,这个时候我才恍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屋子里的那面镜子!   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决定今晚提前回去,换一把门锁,就在我刚要出门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   “请进!”是小刘。   “姜医生,有人要见您!”   “没有预约的人我不见!”   “可是这个人您认识。”我犹豫了一下,“好吧,请他进来!”   是董沁,那个有些病态的女人!   “你最近没事吧?”她走进屋子便直勾勾地打量着我问道。   “我很好啊!”我应酬道,“来,快请坐!”她坐在我对面,一如既往的美丽令人感到呼吸有点急促!   “我,我杀了人!”她吞吞吐吐地说道。   “嗯?”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色很苍白,跟真的一样,“什么时候的事?”“现在是四点钟,他会在四点五分死去。”   “呵呵,你都不在场,怎么能说你杀了人呢?”   “所以我来就是想让你证明我不在现场,可是我又不想骗你,我真的杀了人!”   “那你投毒杀了他吗?”   她摇摇头,“不是,我原本不想杀死他的,我是喜欢他的,可是,他竟然想把匕首刺进我的心脏,我不得不反击,所以我将他杀死了!”   “哦。”我笑笑,“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什么也不要想了。”   她拼命地摇着头,“不不不,我不能休息,我来此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想告诉你,下一个要死的人就会是你!”她抬头看着我,眼里布满了jfiL丝!   “是吗?”我假装惊恐地朝后缩了缩身子,“然后呢?”   她看了一眼时间,脸无血色地说道:“他死了!”接着,她又看着我说,“下一个该是你了!”   “那我该怎么办?”我顺着她的言语走下去。   “找到另一个你,让他替代你去死!”她坚定地说着,接着便站起来,朝门夕卜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又回过头对我说,“对了,记得为我作证!”我点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真有种解脱的感觉!可是没办法,我是个心理医生,我的职责就是默默倾听他们的诉说,哪怕他们的想法多么的离奇古怪,我都得静静倾听。实际上,心理医生不仅仅是一种职业,更是一种交流的方式。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多都是病态的,只是他们从来不把自己心理上的病态当做一种病,因为我们大家谁也不肯承认自己有病,但实际上我们大家都是有病的!这种病的缘由或许便是没有人会静静倾听,于是便有了心理医生这个职业!   但是我没有想到,董沁的预言真的准了 第8章   我驾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警察的电话,把我“请”到了警察局。   死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那个持刀出现在我办公室的男子。他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人用刀捅死的,报警的就是董沁。他躺在床上,整个床单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觉得恐慌。这种恐慌不是因为我看到了血淋淋的尸体,而是我想起了董沁的那句话:“她说,下一个就是你了。”   当警察问我案发时董沁是否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看了看那个坐在沙发上、貌美如花的女子,淡淡地说了句:“不是!”   她意外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在撒谎!”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董小姐,撒谎的恐怕是你吧?”警察冷冷地看着她说。   她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我看,“姜楠,你撤了谎,你会受到惩罚的!”我离开替察局,然后驾车朝家里回去。天气忽然变得灰蒙蒙的,这种灰色的压抑让我觉得有点不安。我为什么要撒谎?我问我自己!   其实,我是害怕,我害怕董沁的预言,她说下一个就是我了!她说她杀了   人,接着果真就出来了……还有那个在QQ上跟我聊天的女人,不也是她么?她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我死!   可是我想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了她!说真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我的办公室,她跟我讲她那个可怕的梦,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她。   我回到寓所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就在我刚要把钥匙插进锁眼时,我惊恐地发现我的门是敞开着的,也就是说,我家的门没有锁!   我胆战心惊地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我自己的身影!不过这一次,没有镜子,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我惊恐地后退了两步,有什么比遇见自己更可怕的事呢?   “你是谁?”我问道。   那个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是姜楠,典型的摩羯座男子!”   “不管你是谁,请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再不然我就要报警!”我威胁道,但是心里却害怕得厉害!   “报警?你报署要说什么呢?”他冷笑着朝我走来。   “说,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了,我就是姜楠,这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吗?”   “不,你的声音出卖了你自己!就算你伪装得再像,那么你的声音还是无法伪装的!”我说着,脑海中突然想起董沁的那句话,“找到另一个你,让他替代你去死!”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在我面前……   我走进屋子,关上了门。   “既然来了,那就喝一杯吧。”我故做潇洒地说道,然后转身取出一瓶红酒,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安眠药倒入其中的一个杯子。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安眠药是必备的!   他很豪爽,接过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我想我的药效还是不错的,很快,这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便昏倒在地。   我摸了一下他的脸,皮肤是真的,而且没有一丝刀子留下来的痕迹,那么这作何解释呢?难道这个世界上果真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比如现在的“我”,再比如那晚遇见的“董沁”?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他,杀了他…… 第9章   我一如既往地按点上下班,虽然瞀察来找过我两次,但是也都不过是关于那场案子,而我也不想多做解释,虽然我会觉得不安,但是我觉得现在游戏也该落下帷幕了。我很安全,继续活着,这就够了!   可是,有一天,董沁忽然再次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一起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膂察。   “姜楠,你的戏演得不错嘛!”她看着我,冷冷地说道。   我匆忙站了起来:“我活得坦坦荡荡,哪里需要演戏了?”   “你杀了人!”她冷笑着看着我说。   “我杀了人?你什么意思?”我看着她,直觉告诉我,这个叫董沁的女人没有那么简单!   “你杀了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笑话,你一个精神病患者、杀人犯,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了人!,,我说着,看着她身后的那两名警察,轻声说,“喚,忘了告诉你们,这个女子是我的一个患者。”可是她身后的两名警察竟然没有丝毫动静,我忽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   “说吧,你把那个人的尸体放哪里了?”董沁问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   “好吧,既然你想装糊涂,那么我就来把这个迷底给你揭开吧。”她说着坐了下来,“你可能会觉得我这个人有点精神问题,但是很抱歉地告诉你,我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倒是你,虽然是个心理医生,可自己的心理却是不健康的。”她顿了顿,接着说,“你是治愈了一些患者,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伤害了很多人,比如有个长相丑陋但是心地善良的女人,她不过是喜欢你向你表白了,你竟然说她的心理有问题,你劝她去整容;再比如你的前女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打断了她。   “很简单,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现在该是你还的时候了。”   “那我该怎么还呢?”   “死!”   “呃,可是……怎么个死法?”   “杀人罪!”   “你是说这个男人吗?”我说着,站了起来,拉开隔间的一间心理治疗师,“这不,这个男子就是那个出现在我屋子里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他说他的心理有问题,他请求我为他治疗我说着,顺手撕掉了他脸上的一层皮,“这种脸皮做得真不错。”   “怎么可能?”董沁显然有些意外。   “现在该轮到你了,其实,你是没有什么心理问题,但是你有着强烈的摧人心智的力量,我也是差一点就受到了你的心理控制。只是,很可惜,我是个心理医生,这一点我还是可以抗拒得了的。你用你的力童杀死了那个男人,其实也很简单,你曾在他面前说你受到了我的骚扰,想借他的手来结束我的生命,可惜他失败了,于是你想用预言的方式向我动手,先是向他催心,让他在内疚中用刀子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接着,你又展开了对我的攻击。如果我说得没错的话,你身边的那两名警察也是冒牌货吧。只是我想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她颤抖了一下,脸上瞬间变得苍白。   “你会死的!”她站起来,然后愣愣朝外走去。   我想报警,可是证据呢!难道仅仅是这张脸皮吗?   我换了门锁,然后在晚上的时候继续泡夜店。   这天晚上,我刚坐下,一个貌美的女子便坐在我的身边。   我很容易就和她勾搭了起来。她像是受了伤害,一直哭哭啼啼地说那个男人不要她了,她说那个男人看上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女人,她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一边给她递上纸巾,一边骂那个男人狼心狗肺不懂得珍惜。她忽然一愣,抬头看着我说:“你也会是这样的男人吗?”   我摇着头,坚定地答道:“绝对不会。”   那天晚上我们聊m艮欢,一直到深夜我们才离开夜店,然后坐在车上朝我的寓所奔去。此时,她酣睡在我的车上,今晚她将是我的猎物。   —阵欢愉之后,她忽然睁开了眼睛,异常诡异地看着我,我抚摸着她的后背,问道:“怎么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轻声说,接着便伸手“唰”地撕掉了贴在脸上的皮,是董沁!“别急,还有下一张呢!”她说着,又是“唰”地一声,我看见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你还记得我吗?”她问。   我惊恐地缩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但是却觉得浑身无力。   “你说你不是这样的男人?你怎么会不是呢?”她说着,将一把匕首剌进了我的胸腾,“我说了你会死的,你看看,是不是灵验了?”   我捂着伤口,可是鲜血还是不停地流着。我记得她,她就是那个向我表白但是被我拒绝的女人,就是那个被我当成有精神病来治疗的女人。   “你不是说我有精神病么?也难怪,喜欢一个人就像是吃了毒药一般,这毒药会慢慢在身体里扩展开来,直至毒发身亡,所以,我想在我死之前也带着你,这样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你喜欢漂亮的女人对吗?那我要不要把这些面具戴着?”   我只觉得她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我的耳边只回荡着那句简单的话:“嗨,你知道不知道,和摩羯座最配的可是白羊座。而我就是白羊座的女人,虽然我丑了点,但是丑的人就不能有爱情了吗?”她又将匕首剌进了自己的心脏,“我还是不要戴那个面具了,我想就这么真实地跟着你,哪怕是到了另一个世界,都不用伪装。”   她的预言又准了!她赤裸地躺在了床上,鲜红的血液侵浸染了床单,跟她躺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被她所深爱但是却伤害了她的男子,一个摩羯座的男人……    第11个故事 水瓶座:死亡招聘   小方框里写着这样一句话——本报诚征主编助理,要求:水瓶座,身体健康,工作勤恳。   快刀 楔子   钟一鸣刚走进办公室,就发觉气氛不对。因为他一进门,同事们就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埋下头去,仔细把自己全身看了一遍。没什么特别的啊,自己浑身上下和往常一样,甚至连衣服都还是昨天穿的那套。   “头儿让你来了之后,到他办公室去一趟。”这时,平时和钟一鸣关系颇好的一个同事开口帮他解了围,否则他不知道还要馗尬地在原地站上多久。   “知道了,我这就去。”钟一鸣一边答应着那个同事,一边朝办公室门外走去。可是,还没有等他跨出办公室的大门,又听到那个同事叫自己的名字。   钟一鸣停下了脚步,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那个同事。那个同事走到钟一鸣身边,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轻轻地冒出两个字来:“保重,保重!?   钟一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主编召见吗,有什么可保重的?孟主编这个人平时虽然有些刻板,但总的说来他对下属还是挺随和的。   主编室的门虚掩着没有关严,钟一鸣敲了敲门,谁知里面却传出孟主编的吼声:“敲什么敲?我说了别来打扰我!”   钟一鸣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推门进去也不是,掉头走开也不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硬起头皮,又敲了敲门,问道:“孟主编,我是钟一鸣,是您叫我吗?”可是,屋里的孟主编并没有理会他。   他傻乎乎地在门口站了一阵,但主编室里却突然变得十分安静,再也没有一点儿声音。孟主编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在钟一鸣的脑子里滋生出来,这念头一旦滋生,便像杂草一般疯长,再也遏制不住。   “孟主编……”钟一鸣又朝着门里喊了两声,门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答应。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推开了主编室的大门,闯了进去。   目光在室内巡视了一圈之后,他发现主编室里竟然空无一人。他播了搔脑袋,有些奇怪,既然屋里没人,那刚才从屋里传出来的吼声又是怎么回事?那声音,明明就是孟主编的声音啊。   突然,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屋里,那风十分猛烈,将主编桌上的一叠报纸吹落在地。其中一张报纸飘飘悠悠地落到了钟一鸣跟前,他低头看去,报上竟然刊登着一则讣告:本社主编助理赵松林同志,生于公元1980年1月21R,卒于公元2006年1月22日,享年二十六岁……”   钟一鸣看着那则讣告,心里突然一凜,脑子里那莫名其妙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他快步冲到窗前,探头朝楼下望去…… 第1章   肖汉杰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翻动着桌上的《都市时报》。《都市时报》是一家本地小报,前些年还比较红火,在本地市民中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近几年却不知道为什么没落了,只能搭着其他畅销的报纸半卖半送。   他手里的这份报纸,就是刚才回家时遇到送晚报的人,硬让人家送的。他知道,在这份报纸上,除了登载时事新闻、花边八卦外,还有一版招聘专栏,这才是他最感兴趣的。   可惜肖汉杰把整版招聘专栏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适合他的职位,不由得有些懊恼,一把抓起印着招聘专栏的那张报纸烦躁地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端起面碗“咕噜咕噜”将里面的面汤喝了个精光,放下碗时,他心里掠过一丝悲哀,如果再找不到工作的话,用不了几天,他就连这毫无营养的泡面也没得吃了。   放下面碗,肖汉杰站了起来,正准备出门去散散心,目光却突然被留在桌子上的那张报纸吸引住了。那张报纸是社会新闻版,在版面的最下方,有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长条形小方框,小方框里写着这样一句话:本报诚征主编助理,要求:水瓶座,身体健康,工作勤恳。   很显然,这是都市时报社自己的招聘广告,可是这条招聘广告却让肖汉杰感觉十分奇怪。首先,广告不是发布在招聘专栏那一版面上的;其次,广告中只写明了招聘的职位和要求,而其中一条要求竟然是水瓶座。这看上去十分滑稽。在肖汉杰的印象里,他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招聘广告还对人的星座有特别要求的。除此之外,这则广告对其他内容,诸如应聘条件、工资待遇等一字未提,看上去实在有些不太靠谱。   这难道是个假广告?或者只是个玩笑?这些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肖汉杰否定了,因为他相信,没有谁会在自己的报纸上开自己报社的玩笑。随后,肖汉杰在心里暗自默了默,自己的生日是一月二十五号,正好是水瓶座的,于是他决定先不管这则广告的真假,明天先去报社碰碰运气再说。   第二天,肖汉杰起了个大早,连早饭都没有顾得上吃,便急匆匆地赶到了报社。报社还没有上班,他被看门的大爷拦在了门口。   无奈之下,肖汉杰只得在报社门外的那条公路边儿上百无聊赖地溜达。他没走出几步,便看见一个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朝着报社大门走了过来。肖汉杰心想这人肯定是报社的,他急忙从路边蹄上前去,想和那人套个近乎。   那个中年男子只顾着埋头走路,根本没有注意到路边有人,肖汉杰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嘿!”眼看中年男子就要撞在自己身上,肖汉杰忍不住朝着他喊了一声。中年男子似乎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他猛地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   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脸上露出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身体也微微地发着抖。   肖汉杰见状,知道自己把人家吓坏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赶紧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对不起啊,吓着您了,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来报社应聘的。   请问您是报社的人吗?如果是的话,能不能麻烦您带我进去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中年男子终于定下神来,他又仔细地把肖汉杰打童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幵口说道:“我是报社的,你跟我进去吧。”肖汉杰闻言大喜,赶紧跟在中年人身后朝报社大门走去。 第2章   刚走到报社大门前,肖汉杰便看见那个看大门的老头从门卫室里走了出来,虽然这次有报社的人带着,但他还是有些心虚,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有意让中年人挡住自己的身体。   “钟主编早。”看门大爷对肖汉杰视而不见,恭敬地招呼着那个中年人。   “钟主编!”肖汉杰一下子愣了,他的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目光追随着中年人的背影,心里却懊悔不已。真没想到那个中年人是报社的主编,自己却大清早地就吓了人家一大跳,还应个啥聘啊,趁早回家算了,免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钟主编走到办公楼前,回头想给肖汉杰说什么,却发现他并没有跟上来,而是站在报社大门口踟爾不前,便冲他大声喊道:“你还在那儿干什么,'决来吧,跟我去办公室。”   听见钟主编的喊声,原本还在犹豫的肖汉杰决定先跟过去看看再说,大不了等会拍屁股走人。   肖汉杰跟在钟主编身后走进了报社的办公楼。刚一踏进那幢楼房,他就闻到了一股腐朽而陈旧的霉味儿,忍不住四处东张西望起来。   这楼房似乎有些年头了,整个楼道里十分阴暗,采光和通风都很不好,让人感觉十分憋闷。而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刮了过来,让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打了个寒噤。   收回目光,钟主编已经上了楼梯,肖汉杰急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爬到四   楼,钟主编便朝楼道深处走去,一直走到楼道尽头,他看见了一扇挂着“主编室”牌子的门。   走进主编室,钟主编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这才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他的举动让肖汉杰受宠若惊、坐立不安,他端起茶杯,举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看着钟主编,讪讪地说道:“钟主编,刚才吓着您了吧,我真不是故意的……”钟主编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是水瓶座的吧?”   肖汉杰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衣兜里掏出身份证,说道:“这是我的身份证。”   钟主编接过身份证瞄了一眼,又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好了,你一会儿直接去小项那儿办手续就行了,   “办手续?哦,是填表什么的吧,这个容易,我以前在其他地方应聘时填得多了去了。”肖汉杰急欲在钟主编面前表现自己,急忙说道。   谁知道钟主编笑了笑,他一边把身份证递给他一边说道:“这次你不用填应聘的表格了,直接填员工登记表就行了。” '   “啊!员工登记表,这东西我可没填过!”肖汉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听见这次填的表名称居然和以前应聘时不同,急忙脱口道。   钟主编不再说话,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对着话筒说:"小项,社里新来了一个同事,你抽空回一趟报社,和新来的同事见个面,顺便帮他把手续办了。”   肖汉杰一直等到中午才见到钟主编嘴里的小项。他风风火火地赶回报社,在主编室里晃了一圈,把肖汉杰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在抽屉里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员工登记表让他填了。   肖汉杰一边填一边问小项:“我怎么没看见几个同事啊?都去外面采访了?”   “同事你都见过了啊。这报社里,除了钟主编和我,就还有一个看门大爷。现在好了,多了一个你,我可以不用管内勤了,只跑外面了,呵呵。”小项笑着回答道。   “啊!这么大个报社,居然只有这么几个人?”肖汉杰有些吃惊。   “人少好啊,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争风吃醋,干好自己的活,安心地拿自己的工资就行了。”小项说完这句话,就自己忙碌起来。没过一会儿,他收拾了东西,对肖汉杰吩咐道,“表填完直接交给钟主编就行了,我有事先出去了。”说完又风风火火地冲出办公室,离开了报社。 第3章   肖汉杰填完了表格,拿去交给了钟主编。他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着,随便瞄了一眼表格,便扔在了桌子上,继续忙自己的事。   他傻傻站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怯生生地问道:“钟主编,我该做点什么?”   钟主编这才想起屋子里还站着一个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偏头想了想,然后把肖汉杰带到过道上,指着楼道另一边的一间屋子说:“你先去那儿看看我们以前的报纸,熟悉熟悉再说吧。”   就这样,肖汉杰莫名其妙就当上了都市时报社的主编助理。对于自己成功应聘这件事,他在感到意外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兴奋。但是,他的兴奋劲儿并没有持续几天,就被另外一种情绪代替了。   肖汉杰很珍惜自己的新工作,他每天都准时上班,期望钟主编可以给自己安排点什么重要的任务。可是,整整一周过去了,钟主编除了让他去资料室翻看以前的旧报纸外,什么任务也没有派给他。   整天埋在一堆过时的旧报纸里,这日子并不好过,有好几次,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去找钟主编,要求他派点别的什么活儿给自己干,可他总是笑着说:“不急不急,你先看看报纸,熟悉熟悉我们的风格再说。”   无奈之下,肖汉杰只得继续待在资料室里,看那些几乎已经发霉了旧报纸。渐渐地,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就和那些旧报纸一样,也快要发霉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肖汉杰终于说服了自己,让自己学着习惯这枯燥的工作。事实上,到第二周开始时,他就已经习惯了,甚至还从中找到了乐趣。   他将那些旧报纸里的内容按类别分开,再照着时间顺序来阅读那些内容。时事新闻、社会新闻、时尚版块、趣闻杂谈、分类广告,越读他越觉得有意思,原来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每天都要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这天,肖汉杰正读着一张旧报纸,一则熟悉的招聘广告跳人了他的眼帘。本报诚征主编助理,要求:水瓶座,身体健康、工作勤恳。   他看着那则广告,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如果不是看到这则广告,自己就不会来报社应聘,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悠闲自在的工作了。   肖汉杰看完那则广告之后,便顺手将报纸扔到了一旁,又拿起了另外一张报纸。而就在这时,有一丝疑惑从他心底悄然掠过。他一下子愣住了,然后闭上眼睛想了想,企图抓住那丝疑惑的感觉。可惜的是,他想了好一阵子,都没有想起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他甩甩脑袋,继续看手里的旧报纸。但此时的他,却再也静不下心来了,刚才的那一丝疑惑,就像一个虫子一般在他的心里缓缓地蠕动着,让他感到极度不舒服。   又胡乱地翻看了几张旧报纸后,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依旧盘蹈在肖汉杰的心里,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强烈。于是,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报纸,又将刚才印着那则招聘广告的报纸重新捡了起来。   他把那则广告乂看了几遍,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他有点不太甘心,索性将手里的报纸全部分开,一版一版地仔细看了起来。当他的目光第三次落到   那则招聘广告时,仍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除了在报纸上发布广告的时间不同以外,其他的内容、甚至格式,都一模一样,压根儿找不出毛病来。   看着手中略微泛黄的报纸,肖汉杰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时间!是时间不对!他急忙仔细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报纸上的日期,赫然写着XX年的字样,竟是一张三年前的报纸! 第4章   一家报社的主编助理的职位,竟然一直空了三年都没有招到合适的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自己来应聘的时候,甚至连最基本的考试也没有,就直接被录用了。现在回想起来,这事怎么想都不对劲儿。   不知不觉中,冷汗从肖汉杰的额头上渗了出来,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懵懵懂懂地踏入了一个不能自拔的陷阱之中,而未知的危险,也正在一步步地靠近。   “冷静,一定要冷静!”肖汉杰做着深呼吸,在心里默念着。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心绪终于平静了一些,思考能力也慢慢恢复了正常。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拿起了另外一张,这张报纸的日期比刚才那张要晚几天,他仔细地将整张报纸翻了一遍,却没有看到同样的招聘广告。   难道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肖汉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也许三年前报社也正好差主编助理,两个招聘广告只是巧合而已,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不过,安慰归安慰,他心里还是觉得没底儿,为了让自己的心里踏实一些,他最后决定把那些旧报纸全都看上一遍。   接下来的几天,肖汉杰再也不觉得上班的时间十分难熬了,他每天一来就钻进资料室里,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那些故纸堆里。他花了整整三天时间,终于将近五年来的报纸全部翻阅完了,而且有了新的发现。   他发现,三年前的报纸上那则招聘主编助理的广告,并不是最早的。最早的一则广告是四年前刊登的,而且只刊登了一期就没有了;然后又过了一年多时间,才又开始刊登同样的招聘广告,而这一次刊登了两天,那天他看到的报纸,正好是第二天刊登那则招聘广告的报纸。   再以后,那则招聘广告像是魔咒一样,每隔一年便刊登在报纸上一次。而且刊登的时间越来越长,两年前刊登了四天;一年前刊登了八天;而今年,那   则招聘广告更是足足刊登了十六天,直到他被报社录用后的第二天,才从报纸上消失。   如果把这些发现归纳一下的话,似乎只意味着一件很简单的事,那就是报社的主编助理每年都在换人,而且招聘新人一年比一年困难。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在如今这个就业竞争十分激烈的社会中,一个报社主编助理的职位,又怎么会招不到合适的人呢?   看着眼前一大堆刊登着那则一字不改的招聘广告的报纸,肖汉杰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家报社到底有什么问题?主编助理这个职位又有什么特殊之处?自己当这个主编助理,又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困扰着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一阵,肖汉杰依旧没有想出任何头绪,只好百无聊赖地继续翻看其他报纸,希望可以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帮自己解开心中的疑团。翻着翻着,他突然呆住了,他看见有张报纸的中缝里印着两个字:讣告。 第5章   讣告:   本社主编助理李劲同志,生于公元1979年1月30日,卒于公元2007年1月31日,享年二十八岁。兹定于2007年2月2日上午9时,在南山殡仪馆火化,并举行追惮会。谨此讣告。   报社全体同仁哀告2007年2月1日   看着这则讣告,肖汉杰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他定了定神,强压住一阵阵涌上心头的恐惧之感,手忙脚乱地翻看着其他报纸。   很快,他便乂找到了另外几张印着讣告的报纸。   本社主编助理赵松林同志,生于公元1980年1月21日,卒于公元2006年1月22日,享年二十六岁……   讣告:   本社主编助理刘明晖同志,生于公元1973年2月7日,卒于公元2008年2月8曰,享年三十五岁……   讣告:   本社主编助理王智勇同志,生于公元1978年2月14日,卒于公元2009年2月15日,享年三十一岁……   肖汉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几则除了人名和日期不同以外,其他格式和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的讣告,心底一片冰凉!   而最让他心惊肉跳的一个发现,则是这些生卒日期。这个时候,肖汉杰脑子里又回想起那则招聘广告:本报诚征主编助理,要求:水瓶座,身体健康、工作勤恳。   水瓶座!他们的生日都在一月二十一日到二月十九日之间,都是水瓶座的人!而他们的死期,则毫无例外地是在过完自己生日后的第二天!   假如说先前那些每隔一年就刊登一次的招聘广告,带给肖汉杰的是怎么也猜不透的谜题的话,那么现在他眼前的这些讣告,则足以使他陷人极度的绝望和恐惧之中。   主编助理这个看似不错的职位,实际上是一个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职位。此时的肖汉杰,感觉自己就仿佛站在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面前,稍不留神就会跌进那深渊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肖汉杰用颤抖的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二零一零年一月二十日。他脑子里一个激灵,猛然想起,明天,正好是自己的生日。如果按照报纸上那些讣告的内容推测的话,自己这个新任主编助理的死亡日期应该是二零一零年一月二十二日,也就是后天,自己过完生日的第二天!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张二零零六年的报纸上,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曰竟然和第一个死亡的赵松林在同一天,不仅如此,两人就连出生的年份也在同—年。也就是说,他和赵松林,根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   难道这是一个恐怖的死亡循环!肖汉杰感觉到身上越来越冷,而他心里的寒意更是悄然滋生,那种寒意,甚至比身体所能感受到的寒意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小的资料室,实际上就是禁锢他的死牢,他再也待不下去了,猛然起身,拉幵资料室的门冲了出去,径直闯进了主编室里。   正埋头看着一份文件的钟主编抬起头来,看见没有敲门便闯进来的肖汉杰,似乎早有准备。他微微一笑,指着屋角的沙发说道:“坐吧,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我……”肖汉杰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开口说道,“钟主编,我不想干了,我要辞职!马上就辞!”   “哦。”钟主编轻轻地点了点头,“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肖汉杰急忙摇了摇头,说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觉得自己水平有限,干不了主编助理这么重要的工作。”钟主编听完,一言不发地盯着肖汉杰,脸上却依旧挂着一丝微笑。   此时,主编室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尴尬而沉默。肖汉杰悄悄抬眼看了看钟主编,发现他那张微笑的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心底不由有些害怕,心底暗自打了个寒噤。   过了好一会儿,钟主编还是没有说话,他却再也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钟主编,那我走了。”说完之后,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还没等他踏出主编室的大门,身后传来了钟主编低沉的声音:“当年,刘明晖和王智勇的想法也跟你一样,以为辞职离开报社就没事了,可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第6章   “错误的代价就是死亡吧!”肖汉杰回过头来,瞪着钟主编,眼中燃烧着   毫不掩饰的怒火,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明知道会死人的,为什么还要选我?”   钟主编直视着他的双眼,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我选的你,还是你选的我?”   “我选的你?”他被钟主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钟主编依旧定定地看着他,过了好半天,他脸上终于掠过一丝疑惑的表情,   迟疑着幵口说道:“如果你坚持要辞职离开,我不会拦你。不过,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   “留下来!留下来等死吗?就像刘明晖和王智勇他们一样,最后变成你们报纸上的一则讣告!”肖汉杰激动地冲着钟主编吼了起来。   钟主编见他的情绪有些失控,急忙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是他,只要一离开,厄运会来得更快。而你留在这儿,也许还能避过此劫。”   肖汉杰用一种将信将疑的眼光盯着钟主编看了半天,终于泄气地说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不过你得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钟主编点了点头,问他:“你知道你在报纸上看到的招聘广告是谁发的吗?”   “报社的招聘广告,自然是你们报社发的,我又怎么会知道是谁发的。”肖汉杰觉得钟主编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不满地撇了撇嘴。   钟主编摇了摇头,说道:“也许那广告真的是我叫人发的。可事实上,我从来不E得自己叫下面的人发过这样的广告。”   “不是你那是谁发的?”丹汉杰觉得钟主编的话越来越奇怪了,忍不住问道。谁知道钟主编却叹了一□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如果能知道的话,我比你更想知道。”这一来,肖汉杰更加糊涂了,他只能皱着眉头,盯着钟主编,等他继续说下去。   钟主编抬起头来看着肖汉杰,脸上露出一片茫然的表情,而他的眼神,此时也显得格外的空洞。   肖汉杰看着钟主编在片刻之间就变得十分怪异的表情,突然觉得主编室里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低了起来。他刚这样想着,一股毫无来由的凉风就吹进了他的后颈窝里,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肖汉杰猛地回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他不太放心,又左右环顾了一圈,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可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总觉得屋里不止有自己和钟主编两人。   这时候,钟主编开口打破了屋里那种让人窒息的沉默:“我第一次看见那个招聘广告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编辑。我现在依旧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二零零六年一月十七日,我刚上班不久,就看见当时报社的主编孟主编怒气冲冲地从办公室里出来,手里扬着一张报纸,很生气地问报纸上的招聘广告是谁发的。   “那段时间,我们报社根本就没有招人的计划,所以不会发招聘广告。而且,这个招聘广告的内容也让人奇怪,特别是招聘要求里居然有一条是水瓶座,这简直就是恶搞!可是,一张报纸从最开始的采写编辑,到最后的印刷出版,中间环节很多,审核把关的人也不少,出现这样的失误几乎是不可能的。孟主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所以他大发雷霆,让大家全部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追查这件事,可惜不管他怎么查,结果都一无所获。   “那天下班之后,大家都留了下来。因为报纸上出现的错误广告,势必引起一些连锁反应,我们必须做出对策,来应付这些反应。其中最难应付的,自然是那些看到广吿前来应聘的人。” 第7章   钟主编说到这儿,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虽然当年我只是个小编辑,但是我为人处世十分机灵,办事儿也很牢靠。所以孟主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让我想办法将那些前来应聘的家伙全都打发走。   “第二天,报社门外果然挤满了前来应聘的人,我把这些人全部请到了我头天晚上连夜布置出来的一个空房间里,煞有介事地开始了面试。报社里所有的人都明白,这是一场没有胜出者的面试,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全报社p的面子走的一个过场。面试一直搞了一整天,应聘的家伙一茬茬地被我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打发走了。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叫赵松林的小伙子还没有面试了,   因为当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我匆匆忙忙地问了他几个问题后,便告诉他不合适,把他给打发了,之后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报社。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第二天,那个赵松林又来了,他旁若无人地走进报社,非常热情地跟遇到的每个人打着招呼,就连门卫都没好意思拦他。他来到报社之后,非常勤快地干起了这样那样的杂活,怎么劝也不肯离开。后来孟主编来上班了,他看见赵松林,便问他是谁,赵松林当即理直气壮地回答他,说自己是新聘的主编助理。   “随后,我就被孟主编叫进了主编室,问我赵松林的事儿。我如实向他汇报了情况之后,孟主编就给我下了死命令,要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赵松林赶出报社,除了报警之外。”   说到这儿,钟主编突然打住了话头,向肖汉杰问道:“你猜我是用什么办法把赵松林赶走的?”   肖汉杰完全被钟主编讲的往事吸引住了,顺口问道:“您用的什么办法?”   钟主编笑了笑,说道:“我给精神病院打了个电话,他们就来了个车,将他拉走了   这时,肖汉杰想起了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讣告,疑惑地问道:“赵松林既然已经进了精神病院,为什么你们报纸上的讣告,还写着本报主编助理赵松林同志什么什么的?”   “怪就怪在这儿。”这时,钟主编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沉思了片刻,才又缓缓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那则赵松林的讣告,当时是孟主编让登上去的。当时报社里的人都很奇怪,孟主编怎么会知道赵松林的死讯?赵松林的讣告又怎么会登在我们报纸上,而且还莫名其妙地给他添上报社主编助理的头衔。”   “对啊,这到底是为什么?”肖汉杰也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些为什么,永远也没有人可以回答了。”钟主编缓缓地摇r摇头,沉声说道,“在报上刊登出那则讣告后的第二天,孟主编就在主编室里跳楼自杀了。”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钟主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孟主编死了之后,我接任了他的主编位置。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做事,心想: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   去了,只要不去深究,大家就会淡忘掉。可是,我完全想错了,因为到了第二年,报社又出事了!”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讲道:“当时我在外地出差,无意中看到我们的报纸上竟然又出现了一则招聘主编助理的广告,广告比头一年出现的时间早了一天,却连续在报纸上登了两天,我看到的已经是第二天登广告的报纸了。于是我勃然大怒,立刻打电话回编辑部询问这则广告是谁发的,可他们竟然告诉我,这则广告是我亲自打电话回去叫他们发的,他们还说,我在电话里特别嘱咐,一定要加上水瓶座这条要求。”   钟主编说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压住心底的恐惧,片刻之后,他嘴里才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可是,我自己却对此事毫无印象!等我赶回报社时,果然又有许多人前来应聘,我担心一年前的事会再次发生,就胡乱选了一个人聘为主编助理。不过事实证明,我做错了,没过多久,新招聘的主编助理又出事了。   “从那以后,报社里就流传开了一种说法,说这是赵松林的诅咒!报社的老员工大多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纷纷辞职离开。我只得招些新人,勉强将报社维持下去。可怕的是,这五年来,不管我怎么小心,报纸上总会出现那奇怪的招聘广告,而手下的人,都众口一词地告诉我,是我亲自吩咐他们发的。就这样,我们报社年年都会招聘一个水瓶座的助理,而招聘来的新助理,干不了多久就会出事。我想,除非报社关门,否则,这个噩梦还得延续下去。” 第8章   听完了钟主编的话,肖汉杰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我算是明白了,这个主编助理的工作,其实就是代替你这个主编去死!”   “也许你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你不但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钟主编顿了一顿,眼里射出了异样的光芒,他直勾勾地盯着肖汉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我有个感觉,这事是从他开始的,应该由你来结束!”   “你什么意思?”肖汉杰不解地问道。   这时,钟主编拉开自己面前的抽屉,默默地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他,说道:“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肖汉杰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张应聘人员登记表,表格除了应聘人的基本资料外,右上角还贴着一张照片。   突然,肖汉杰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蓦地傻住了。他看见,在那张表格的姓名栏中,赫然写着“赵松林”三个字。不过,让他心惊肉跳的并不是“赵松林”这三个字,而是贴在表格右上角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肖汉杰突然失魂落魄地喃喃念着。   “你知道什么了?”钟主编见他神情不对,急忙问道。   肖汉杰木木地发着神,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好像才回过神来,xt钟主编说道:“我们去一趟精神病院吧,我敢肯定,那个赵松林根本就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的?”钟主编吃惊地问道。   “我想,赵松林很可能是我没见过面的孪生哥哥。”   “你的孪生哥哥!”钟主编的眼睛瞪得溜圆,不相信地看着他。   肖汉杰说道:“我母亲临死前曾经告诉过我,我有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孪生哥哥。我哥哥一生下来就被我父亲送人了,母亲让我有机会一定要找到哥哥,告诉他,把他送给别人这件事,使他们一直很后悔。”   “既然后悔,为什么又要送?”钟主编问道。   “母亲说,那是父亲的决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根本就不顾母亲的阻拦,坚持把哥哥送给了一家姓赵的。后来父亲过世之后,母亲去找过哥哥,可是他已经不在赵家人那里了。赵家人还告诉我母亲,我的哥哥是个怪物,我母亲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时,赵家人却又缄口不言!”肖汉杰回想起往事,   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听完肖汉杰的讲述,钟主编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自言自语道:“你父亲到底为什么要把你哥哥送给别人呢?难道是他迷信,觉得你哥哥的八字和谁相克?”   钟主编的话音刚落,肖汉杰便猛地怔住了,他就像是一个被惊醒的梦中人一般,喃喃自语道:“星座,是星座!我曾经看过一本星座书,上面写着,水瓶座的敌人,就是水瓶座自己!我和哥哥都是水瓶座的,我们天生就是敌人,如果我们在一起生活的话,两个只能活下来一个,父亲为了保住我们两个,才迫不得已把哥哥送人的。”   “荒谬!世界上那么多水瓶座的孪生兄弟,难道都只能活一个!”钟主编对肖汉杰的话裉本毫不相信。   过了好一会儿,肖汉杰的神态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的,我们和其他人不同。算了,不说这些了。对了,出了这么多事,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去证实一下,我哥哥他到底死了没有?”   “你哥哥没有死,这我是知道的。这几年,精神病院一直联系不到他的亲属,是我和曹医生给他做的担保,他才能在里面住着。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报社出的那些事是他的诅咒。”钟主编回答道。   “曹医生?”   “就是来报社带走赵松林的医生,他告诉我说,在没有找到赵松林亲属的情况下,只有我和他共同担保,他才能在精神病院里待下去。而且,他说不用我承担任何的费用,我就答应了。”钟主编解释道。   “别说了,咱们走吧,等见到了赵松林,我想我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肖汉杰转身就朝门外走去,钟主编也急忙起身跟了过去。   他们赶到精神病院时,已经过了探访时间。即使钟主编掏出了自己的记者证,那个铁面无私的门卫也不买账,根本不放行。   最后,钟主编只得掏出手机,给曹医生拨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门卫室里响了电话铃声,门卫接完电话之后,走出来打开了大门,把他们放了进去。   进门之后,两人没走多远,就看见前方迎面走来一个穿白大褂的,钟主编认出了那人正是曹医生,赶紧上前和他打了招呼。   曹医生和钟主编寒暄完之后,抬头看见了肖汉杰,脸上突然一怔,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钟主编急忙介绍道:“这是我的助理。”   曹医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身问肖汉杰:“你是赵松林的亲人?”   肖汉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想是的。”   曹医生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说道:“那我们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他。”   三个人一起走进了精神病院的住院部,曹医生把肖汉杰和钟主编带到了四楼的一个房间前面,对两人说道"‘里面就是赵松林。” 第9章   肖汉杰和钟主编把眼睛凑到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前看,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形容憔悴的人,正跪在病床前,手里握着一支笔,在床单上俯案疾书,似乎正在写着什么。   “他在干什么?”钟主编问道。   “写稿子呗,他说自己是报社的主编助理,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他操心,特别是报纸上的重头稿,他一定要自己写,别人写的他不放心。”   钟主编点了点头,又问道:“他除了写稿子,还做些什么。”   曹医生回答道:“他是我们这里最好管的病人。他不写稿的时候,经常采访我们的医生护士。”   “采访医生护士?”钟主编吃惊地张大了嘴。   “是啊,他拿本杂志卷起来做麦克风就可以完成采访了。”曹医生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一丝变化。   这时,在一旁很久都没有说话的肖汉杰突然问道:“他写过一些什么稿子?”   曹医生摇了摇头,说道:“几乎什么都没有写过,他用的笔是橡皮做的假笔,我们不会给他提供真正的笔,害怕他用来自残。”   肖汉杰皱起了眉头,继续问道:“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写过?”   曹医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肖汉杰,看了半天之后,终于缓缓地说道:“他写过一些招聘广告,招聘报社主编助理的。对了,还有一些讣告,也是主编助理的,不过都有名有姓的。”   “他是用血写的吧?”肖汉杰又问。   “嗯,他趁医生和护士不注意时,咬破自己的手指写的。”曹医生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随后,他奇怪地问肖汉杰,“你怎么知道的?”   肖汉杰朝屋子里努了努嘴,说道:“是他告诉我的。”看到曹医生和钟主编惊异的表情,肖汉杰微微一笑,又说道,“他是我的哥哥,我们的血脉是相通的。”   曹医生点了点头,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他?”   肖汉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他知道我来看过他了,他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不想有人打扰。”随后,他又回头对钟主编说,“我们走吧。”   钟主编目瞪口呆地看着肖汉杰,问道:“就这么走了?”   “不走干什么?难道你也想跟我哥哥一样,在这里住下来。”说完后,肖汉杰又转身对曹医生说,“我哥哥让我谢谢您的照顾,他说您的研究很有意义,他会很配合的。他唯一的条件就是,等您的研究成果发布那天,您得接受我们报社的独家专访。”   曹医生先是一愣,随即便流露出了十分高兴地表情,忙不迭地答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一旁的钟主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他嗫嚅着问道:“那咱们报社的事儿……”   肖汉杰朝门里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温柔。看了一会儿,他回头对钟主编说:“他一直不喜欢别人去做他一直想做的事,但我是他的亲人,那些事由我来替他做的话,他是能够接受的。我想,今后报社里再也不会出什么怪事了。”   说完之后,肖汉杰便转身离开了病房,朝楼下走去。钟主编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怪怪的,于是他乂凑到那间病房的看窗前,朝病房里望去。这时,病房里一直埋着头的赵松林猛然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钟主编一眼,钟主编觉得那眼神犹如一把快刀,带着冷森森的寒意,直剌进了自己心里。   钟主编猛地一哆嗦,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冷噤。“咱们也走吧。”曹医生在背后拍了拍钟主编的肩头。   钟主编这才回过神来,和曹医生一起离开了病房。两人走着走着,钟主编突然想起一件事,向曹医生问道:“你在做什么研究?   “哦,这个嘛……”曹医生有些支支吾吾地不愿意回答。   “你都答应了由我们报社给你做独家专访,现在先透露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钟主编的门气里有些不满。   曹医生见敷衍不过去,只好很不情愿地说道:“我的研究范畴应该属于人类脑部潜力方面的活动吧,具体的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我发布研究成果时,你就会明白了。”   两个人的背影离赵松林住的那间病房越来越远。   尾声   半年之后,某大学的阶梯教室里。   站在讲台上的曹教授,正用教鞭指着身后屏幕上的一张人脑解剖教学图幻灯片。   “我们正常人的脑细胞大约有140亿到150亿个,但只有不足10%的部分被开发利用,其余大部分都处于休眠状态。一直以来,有许多科学家都致力于开发大脑潜能方面的研究,却鲜有什么值得瞩目的成果出现。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假如开发人脑潜能的技术一旦实现,人类的生活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巨大变化?   我曾经遇到一个研究对象,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是疯子,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而事实上,他不但不是疯子,而是一个超人,一个脑部潜能开发远远高于常人的超人。   当时,他被关在一间与世隔绝的病房里,从未与外界接触过,却做到了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而后来我们才发现,这些事情,竟然是他通过遥感指挥在精神病院外的孪生弟弟完成的。他的弟弟本来是个普通人,但是在被他遥感指挥的过程中,也具有了某种特殊的能力……”   曹教授讲到这里时,礼堂里一片哗然,学生们似乎并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其中一个学生还大胆地站起来发问:“曹教授,您说的某种特殊能力,指的是什么能力?”   曹教授笑了笑,说道:“如果我说是催眠和使人失忆,你们会不会觉得是天方夜谈。”   “只要曹教授能拿出证据来,我们就相信您。”那学生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曹教授摇了摇头,关掉了幻灯,又合上自己面前的讲义,这才抬头对下面那个学生说道:“如果我能拿得出证据证明我的研究,那么我现在站的,不会是这个讲台,而是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颁奖台了。”   而就在曹教授对学生畅谈自己研究课题的同时,精神病院的病房里,赵松林突然站了起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把耳朵贴近房门,听了一会儿之后,便又回到了病床前。   他在病床前跪了下来,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将右手的食指伸进了自己嘴里,猛地一口咬了下去。随后,他取出食指,举到眼前,看着指尖冒出的鲜血,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诡橘的笑容。   赵松林将淌着鲜血的食指慢慢地伸向床单,一笔一画地写起字来。片刻之后,两个红得触目惊心的血字出现在白色的床单上一补告。    第12个故事 双鱼座:泥鳅也是鱼   那分明是双鱼座的星象图。那些少男少女们总是说,双鱼座的两条鱼是一对生死相依的情侣。   小妖尤尤 第1章   酿梦是从今天清晨开始的,在我像往常一样下楼为父亲买早点的时候。   就像初春的每个早晨一样,城市刚刚从暗夜中苏醒,浓郁的大雾还没有散去,所有的汽车闪着尾灯在雾中小心翼翼地行驶,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小区外的早点摊早就开始营业了,只是老板娘不在,甚至客人们也不在,只有冒着油烟的大锅和油渍溃的破桌椅。   早点摊不远处的浓雾里隐约闪烁着警灯,老板娘的声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真的吓死我了!”她的大嗓门极具穿透力,即便隔着马路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把下水道井盖偷去了,害我差点连车带人都栽下去。我摸着黑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摸着这么个黏糊糊圆滚滚的东西,天啊,要是街坊们知道我这手摸过死人的胳膊,谁还敢吃我炸的油条啊!”   “你发现断肢的时候,大概是几点?”应该是警察的声音。   “五点十分左右,我总是在这个时候出摊。”   “跟我们到警局做一下详细笔录吧。”   车门在雾中发出“嘭”的一声,警车载着老板娘开走了,但马上有更多的瞀车开过来,他们很快封锁了现场,并驱散着越聚越多的好事者。人们低声议论着,据说死者是住在附近的刘太太,她的尸体被丢弃在敞开的下水井中,确切说,早点摊老板娘发现她时,她已经算不上是一具尸体了,只有一截未来得及被浓酸腐蚀完的胳膊。   “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浓雾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们这些后生们可能都淡忘了,二十年前也发生过这样的惨案,一个月内连续死了两个小孩,就和刘太太一样被扔在下水道,死无全尸啊!当时的井盖都是铁做的,若不是有人偷井盖,恐怕那些小孩的尸体至今都没人发现呢!”   另外一个声音说道:“这么说起来,现在大街上都是‘防盗井盖’,不值钱,怎么这井盖还消失了,好像那凶手故意让人发现尸体似的……”   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正躬着身子在阳台上喂泥嫩,他恹恹地抬眼看了看两手空空的我:“早点呢?不是出去买早点了吗?”   “刘太太死了。”我说。   父亲心不在焉地将一些鱼虫的干尸洒进鱼缸,说:“得了那种绝症,死了也算是解脱,下午你去她家里给上两百元分子钱,毕竟邻居一场。”   “不是住在楼下的刘太太。”我咬了咬嘴唇,“是住在附近别的小区的,我们也不认识,听别人叫她刘太太,好像是被谋杀的,尸体抛在下水井里,都快被强酸烧没了……”   父亲的手顿然偃在半空,他不经意地瞄了二眼墙壁上的老皇历,然后闷着头穿好衣服,急匆匆地出了门。 第2章   上午十点的时候,大雾已经散去,透过阳台的窗户望去,刺眼的警戒线里,黑漆漆的井口无辜地仰望着天空,似乎要将刚刚来临的光明一并吞噬。警戒线周围仍然滞留着几辆警车,周围有一些闲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不时指指点点。   刘太太不是我杀的。我将拖布泡进消毒液里,准备擦地板。我与她素不相识,甚至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一定是下水道里的泥揪,是的,那些该死的、邪恶的泥鳅。我拖地板、擦桌子,把每一扇玻璃都擦得如若无物,然后便坐在沙发上看韩剧,想尽一切办法分散注意   力。   中午的时候,父亲提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回来,七八条泥揪挤在狭隘的空间里,惊慌失措地挣扎。他将泥鳅倒进鱼缸里,又捞出两条体型适中的,恶狠狠地将它们丢进马桶里。泥鳅们在旋转的水祸里挣扎了几下,伴着压抑的水声,很快消失在下水道的入口。   几十年的老房子,下水道难免不通畅,马桶里时常会泛出污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因此父亲每隔一段时间,便向马桶里放两条泥揪。这一习惯保持了二十年,甚至为了方便,他还专门在鱼缸里养了好几条,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知道那些被冲入下水道的泥鳅们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或许它们会在崎岖的管道中碰撞而死,或许它们在浑浊的污水中室息而死,又或许,它们中的一部分顽强地存活了下來,在成分复杂的污水里变异成吃人的怪物。它们虎视眈眈地守候在每一个下水道的出口,透过井盖的缝隙仰望着踏上井盖的每一个鞋底,耐心地等待着那些不小心跌入下水道的人,然后它们便用那受过污染的、腐蚀性极强的口水,将失足者的身体淹没。   我回过神儿,自嘲地笑笑,已经二十八岁的人了,竟然还会如此胡思乱想。父亲翻弄着墙上的老皇历,问:“上个星期面试的那份工作怎样?”   “我不喜欢。”我心烦意乱地说。   “李阿姨介绍的那个小伙子呢?谈得怎么样了?”   我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不悦道:“他不喜欢。”   父亲皱起眉头:“为什么?”   我恨恨地说:“我说结婚后要把您接过去一起住,他扭头就走了!”   父亲呆呆地望着老皇历,翻到其中的某一页,歪歪扭扭地画两条线,看起来像两条分道扬镳的泥鳅。 第3章   春节过后,父亲对那本老皇历生出莫名的兴趣,没事时便对着它发呆,反反复复地翻着,有时候边翻边伸着手指头,算了又算,似乎在翘首以盼地等待着什么好日子,可他这样固执的老头,还能有什么盼头呢?   趁着父亲到菜市场摆摊,我摘下挂在墙上的皇历,翻到父亲做了记号的那一页,三月八日,这一天不仅仅是妇女节,也不仅仅是我和父亲共同的生日,它还是某个人的祭日,某个孩子的。   望着这一页皇历上那个歪歪扭扭的“V”字型符号,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这个老顽固为什么会在这一页做这么诡异的一个记号?难道他知道那个关于下水道泥鳅的秘密吗?难道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他才会冷嘲热讽了我二十年,才会故意不让我幸福,才会如影随形地黏着我,甚至就连我嫁人,他也要跟着来,连累我错过无数好姻缘。   那一年,我八岁。   八岁生日之前,母亲丢下我和父亲不辞而别,从那以后,父亲就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脾气暴戾的男人。他用泥揪来疏通下水道的习惯,就是在那时养成的。每当他看着泥揪慌乱地被冲入下水道时,脸上总是带着恶狠狠的快意,仿若被冲下的是我那抛夫弃女的母亲,是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懑。   那时我时常抱着家里的马桶发呆,有时也会为泥鳅们悲惨的命运黯然落泪,心底祈祷着它们不会死,而是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慢慢长大、繁衍。后来有一天,楼下的下水道井盖被偷了,我趴在入口,眯着眼睛希望在污水里找到泥鳅的身影。邻居家的小薇嘲笑我异想天开,我一气之下将她推了下去。傍晚时,当小薇的哥哥质问我小薇在哪里时,我搪塞不过,又将他骗到下水道口……   那个下水道的井盖第二天就盖上了,没有人知道小薇和她的哥哥去了哪里。一个月后,当下水道井盖再次失窃时,人们才在那里发现了两截小腿,一截上穿着小薇的鞋子,另一截上是小薇哥哥的——我想,泥鳅们一定吃饱了。   而今,当年的泥鳅们说不定已经长成了庞然大物,它们又饿了,所以刘太太死了,死状和小薇兄妹俩一模一样。   刘太太不是我杀的,真不是。 第4章   父亲收摊回来时,阴着脸。当然,自从母亲离开后,他的人生里就再没有过晴天,他将对母亲所有的仇恨,都算在我头上,小时候斥责我学习不够用功,长大后又怪我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甚至就连嫁不到钻石王老五也是我的错,他自己也不想想,若不是他当初留不住母亲的心、若不是他非要拖我的后腿儿,黏着我,我怎么也不至于混得如此不堪。   晚餐照旧是白米粥加他卖剩下的烂菜叶,我和父亲都吃得索然尤味。   电视里聒噪的广告声令人心烦意乱,广告播完后,是本地新闻。新闻里有刘太太生前的照片、有小区外那一门黑洞洞的下水井。警方已经将此案和二十年前那两个小孩的神秘死亡联系在一起,他们怀疑是沉寂了二十年的变态杀人狂再次行凶。   父亲放下碗筷,看了一眼台历,“啪”地关了电视,进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闷不坑声地出了门。浓郁的雾气再次侵入黑夜,整座城都陷入了湿漉漉的梦境里,若置身室外,莫说是五指,就连自己的鼻尖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就在这个夜里,又有一名少妇被害,和刘太太一样,和二十年前的小薇兄妹一样,人们只在敞开的下水道口看到她一截面目全非的残肢。   这个晚上,父亲没有回家。早晨醒来时,他已经外出卖菜了,门廊的衣架上挂着他昨夜穿过的衣服,摸起来有些潮湿,像是在大雾中浸泡了一夜。   我无法想象父亲在这个浓雾之夜做了什么,我想问他是不是潜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是不是袭击某个夜归的少妇,是不是将她的尸体拋入下水道,喂养那些同样被他抛人下水道的泥鳅们,我知道,他心底仇视一切女人,包括我在内。   这些问题盘旋在我心中,始终无法问出口。晚上,餐桌上的气氛愈加不冷不热,雾夜的死亡事件在我们之间拉出一条紧绷绷的细线,我和父亲在线的两   边互相猜忌、试探,谁也不肯跨出第一步。   晚间全部的新闻都是关于这两起凶杀案的,聱方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好公开案情,面向市民征集目击者。父亲盯着电视,紧紧握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他起身从鱼缸里携出两条泥揪冲人下水道,又冲着皇历发了会儿呆,毅然出了门。   从那以后,父亲总是在晚上出门,黎明才归来。一开始,他还遮遮掩掩的,后来干脆明目张胆地在我充满疑惑的目光里摔门而去。不久以后,第三个少妇遇害了,在她遇害的这个晚上,父亲照例不在家,早晨回来时,满身泥泞,脸上还带着抓痕。   我再也忍不住大声质问:“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父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说我去杀人了,你信吗?信你就报聱,不信你就别再问了!”   报瞀?报繁我说什么?说我父亲一夜未归,他很可能是杀人了? 第5章   父亲被当场抓获的那个黎明,正好是三月八日,那一天,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来,而是直接出现在早间新闻里。   虽然他头上套着黑色的布袋,但我依然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衣服以及蹒跚的背影。他顺从地被聱察押送到警局门口,记者们的闪光灯在灰蓝色的清晨里闪个不停。   有个记者冲上去问他:“你为什么杀人?”   父亲沉默了良久,淡淡地说:“不为什么,我恨女人。”   他恨女人,我知道。可他恨了二十年了,为何偏偏在已经老去的时候去杀人?为何要将二十年前小薇兄妹的死也揽在自己头上?   我望着皇历上那两条扭曲的泥揪,是了,父亲一定知道那件事,知道是我把小薇兄妹推进了下水道,所以才会一并揽下罪行。可是,他若想包庇我,只要像以前一样一直紧紧守着这个秘密就行了。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若不是他最近丧心病犴一般杀人,谁会记得当年的事?   难道……难道父亲怀疑刘太太是我杀的?就像当年我杀死小薇兄妹时一样,他夜夜出门是为了阻止我?他承认一切罪行是因为他认为我是凶手想替我顶罪?可这也说不通,若父亲要阻止我,只要将我关在家里就行了,更何况我根本不是凶手。我思来想去,将各种猜测反反复复想成一团乱麻,直到我自己都变得思维混乱,依旧想不出父亲为何会杀人。   父亲被捕后,我们的家被愤怒的死者家属砸得乱七八糟,我悄然搬了家,且直到他行刑,都没有去看过他。所以,他到底为什么杀人,皇历上的那枚记号到底有什么含义,一直是个未解之链。   新居是新建的小区,下水道很通畅。可每到夜深人静时,马桶里便会传出“咕嘟咕嘟”的水声,像是泥揪们的哀鸣。它们顺着城市的下水道蜿铤滑行,阴魂不散地跟随着我。有时候,它们也会湿漉漉地爬进我的梦里,妖异地摆成皇历上那个诡异的图案。   父亲死去很久以后,我收到了一封信,据说这封信是邮寄到我以前的住址,由于我已经搬家,因此辗转了很久才落到我手中。   信是父亲写的,写信的日期是他被捕前,脸上带着抓痕回家的那一天。信写在被撕下的老皇历背面,纸的边缘还粘着一小片干枯的菜叶,望着那笨拙的笔迹,想象着父亲在菜摊前一笔一划写下这些字的情形,我顿时泪流满面。   “孩子,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成了世人眼中的杀人犯,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你知道爸爸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就行了。   “孩子,忘记你小时候的事吧,虽然那是你的错,但你那时候还小,不懂事。爸爸已经替你处理了尸体,没有人知道是你干的。我原本想着,等到今年的三月八日,距离小薇和她哥哥遇害整整二十年的时候,当年的凶杀案就会超过诉讼时效,那一天我会放你走,放你离开我身边,因为即便你不小心泄露了当年的秘密,即便你被瞀方发觉,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谁知道在这样紧要的时期,在当年的案子就要超过诉讼时效的时候,竟然有人模仿我当年替你掩盖罪行处理尸体的方式,继续杀人。最可恶的是,窨察们竟然将最近的案子和二十年前的凶案并案处理,认为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这样一来,当年凶案的诉讼时效又被延长了。?   这几天夜里,我一直在寻找凶手,我潜伏在浓雾中,比警察更执著,比侦探更敏锐,我让自己像凶手一样思考,就是为了抓到他,让你彻底从当年的阴影中解脱出来。昨天夜里,我几乎就要抓到他了,可惜在扭打中被他逃脱了。   我想好了,如果在三月八日前我还没找到真凶,我就假装袭击某个女人,然后故意被瞀察抓住……   孩子,还记得吗?那时你的妈妈还没有离开,我时常在生日时抱着你,指着天上的星星说,那里有两条鱼,一条是你,一条是我,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即便有一天不得不分离,我们的生命依旧紧紧连在一起,永不分离。我把那星星的图案画在皇历上,盼望着那一天早点来临,因为到了那一天,我可以心安地看着你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可惜……   对了,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下巴上有疤的男人,一定要远离他,他是真正的凶手,昨夜和他纠缠时,我用菜刀划伤了他的下巴。” 第6章   我终究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当我在大街上遇到那个下巴上有伤的老男人时,毅然地尾随在他身后。   他骑着一辆装满废品的三轮车,躬着腰吃力地前行,每路过一个下水道井盖,都会小心翼翼地绕开,甚至有好几次,为了不让车轮轧过井盖,还险些撞   到人。   路过一个小花店时,他停下来,买了两朵不知名的小花,一路向城外的墓地驰去。   他将小花放在一处墓碑前,默默无声地抹着眼泪。我悄然躲在树后,心中如坠了千斤巨鼎,压得我喘不过气一这墓碑我认得,小薇兄妹正是合葬于此。   “孩子们啊,”老男人低低抽泣着,“二十年了,凶手终于被抓到了,爸爸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这二十年来,爸爸什么都不要了,在警察都放弃追查的时候,爸爸仍然没有放弃你们。听律师说,要是超过了二十年还毫无线索,当   年的凶案就会超过诉讼时效,到时候就算找到凶手,也不能将他绳之以法。爸爸急啊,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爸爸虽然老了,但并未糊涂。我模仿当年杀死你们的凶手杀人,警察一定会把这些命案算到原来的凶手身上,这样的话,当年凶案的诉讼时效就会重新计算,爸爸就又为你们争取了二十年。谁知道,这竟然引出了真凶,竟然圆了爸爸的心愿。孩子们啊,你们在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   我握着手机,拨了“110”,却始终没有按“拨号”键。   那一刻,我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画在皇历上的“泥鳅”,那分明是双鱼座的星象图。那些少男少女们总是说,双鱼座的两条鱼是一对生死相依的情侣,他们并不知道关于那个凄美星座的真正传说——   牧神潘恩在尼罗河畔卖力地为奥林匹斯众神吹奏美妙仙乐时,把怪物引了来,使得众神均四散躲避;这时维纳斯和儿子丘比特正在河边散步,眼见怪物冲来而受到惊吓。维纳斯因担心丘比特有所闪失,便扯下身上一片衣作为丝带系住丘比特的脚,另一端则绑在自己的身上,同时化身成两条鱼相继跃入水中。   那两条鱼,是父母和儿女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   即便是我和父亲,这样卑微而又罪恶累累的生命,即便我们并不美丽也不凄婉,甚至航脏如挣扎在泥塘中的泥鳅,也逃不过这样的羁绊。   况且,泥鳅也是负啊!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